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最經不起推敲。雖然這次設宴是鄭觀音主指安排的,可是,齊王府偏偏還留下了人手。關鍵是當初東宮夜宴,李世民中毒吐血,險些讓李建成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李建成心中暗想,如果此事是李元吉所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哪怕尉遲恭拂了李建成的面子,李建成當時也非常生氣,但是只因為尉遲恭御前失禮,最多是把他關幾天,最重的處罰也不過罷官褫奪其爵,但是尉遲恭作為李建成的嫡系心腹之一,也不過走一個過場,最多兩三個月就找個機會讓其官復原職。
李建成嘆了口氣,望著魏征道:“朕現在可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魏征沉吟道:“臣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李建成道:“然后呢?”
魏征淡淡的道:“攘外還是安內!”
李建成也開始思考起來,大唐朝廷收支有限,但是多出將近一倍的官員,也是朝廷極大的負擔,關鍵是降爵和精減官員,勢在必行。如果李建成沒有勇氣碰觸此事,那么,將來,李承道更沒有勇氣來做此事。
李建成不置可否的道:“陳應,你以為呢?”
“自私是人類的本能!”陳應聳聳肩,顧作輕松的笑道:“陛下,臣在想一件遠古之事,帝辛是因何而亡國?”
說起帝辛,可能知者甚少,說起妲己,人們熟悉不過。種種傳說、演義、電視,將她的故事講得淋漓盡致、傳奇無比。因商紂對女媧娘娘不敬,“軒轅墳三妖”之一的狐貍精奉女媧之命滅商,便附著在冀州侯蘇護之女妲己身上進宮,仗著美貌得寵,禍亂宮廷、殘害忠烈,還慫恿得紂王暴虐無道、盡失人心,以致亡國。
“紂,殘義損善也。”這個周人給予的蔑稱可謂家喻戶曉,臭名遠揚。但是,他的另一個稱號“帝辛”卻鮮為人知。如同“成湯”、“武丁”一樣,“帝辛”,才是他作為煌煌大商一國之君的真正稱號。周人說來,他是荒淫無度、惡貫滿盈的紂王。
任何時候的歷史,都是當代史。此時,李建成準備內部進行改革,精兵減政,外御外侮,事實上,此時的李建成,與當初準備帝辛發起對東夷的大規模反擊,經過曠日持久、艱苦卓絕的戰爭,打退了東夷,保衛了中原,并將商朝勢力發展到如今的江淮一帶,版圖直擴充至今山東、安徽、江蘇、浙江乃至福建沿海。
然而,就在商朝卻遭遇周文王率領的周軍進攻,牧野之戰,臨陣倒戈,于是商朝滅亡了。
對于帝辛的罪狀,《尚書•牧誓》里怎么說。《牧誓》是周武王姬發于牧野決戰前對全軍的總動員。這樣的戰前檄文里,自然應當是大書特書帝辛之惡,塑己替天行道的正義形象,以激起軍民同仇敵愾之心。文中帝辛之罪共四點:一則惟婦言是用。二、昏棄厥肆祀,弗答。三則是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四是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
可是歷朝歷代對其進行污蔑,戰國書中增加二十七事,西漢書中增加二十二事,東晉時增加十五事,眾口鑠金,幾成定論。
當然,這些事情,李建成與魏征等智者是壓根不相信的,因為楊廣的例子就在眼前。
事實上,李建成也清楚,帝辛之所以失敗,是因為當時帝辛對內部的改革,觸動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既一元神教。(也就是封神演義里通天教原型)。
翻開世界歷史,我們很容易發現,在世界各國,都神權與王權之爭,也有神權凌駕王權之上,在帝辛之前武丁時期,開始與一元神教展開激烈的對抗,到了帝辛時期,歷任四任國王,終于把一元神教打壓了下去。
頑固勢力并不甘心失敗,他趁著帝辛精銳部隊東征東夷期間,商都空虛的時期,以比干、徽子啟等頑固勢,勾結周朝,引周軍入關,然后策反商朝最后一支奴隸軍隊,于是商朝滅亡了。
陳應的話,其實是在隱晦的警告李建成,要小心朝中那些頑固勢力,以防他們的反撲。因為李建成一旦按照房玄齡的改革意見,精簡官員,然后給宗室降爵,那么他就肯定犯了帝辛四罪中的三大罪。
李建成沉吟道:“按突厥的習慣,秋后是他們用兵的時間,現在還有兩個月,那就先精減庸碌之官,朕寧愿把省下來的錢糧,封賞給大唐的將士們,也不愿意扔給這些白眼狼!”
