洛陽,一場大火把洛陽城燒得滿目蒼痍,讓人慘不忍睹。望著到處都是燒成灰燼的房屋與倒塌的建筑物,王世充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如果這是一場意外,王世充也不會如此憤怒,事實上已經查清了,這是一支唐軍小規模部隊混進了洛陽城,因為他的女兒王蘭珠意外得到單雄信死亡的噩耗,內心承受不住這個巨大的打擊,居然得了失心瘋,放火把整個冠軍大將軍府府邸都給燒了。
在這個關鍵時刻,唐軍也趁亂發動。王世充雖然待在皇宮之中,可是根本不需要出宮,站在宮殿的閣樓上,就可以看到那觸目驚心的情景,越是靠近宮城端門的位置,被大火焚燒的痕跡越是嚴重,長街上來來回回拉著死難百姓與鄭軍將士的尸骸。
王世充的臉黑成了鍋底,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王蘭珠一尸兩命,燒成了焦炭,王世充也會親手將王蘭珠掐死。這場大火給洛陽城造成的損失實在是太重了。
此時,不光文武百官,就連百姓也惶惶不可終日。
洛陽城的街道上,街市上,人們腳步匆匆,一輛輛打著豪門大族家徽的馬車往來奔馳。許多庶民百姓背著包袱拉家帶口關閉房門上鎖,然后匆匆離去,朝著城門方向跑去。
一名背著簡單行囊的男子,懷抱著孩子,不時的催促著自己的妻子:“快……快……再不走城門就關了,那就都走不了了。”
妻子有點戀戀不舍的望著自己的家:“就這么走了?”
正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把自己的家和多年置辦下來的財物丟棄在這里,妻子實在難以舍。
丈夫憤怒的道:“不走,難道還在這里等死?東西都是死的,沒了咱們可以掙。”
或是拖家帶口,或是扶老攜幼,大街上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
靠近東市的街上,有一座不大起眼的院子,院子里堂屋及左右廂房都改成酒閣子,燭火渾耀,還有七八名食客在院子里喝酒。秦瓊、程知節、牛俊達、謝映登都是這里的常客,他們走進院子,腰間系著鵝黃圍腰、擁有著徐娘風韻的中年婦女便過來招呼:“秦將軍、程將軍、牛將軍、謝將軍,你們可是有好一陣子沒來小店吃羊肉了,讓奴家好生惦記……”
秦瓊笑著跟潘玉鳳作作揖:“打擾潘大嫂了!”
就在秦瓊四人準備進入時常落坐的雅間的時候,程知節突然推了推秦瓊,秦瓊等人就在大廳里的一張空桌子上坐了下來。
秦瓊裝作若無其事,側耳聽著旁邊的一群腳夫或食客相互之間竊竊私語。
“聽說王仁則已經死了……李家的兵屠了函谷關,一個人都沒跑出來……城里頭血流的都能飄起棒槌……尸體把城門都堵死了……
“新安距離離洛陽才一百多里地,函谷關完了,那洛陽不就……”
秦瓊聽到這里,其實已經夠了。他起身沖小二道:“爺還是不喜這里太吵,把酒菜送到隔間里吧!”
小二躬身道:“秦爺,還是老規矩?”
“對,老規矩,五斤悶香羊肉,四斤大餅,兩壇酒,再來幾個佐酒小菜!”
時間不長,小二將酒菜送到隔間里。就在這時,程知節起身,走到隔間門前,側耳傾聽,發現隔間外,人來人往,似乎沒有人注意這里。
秦叔寶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扭轉臉望著程咬金道:“老程,你怎么看?”
程咬金端著酒碗,若有所思地道:“看這意思,王家怕是撐不了多久啊。”
牛俊達看著秦瓊與程知節道:“老程說得不錯,李家的勢力越來越大,河套、河西、河東、河內、巴蜀、關中,都已經姓李了,大鄭和劉武周,是交換過盟書的盟友,劉武周玩了的時候,王家袖手旁觀,忒不地道了,王家現在怕是也再無翻身之日了!”
程知節嘟囔道:“天下姓王了,還是姓李了,跟咱們都沒有啥關系,也輪不到咱們兄弟坐江山,可是俺老程,就是看慣這王家的小崽子在咱們頭上拉屎撒尿。”
秦叔寶望著一旁,沉默不語的謝映登道:“夫子(既魏征)、老徐(徐世績)不在,咱們兄弟都就數你的腦袋好使,咱們兄弟怎么辦?”
謝映登沾著酒水,在桌面上指指點點:“外面那些風雨謠言,當不得真,函谷關乃天下雄關,唐家的兵沒那么容易打下來。”
秦瓊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不對啊,聽說這一次帶兵的是陳應!”
程知節微微驚訝的道:“陳應,是那個一天攻破雁門關的陳應?”
謝映登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他?”
程知節道:“那,他一天都能攻克雁門關,函谷關難道不會?”
謝映登搖搖頭,堅決的道:“打仗陳某人是這個!”
說著,謝映登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不過他的臉卻陰沉起來:“可是打仗他行,可是有些事情,卻不是光能打仗就可以解決的!”
說到這話,眾人也都是一點就透。
李唐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至少在李建成與李世民明爭暗斗方面,這是人所周知的事情。陳應在打雁門關的時候,陳應是主帥,無論是強攻還是用謀,陳應自己可以做主。可是現在有李世民這個主帥在,陳應肯定會受到捉襯。那樣的情況下,陳應就算有十分的力氣,能使出三分就不錯了。
秦瓊、牛俊達、程知節沉默了起來。
望著沉默的眾人,謝映登微微一笑道:“你們這是怎么了?喝酒,來喝酒,以后這般放松的日子可不多了!”
程咬金蹙起眉頭道:“這一仗,非打不可!關鍵是咱們兄弟該怎么辦?夫子和老徐都在李家吃糧,聽說還混得不錯。老徐被李國主賜姓李了,官封右武侯大將軍、封爵曹國公?”
秦瓊輕輕一推程知節,調侃道:“怎么,老程你吃味了?”
程知節道:“要說不吃味,那是他娘的不爽利。如果我們兄弟都是正三品的將軍,可是這有什么用?還不是干著管著千兒八百兒的活?”
秦瓊嘆了口氣道:“這王家總是伺候不長的!”
瓦崗舊部程知節、牛俊達、謝映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