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驚訝的問道:“居然會這么厲害?”
“然而,這毒煙熏逐戰,也沒有那么神奇,反而要受到嚴重的天氣和地利環境制約。”陳應搖搖頭道:“熏逐戰法不能單獨使用,必須與天氣、環境、還有風向、風力大小相互配合,風向自然是必須讓被熏的城池處于下風口,其實風力不能太大,只要太大了,毒煙就會直接越過城池,漂向遠方,無法對城池形成影響。當然,風力也不能太小,太小的話,就會漂不到敵人城墻上。函谷關,地處函谷道口,除了深冬的季節,平時都刮東南南,函谷關處于上風位,不過,函谷道口,南北都是稠桑塬,哪怕一點小風,經過函谷道的時候,都會形成大風。”
陳應其實在發動煙熏函谷關的時候,所選的時機最好,他選擇的恰恰是西北風,幾乎沒有三級的時候,這樣的天氣在冬天是非常罕見的,而在早春時節,其實也比較罕見。不過陳應運氣好而已,遇到了西北風風力最小的時節,西北風在函谷道內形成空氣對流,向函谷關城形成了直接的沖擊。
李秀寧蹙起眉頭,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說,一旦風的大小、風向適合,就可以對所有城池采取毒煙攻擊?也就意味著天下間再堅固的城池也無法防守?”
陳應聞言哈哈大笑道:“哪有這么厲害啊,要破這一招,其實非常簡單。如果城內擁有足夠兵力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發制人,派兵出城,趁著敵人未發動之前,將先他們堆起來的柴堆給毀了。要不然等對方動攻擊的話,就會很被動。”
李秀寧此時如同一個好奇的寶寶,繼續問道:“若是城內守軍兵力不足,無法反擊出城反擊呢?更何況,敵人也可以利用城內守軍迫切想毀掉毒煙的心思,在城外設伏,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李秀寧果然是在兵法上面有著極高的天賦,事實上當初陳應在函谷關的時候,就是利用了這一個辦法。如果王仁則敢派兵出城,他當時會死得更慘,陳應在城外集結了十八個團的越騎軍、九個團的陌刀軍,還有超過五十個團的弓箭手,無論王仁則最終會派出多少人馬,陳應都有絕對的把握將王仁則派出的出城兵力吃掉。
不過,當時也不知道王仁則是沒有想到這一點,還是因為他看出了陳應的意圖,并沒有派兵出城,所以陳應的伏擊計劃,最終胎死腹中。
“這句話就一語中的,問到點子上了!”陳應悠悠的笑道:“這個時候的毒煙,其實毒性并不高,很容易預防。”
說著,陳應從大營里里面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個鋸掉將近一半的葫蘆。被鋸掉的葫蘆邊緣為了防止劃傷臉部,還用麻布將葫蘆的邊緣部分包裹了起來。葫蘆的底部被鑿出了五個如同銅錢大小的窟窿,里面全部墊著一層黑白相間的布包。
李秀寧拿著這個葫蘆,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濃了:“就這個破葫蘆可以防毒煙?”
“你可不要小看它,防毒效果還真不錯!”陳應洋洋得意的道:“你看到這個布包了嗎?這里面裝的是活性炭。”
由于活性炭有極強的吸附性,可以作為防毒氣的過濾器。這些知識涉及到了化學知識,陳應一時半會還真沒有辦法向李秀寧解釋清楚。
事實上最初的時候,陳應認為狼毒草和砒霜、瀝青這些東西燃燒出來的毒煙,威力不強,就直接用五層活性炭制造成了口罩,分發給段志感麾下的將士,不過這種口罩的效果并不好,由于很多士兵戴著口罩嫌悶,并沒有捂住鼻子,于是乎,很多將士都已經中招了,事后出現了咳嗽、流鼻涕等不良反應。
不過,隨即陳應又提出了改進。畢竟狼毒草和砒霜、瀝青這些東西太常見了,保不準哪一天有人就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陳應為了有備而無患,就命人制造了一批豬嘴式的簡易版防毒面具(這不是老程瞎謅,大家如果想制作一個玩玩非常簡單,拿一個兩升左右的可樂瓶子,剪掉一半,留下人臉面部的弧度,里面裝著活性炭包,就可以了。某寶有賣。)
陳應拿著這個豬嘴式的防毒面具,給李秀寧戴上,然后輕輕在她的腦后將繩子系好,看著李秀寧戴著防毒面具的樣子,陳應忍不住想笑。
但是,李秀寧卻沒有笑。
李秀寧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她是心儀陳應,但是她更是大唐的公主。李淵擔心陳應手中的那種可以攻城拔寨無往不利的利器,其實也是她最看到的東西。事實上,陳應的表現讓李秀寧非常滿意,不僅沒有任何推諉,也沒有任何不滿,不僅一五一十的將毒煙熏攻之法告訴了她,還將可以預防的措施也一并告訴了她。
陳應讓人找來一面銅鏡,放在李秀寧面前,讓李秀寧看著銅鏡里的自己。
李秀寧戴著防毒面具根本就沒有辦法說話,看著李秀寧眉眼里閃爍著焦急的目光,陳應急忙給李秀寧解開腦后的繩子。
李秀寧喘著粗氣道:“很不舒服,有點氣悶!”