太極宮兩儀殿下,李建成坐在端坐在御榻之上,文武大臣分列在兩廂。
一名中侍拿著圣旨在大殿上抑揚頓挫的宣讀著:“命陳應征調關中青壯十萬,以工代賑修建長安至原州馳道……
百官互相交換眼神。在場的都是人精,馳道是什么作用,如果說五年前百官不清楚,但是他們現在全部清楚了,如今長安至洛陽的馳道并沒有修通,但是卻修到了桃林,從桃林到長安城,足足有五百余里。
陳應儲存在桃林的二百萬石糧食在這五百余里的路上,消耗不足數萬石,大部分成功運入長平倉。
眼下,征調百姓修建向原州方向的馳道,目的就是為了運兵、運糧可以節省太多糧食與時間。如果是一般官道,五百里糧食車最快也需要十天時間,但是從桃林出發,五天就可以打一個往返,速度快了兩倍多。
蕭瑀眉頭緊鎖。
封德彝閉目不語。
中使宣讀完詔書。
李建成緩緩掃視百官表情。
魏征面無表情地站在隊列之中。
李建成道:“諸位卿家,可有異議?”
蕭瑀強壓怒火出列道:“臣反對!關中大旱,乃是天災,征召百姓興修馳道,大為不妥,十萬人聚集在一起,極易釀成民變之變,一旦釀成民變之變,就是人禍。天災,非人力所能窮治,但人禍,卻可以避免。若陛下執意如此,定會令天下人恥笑陛下失德,朝廷無能。無德無能,今后陛下和朝廷,拿什么號令天下?”
陳叔達大急,急忙出列道:“陛下,臣以為,蕭相之言論,荒謬之極。前些日子糧價飛漲,已經耗盡百姓家中余財,不興修馳道,難道不讓災民餓死?便能讓陛下和朝廷,有德有能?關中百姓,就在陛下眼皮底下,餓殍千里,易子而食,陛下和朝廷,就有德有能?”
蕭瑀轉身伸手指著陳叔達咆哮道:“狂悖之徒,你這么慫恿陛下,大興土木?分明是居心叵測!”
陳叔達面紅耳赤地同樣伸手指蕭瑀反駁道:“關中百姓,如今水深火熱,你這個宰相,卻熟視無睹,作壁上觀,我看你,分明就是尸位素餐,無德無能!”
蕭瑀怒發沖冠,沖到陳叔達面前大吼道:“諂媚……小人!”
陳叔達反唇相譏道:“迂腐!”
蕭瑀氣得伸手扯向陳叔達的衣冠。
陳叔達也不甘示弱,反手薅著蕭瑀的胡子。
進行兩大佬,如同街頭潑皮一樣撕打在一起。
百官看得目瞪口呆。
陳應不忍觀看。
就在這時,魏征出列,躬身道:“陛下,臣彈劾,尚書左仆射蕭瑀、侍中陳叔達,殿前失儀,全無輔臣風范,有辱朝廷威儀。”
李建成語氣涼薄的道:“蕭瑀、陳叔達,身為三省閣揆,不能替朕分憂解難,卻只會在殿前咆哮,相互攻訐,實難擔當省揆之位。房玄齡!”
房玄齡出列道:“臣在!”
李建成:“下去擬敕,罷去蕭瑀尚書左仆射、陳叔達侍中之職。”
朝堂上頓時一片死寂。
百官中,有幾人驚駭得,將手中的笏板,掉在地上。
李建成神色淡淡,環視眾人緩緩道:“退朝!”
封家門前,高大的府門,寬廣的院墻。府門門楣上,高懸一塊匾額,上書三個大字“尚書第”。
大門兩側陳列著門戟、上馬石。
一輛輛四輪馬車停在大門前的空地上。
封家上下喜氣洋洋。
封道言忙不迭地,與接踵而至的訪客見禮。
一名世族子弟上前笑道:“封兄,哪天有空?雁楓樓最近來了幾個標致胡姬,小弟做東!”
另外一名世族子弟卻道:“嘿嘿……胡姬就算了吧,一不小心生出一個灰眼睛綠頭發的孩子,亂了自家血脈,無顏愧對列祖列宗。封兄,這是家父的請柬,令尊什么時候有空,撥冗置余,去我家坐坐?”
