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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陳應下意識的,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伸手雙臂護住了自己的腦袋,不過萬幸的是,陳應的胳膊承擔了巨大的沖擊力,他的那張俊俏的臉,并沒有接觸地面。不過不幸的是,這一摔可不算輕,陳應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直到李秀寧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上上下下將陳應打量一遍,發現自己除了雙臂腫得厲害之外,并沒有受到其他傷害。李秀寧這才松了口氣。

  等陳應清醒過來,看著大家都在一旁邊停止不前,陳應大吼道:“愣著干什么?追啊!再不追,王世充就逃回洛陽城了!”

  羅士信低著頭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張士貴上前拱手抱拳,期期艾艾的道:“大將軍,追……追不動了!”

  這個時候,李世民發話了:“陳大將軍,算王世充運氣好,下次咱們再報仇!”

  陳應左右打量著一番,發現幾乎所有的戰馬已經口吐白沫了,還有不少戰馬已經匍匐的在地上。戰馬哪怕是休息也會站著,可是現在很多戰馬臥在地上,已經很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了。事實上從陳應在新安安撫行轅大營調集十八個團集鐮槍騎兵,一路馬不停蹄趕往洛陽,這前前后后足足有一百多里,再從洛陽城西垣趕往龍門,然后一路沖殺到龍門山上,再從龍門上下追殺到現在。

  所有的槍騎兵團在短短三個多時辰的時間內,奔跑了二百多里。對于陳應軍中裝備的河曲戰馬來說,這已經是極限了。

  戰馬疲憊不堪,將士也累得不輕。

  不用陳應命令,唐軍將士開始打掃戰場。

  陳應的目光突現忘記一具倒斃在地上的耕牛時,陳應突然腦袋中浮現了屈突通大軍被王世充的火牛陣打得全軍潰敗,唐軍將士狼狽奔逃的情景,這個時候,就算是累死也不能休息,一旦給王世惲足夠的時間,他絕對可以將李唐這十萬大軍幸存的降軍全部收籠起來,到時候洛陽城更加難打了。

  “不好,屈突大將軍……”陳應陡然聲音抬高了八度,沖身邊的鉤鐮槍騎兵將士道:“全軍集合!”

  精銳到底是精銳,盡管鉤鐮槍騎兵人馬皆疲憊不堪,可是在他們接到集合命令的時候,還是快速集合。李世民望著鉤鐮槍騎兵集合,下意識的將鉤鐮槍騎兵與他的玄甲鐵騎相比較,雖然玄甲鐵騎已經是這個時代最精銳的騎兵了,可是比鉤鐮槍騎兵相比,仍舊有著不少的差距。

  “窺之一斑而知全豹!”李世民眼睛中閃光的精光,打量著鉤鐮槍騎兵。他朝侯君集問道:“君集,怎么樣?”

  “精銳,難得的精銳!”侯君集望著鉤鐮槍騎兵的目光,就像一個老光棍望著一個極品美女,恨不得馬上就撲過去。

  “稟告大將軍全部越騎軍全軍已經集合完畢!”羅士信雖然與陳應私交非常好,可是在這時候,羅士信的神色嚴肅,左拳抬到胸口,站在陳應之前施禮。這個鐵打一般的漢子,也非常疲憊,嘴唇都已經破皮了,這不是上火就是缺水。

  在羅士信身后的,全軍共十八個團,五十四個旅,全體將士已經不足五千人了。這一仗打得雖然漂亮,不過鉤鐮槍騎兵損失也不輕,特別是在龍門山追擊的時候,遇到冠軍大將軍陳智略建成的盾陣抵抗,至少二百余名鉤鐮槍騎兵倒在了沖鋒的道路上。這四千余將士也努力的站得筆直。一個個都顯得憔悴,堅忍,每個人的甲胄上都掛滿了干枯的血痂,只要一動,血痂都是撲簌撲簌往掉。

  陳應輕輕一笑,他的胳膊腫得如同小腿,輕輕一動,就痛入骨髓。他深深吸口氣,咬著牙齒舉起胳膊向眾將士施禮。

  其實陳應也已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與全軍將士的素質相比,他的身體素質更差一些。但是他知道,經過三天多時辰強行軍和戰斗力,鉤鐮槍騎兵地戰斗意志仍然高昂,但是體力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一旦給他們時間休息,那么就會徹底躺倒沒有一兩天恢復不過來。現在就要一鼓作氣,在意志還未衰退的時候,完成救援屈突通的任務。

  陳應盡管不喜歡李淵這的刻薄與寡恩,可是不可否認,也反感大唐的內斗與內耗,可是不可否認,他非常熱愛大唐這個讓華夏人引以為豪的朝代。陳應熱愛生存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民。因為他的出現,歷史發生了改變。