陳應點點頭道:“這也沒有辦法,我已經命工匠進行改進,爭取制造出更好的防毒面具。”
就在李秀寧與陳應在北邙大營試驗防毒面具的效果時,在大營外焦急等待的鄭安心與王渭等新安士紳,此刻快哭出來了。
事實上不光是新安縣城的士紳遭遇搶劫,就連桃林的弘農楊氏的一個田莊也遭遇了洗劫,不過弘農楊氏在桃林的田莊遠遠不如新安鄭氏別院富庶,被搶劫了莫約六七百貫錢財和上千石糧食。
這些黑衣賊人簡直是越來越囂張,大白天居然洗劫了繩池,此時北邙大營外聚集了七八個縣令,上百名士紳,他們苦等著陳應給他們主持公道。
事實上,在場的上百人就沒有一個人想過,這些黑衣人其實是陳應率領的,他們找著正主告幫兇,結果只能呵呵了。
直到晚間時分,李秀寧將狼毒煙球的樣品、詳細的制作方法、以及防毒面具全部試驗一遍,直到李秀寧親自試驗了防毒面具的效果,這才讓何月兒攜帶狼毒煙球的樣品、詳細的制作方法、以及防毒面具返回長安,向李淵復命。
等忙完這一切,李秀寧和陳應準備晚飯的時候,周青這才向陳應稟告:“新安令王渭、鄭氏別院外事總管鄭安春等人求見!”
陳應當然知道這些人要求見自己的目的,不過李秀寧在場,陳應裝作不明所以的道:“還能不能讓人安生得吃個飯?沒事求見本大將軍做什么?地方的事情,讓他們墨守成規,根本不必請示,該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李秀寧卻道:“政務要緊,想來這些官員也等及了,要不就讓他們一起進來,看看他們有什么事情!”
陳應暗暗高興,有李秀寧這個證人在此,豈不是可以更好的洗掉自己的嫌疑?不過,陳應使使眼色,周青會意。
陳應假裝勉為其難的道:“讓他們稍等片刻,等本大將軍吃完飯再說!”
陳應與李秀寧匆匆吃完飯,好不容易得到陳應召見的眾人一下子涌進大帳,眾人撲通撲通全部跪在地上,嚎嚎大哭,那模樣仿佛像是被幾十個雄壯大漢輪了一樣。
好半天,眾人發現陳應根本就沒有反應,完全是向瞎子拋媚眼。
鄭安春倒不像其他官員或士紳一樣沒有見識,他發現陳應帳中光明正大的站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而且看著陳應讓其站在左下首位,顯然地位不同一般。他的腦袋急轉瞬間就想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草民鄭安春拜見平陽公主殿下!”
眾官員對于陳應拒不接見他們,原本心中是有氣的。他們自然而然的認為陳應在端著架子,可是聽到鄭安春如此說,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們心中的氣也就順了。畢竟他們再重要,那也沒有來自長安的平陽公主重要。
“下官(我等)拜見平陽公主殿下!”
眾人再次叩拜。
陳應擺擺手道:“諸位免禮,如今正值戰時,閑話少說,有什么事趕緊說,本大將軍軍務繁忙!”
鄭安春的臉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馬上眼淚鼻涕橫流,帶著哭腔道:“請陳安撫為草民作主啊!”
“請陳安撫為我等作主!”
陳應被眾人吵得頭大,冷聲指著王渭喝道:“王縣君,你先說!”
王渭急道:“下官請陳安撫調兵剿滅黑人賊!”
“黑衣賊?那是什么鬼?”陳應望著周青道:“咱們這附近有這么一股勢力嗎?”
周青連連搖頭道:“卑下不知!”
鄭安春接著道:“這幫黑衣賊好狠啊,他們于前夜洗劫了滎陽鄭氏新安別院,劫走黃金六千余兩,白銀兩萬余兩,銅錢超過萬貫,糧食約為一萬余石……還有大量錢財,鄭氏新安別院損失超過十二萬貫!”
陳應聽到這話,很想對鄭安春大吼一聲:“你他娘的放屁!”
陳應自然清楚從鄭氏新安別院搶到了多少財物,他共搶到了黃金三百二十錠,其中十兩一錠約為一百五十枚,五兩一錠的約一百三十枚,還有五十兩一錠共計四十枚,滿打滿算才四千一百五十兩黃金,可是在鄭安春嘴里,居然變得了六千兩黃金,多了將近兩千兩,相當兩萬貫錢。
至于所有財物加上一起六萬五千貫頂天了,絕對不會超過七萬貫。
陳應瞬間就想到了后世的一個段子。劫匪搶劫銀行,回去后,其中一個新來的劫匪說,老大,我們趕快數一下搶了多少。那老劫匪說:“你傻啊?這么多,你要數到什么時候啊?今天晚上看新聞不就知道了嗎。”劫匪走后,行長說,趕緊報案!主任剛要走,行長急忙說:“等等!把我們上次私自挪用的那五百萬也加上去!”主任說:“要是劫匪每個月都來搶一回就好了”。
第二天新聞聯播報道銀行被搶了一億,劫匪數來數去只有兩千萬。
老大罵道:“媽的,老子拼了一條命才搶了兩千萬,銀行行長動動手指頭就賺了八千萬,看來這年頭還是要讀書啊!”
陳應沒有想到這一次搶劫鄭氏新安別院,反而幫鄭安春把他貪污的窟窿給填上了。
毫無意外,陳應發現所有報案人所報的數額,都遠遠大于他們實際所搶的數額。陳應對于這個現象非常無語,貪污不僅僅存在于國家,事實上任何家族里也有蛀蟲和碩鼠。
陳應倒沒有什么,李秀寧卻大為驚訝:“真是無法無天,公然搶劫,視王法為無物,這樣的匪徒,抓到之后,一定要嚴懲。”
陳應咬牙切齒的道:“對,一定要嚴懲,本大將軍只要抓到這些匪徒,一定要嚴刑拷打,把他們搶劫的財物,如數吐出來!”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進來稟告道:“稟告大將軍,斥侯發現龍潭谷發現有不名武裝人員聚集!”
“哈哈!”陳應哈哈大笑道:“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來人,親衛部隊集合,半個時辰之后出發,包圍龍潭谷,一定要把這幫碩鼠全部抓起來!”
龍潭谷自然沒有什么黑衣人,不過卻有一幫占山為王的土匪,也有一些陳應藏匿進去的財物,不過這些財物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而且是沒有辦法脫手的部分,比如,鄭氏別院里珍藏的端硯、檀香木雕刻而來的鏤空屏風,這些東西雖然值錢,可是關鍵見得光。
陳應原本打算就是栽贓這幫土匪,順便了解此事。畢竟陳應短短兩天時間搶到了將近十數萬貫的財物,已經足夠安置流民了。
只是陳應絕對沒有想到,他這邊還沒有出兵,那邊的監視的潭龍谷土匪的斥侯居然抓到了十數波前來秘密送信的信使,讓陳應哭笑不得的是,這些信使居然有鄭安春或其他外府管事秘密派出來的,就是提醒這些土匪,陳應準備出兵要來收拾他們了。
羅士信看著這些信使和密信,非常疑惑的道:“他們這幫家伙傻了嗎?為什么要通知這幫土匪?”
陳應道:“他們才不傻,相反,他們都非常聰明……所謂的人性,哈哈!“陳應不由得大笑起來。
自然而然,陳應不愿意背這個黑鍋,為了顯示自己沒有中飽私囊,陳應邀請眾遭劫士紳和鄭安春等一同觀看這次剿匪。
潭龍谷內屯聚的土匪在陳應親衛隊的進攻之下,經過不足半刻鐘的抵抗,全部束手就擒,不過在潭龍谷內繳獲的財物,卻遠遠對不上數,這是一筆爛賬。
然而,這已經不是陳應操心的事情了。他有了這些錢,就可以啟動他的集體農莊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