  明明李世民在洛陽之戰只是小挫,而現在居然演變成了潰敗,不僅玄甲鐵騎全軍覆沒,而十數萬大軍一戰而潰。可是卻引起巨大的連鎖反應,一旦讓王世充獲得這次勝利,可以想象像之前投降李唐的張鎮周、楊慶、田瓚等人,很可能反復。王世充也可以挾此次大勝的機會,重新在中原樹立他的權威,那么將來在北方很可能演變成鄭、夏、唐三國鼎力的局勢。

  李唐在三國之中實力最強,可是卻沒有強到可以以一抗二的地步,一旦像三國一樣鼎足而立,對于中原大地和北方數百上千萬百姓而言,將是一場難以估量的苦難。

  正所謂自己的約的炮,含淚也要打完。同理,這是陳應制造出來的惡果,他就算把牙齒咬碎了,也要把歷史修正到原來的軌道上,讓李唐統一北方。

  “我知道你們很累,我也一樣很累,累得直不起腰,累得喘不過氣!”陳應臉上浮現習慣性嘲弄的神情。

  “可是……”陳應的聲音陡然抬高了八度:“我們的袍澤還在被王世充大軍追殺,還在王世充的屠刀下瑟瑟發抖,我們能袖手旁觀嗎?”

  “不能……不能……”

  眾將士嘶吼起來。

  陳應點點頭。

  一支精銳的鐵軍不僅要能打仗,還要能打艱苦的仗,困難的仗,一支精銳的鐵軍是拖不垮,打不爛的,任何困難都無法擊敗他們。經過這次磨礪,或許一支鐵軍會在陳應手里誕生。現在的鉤鐮槍騎兵團是精銳,卻還稱不上是鐵軍,除非他們可以經過這次的磨礪,完成蛻變。

  陳應朗聲道:“現在聽我命令,卸甲!”

  眾將士沒有遲疑,他們紛紛相互解開甲胄上的皮索,紛紛卸甲。

  李秀寧望著這一幕臉上一呆難以置信的道:“他們這是干什么?瘋了嗎?”

  甲胄是將士的第二生命,沒有甲胄,弓箭手會讓他們快速喪失生命力和戰斗力。比如趙子龍在長坂坡七進七出,雖然為是演義故事,杜撰的,不過在古代冷兵器戰爭時代,將領遠比小兵的保全率高,因為將領都是鎧甲保護,而小兵卻沒有。通常我們看過一些資料或史料,某某將領,起出的箭矢多達一斗。

  事實上如果是重甲,別說一斗,就算兩斗也對將領難以造成致命的傷害。

  可是,現在陳應居然在卸甲。

  李世民目光變得凝重,事實上李世民知道陳應的用意,李秀寧也知道。騎兵將士身披精鋼打造的鎧甲,會增加戰馬的負擔。如果減輕戰馬的負擔,戰馬還可以再跑一段距離。

  陳應已經在周青的幫助下,完成了卸甲。并且在周青的幫助下跨上了一匹空置的戰馬。陳應騎在馬上,沖全軍將士大吼道:“將士們,不要心疼馬,戰馬咱們大唐多得是,今天跑廢一匹馬,明天我請秦王殿下給你們補充兩匹。”

  陳應轉過頭沖李世民道:“秦王殿下,你說是不是?”

  李世民豈又不知道陳應的意思,現在他早已從李秀寧口中,得知了屈突通被王世惲火炬牛陣沖得全軍大敗,現在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人馬。如果是第二次淺水塬式的潰敗,對李世民的影響也是巨大的。如果可以盡管挽救唐軍將士的生命,那自然是極好的。

  李世民笑道:“陳大將軍說得不錯,本王在此立誓,此戰無論結果如何,全軍將士三轉軍功,額外賞賜良田百畝!”

  鉤鐮槍騎兵將士一聽這話,頓時歡呼起來。越騎軍將士的戰馬,有很多都是他們私人的財產,一旦跑廢了,他們肯定要心疼死。可是一匹換兩匹,這是多好的生意啊,而且還有額外的一百畝良田。

  “秦王殿下威武!”

  “秦王殿下霸氣!”

  陳應本想將李世民一軍,沒有想到李世民居然瞬間化被動為主動,一舉贏得了鉤鐮槍將士的好感。陳應朗聲道:“把所有能丟掉的東西都丟掉,能跑動的戰馬能跑起來,跟本將軍沖!”

  洛水河畔,浮尸遍野。

  從天空俯瞰,進入枯水期的洛水,靠近東岸的河水已被染成血紅,水面上漂著無數唐軍兵將的尸骸。

  東岸的平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唐軍遺棄的兵器甲杖及車輛輜重,人和馬的尸骸堆疊成山,流淌下來的血水將地上新生的嫩芽淹沒,血腥氣在戰場之上彌漫。不遠處有無數條野狗在修羅場中嘶吼著覓食,那畜生眼睛里冒著血紅的光。高空盤旋著十幾只禿鷲,正準備俯沖加入這場饕餮大宴。

  遠處一面殘破的戰旗尤自飄揚,旗桿插在一輛翻覆的大車之上,車上的糧袋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黍米傾覆在車下的血泊中。

  旗幟前方,約百余名唐軍的尸骸形態各異倒伏在地,中心位置,一位將軍手拄長矛半跪在地,身上插著十余支羽箭,一支狼牙箭透過他的鑌鐵頭盔自面門處射入,從后腦貫出。將軍的臉上、胡須上全是血漬,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李世民麾下八總管之一的懷州兵馬行軍都總管黃君漢。

  一大隊鄭軍士兵正在興奮的打掃著戰馬,從唐軍士兵尸體上剝下鎧甲,撿起地上的兵刃,一輛輛大車將從唐軍士兵身上剝下來的甲胄,裝在上面,很快大車就變成了小山。

  越靠近洛陽戰馬,陳應的心越涼,因為戰場上已經遙遙在望,卻聽不見撕殺聲吶喊聲。難道屈突通已經全軍覆沒了?

  李世民的臉也變得難看起來。

  地面傳來輕微的震顫。

  前面鉤鐮槍每個人的眼神都透露出警醒的神色。

  周青低聲聲道:“是王世充麾下的遠探攔子!”

  一隊鄭國騎兵由遠及近,疾馳而來。

  一陣悠長的號角聲自遠方傳來。

  可是,當這些鄭國騎兵看到陳應的大燾在空中獵獵作響起的時候,他們嚇住臉色大變,急忙調轉馬頭,邊跑邊惶恐的大叫:“陳應來了……快跑啊!”

  “追!”

  幾十名擁有充沛馬力的策馬追了上去。沒有辦法,大部分的鉤鐮槍騎兵只是能跑,可是馬力絕對追不上王世充麾下的斥侯騎兵。

  看著遠遠馳去的三名鄭軍騎兵,陳應默然不語。

  暗道可惜,看樣子還是來晚了。

  不過,不用交戰也是好的,至少鉤鐮槍騎兵不用頂著敵人的箭雨沖鋒,如果真是那樣,鉤鐮槍騎兵也會遭受重大的損失。

  陳應率領鉤鐮槍騎兵來到洛水東岸的戰場上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屹立不倒的將軍尸骸,陳應的只有兩只眼睛明亮有神,望著屹立不倒的將軍尸骸,喃喃自語:“那是誰?”

  “忠武將軍,懷州總管黃君漢!”李世民一臉糾結的樣子,捂著胸口道:“真是痛煞我矣!”

  陳應的眼睛瞇縫了起來,嘆息了一聲:“黃君漢死的真冤!”

  隨著鉤鐮槍騎兵到來,眾鄭軍一哄而散。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殺光他們!”

  陳應道:“省省力氣吧!”

  李世民一愣:“你什么意思?”

  “活人比死人更重要!”陳應道:“將士們已經強弩之末了,盡量搜救一下活著的人吧,這里已經在打掃戰場,沒有活著的人了。”

  李世民仔細一想,冷靜了下來點點頭。

  李世民望著黃君漢的尸體。

  陳應嘆了口氣道:“去幾個人,把黃將軍的尸骸搶回來!”

  就在這時一名洛水里鉆出一外肥大的腦袋。

  一名鉤鐮槍騎兵看到之后,挺起鉤鐮槍朝著這個大腦袋沖去。

  “別殺我,我投降!”

  突然,肥大的腦袋看清了來人。

  “哇……”的一下子哭出聲音:“秦王殿下,救命啊!”

  陳應這才發現,這個胖子居然還是他的熟人,長孫皇后的哥哥長孫無忌。陳應忍不住嘆息:“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住手!”

  李世民聽到是長孫無忌的聲音,及時的喝止住了那名鉤鐮槍騎兵。

  這個時候,長孫無忌連滾帶爬的從洛水里爬出來,爬向李世民。

此時,長孫無忌的樣子非常凄慘,他的靴子早已沒有了,也不知道在洛水里泡了多久,此時他的皮膚已經起了褶,顯然泡了很久。關鍵是長孫無忌的那張大胖臉上,居然還有一道早已被河水泡得發白的傷口。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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