幾名封家的門客,在旁邊廂房里,得意洋洋地,看著客廳的熱鬧。
“蕭瑀罷相,按照慣例,主上以右仆射,升任左仆射,順理成章。”
“是啊,主h自武德元年開始,便一直小心翼翼,這八年下來,終于要做首相了。”
與封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裴司空府邸卻門可羅雀,裴律師悻悻然,瞧著封德彝府邸方向。
裴律師頗為不滿的道:“這么晚了,封家還在笙歌夜宴,真是惱人!”
裴寂緩步從房間里走出來,站在院子當中。
裴律師義憤填膺的道:“爹,今日為何坐視陛下將蕭瑀、陳叔達,罷官免職?那魏征也太張狂了。他算老幾,之前不過一個從四品的左庶子。”
裴寂搖搖頭,輕輕拍拍裴律師的肩膀道:“不要問那么多,也不要隨意參與朝局,那魏征就是李建成,用來整頓朝堂的一條狗,所以李建成,才會將他門下侍中兼職御史大夫,目的就是為了關鍵時候,放他出來咬人。”
裴律師不解的凝眉道:“阿爹的意思是,這不是鬧著玩的?”
裴寂點點頭道:“玄武門之變之后,李建成沒有將宰相們,換成自己的人,那是因為,當時他立足未穩,現在,關中糧食饑饉之危解除了,朝廷統兵大將,李靖、李孝恭、李道宗,秦瓊、牛俊達、謝映登、張公謹、就連李神通也向李建成臣服了,現在,他的位置,也坐穩了,所以,梳理三省宰輔的時機,也就成熟了。”
陳叔達府邸,聽說李靖前來拜訪,他趕緊出來相迎。
陳叔達望著李靖道:“藥師,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李靖輕輕的笑道:“老相國被陛下申斥,特來看望。”
陳叔達苦笑一聲道:“老了,不中用了,連陛下也嫌棄老夫了。”
李靖道:“明日覲見陛下,我去給老相國說幾句公道話。”
陳叔達擺手道:“陛下這次罷免老夫的官職,絕非貿然之舉。封德彝的年齡、資歷都到了,升任首相,水到渠成。但最是重要的,尚書右仆射的位置,讓出來了,陛下要用這個位置,來安排他最信任的親信——魏征。
李靖狐疑的道:“不會吧,魏征的資歷太淺了,輪到王珪也輪不到他!”
陳叔達信誓旦旦的道:“你就睜大眼睛看著,老夫決計不會說錯。”
就在大唐朝廷動蕩的時候,李世民也登上上扶桑大陸的阿茲特克國。其國都城特奧蒂瓦坎(坐落在墨西哥波波卡特佩爾火山和依斯塔西瓦特爾火山山坡谷底之間,距墨西哥城40公里),是一座名副其實的眾神之城,在這里建造了無數的宮殿和廟宇,供奉著太陽神、月神、羽蛇神廟、和雨神特拉洛克。在阿茲特克國特拉洛克雨神還有管理國家的權力。
不過,這里卻沒有君權,只有神權。每一代的君主都是由類似華夏上古時期的民主選舉制產生新的首領,每一任首領都被稱為特拉洛克。阿茲特克國是美洲最早進入城邦制的文明,早在西元元年到公元一百五十年的時候,阿茲特克國就建立了一個擁有五萬人口的城市,在進入公元六百年之后,特奧蒂瓦坎進入快速發展時期,在這個時候人口已經達到了二十萬人。
哪怕是大唐,能超過二十萬人口的城市不足二十個。而在扶桑,這里無疑是最大的一個城市。
其實美洲文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別,他們都是喜歡活祭。無論是他們信奉的祖靈,還是各種神靈,全部都以活人祭祀,在這種傳統的習俗下,非常野蠻也非常血腥,不過卻制造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情況,這里的人口無法大量增加。豐收了,阿茲特克人會拿活人祭祀特拉洛克,受災同樣也會拿活人祭祀特拉洛克,這種祭祀不光以戰俘和奴隸,還以被認為自動獻祭,會是忠誠,虔誠的表現。
這次遠洋比較順利,特別是擁有了陳應的罐頭補給,這一路上因為意外死亡的水手不足百人,僅僅有三艘遠洋大船在風暴中沉沒。
李世民與程知節、杜如晦等人抵達扶桑大陸之后,經過半個月的恢復性修整,張仲堅就派出李世民等人前來偵察特奧蒂瓦坎城。
李世民身邊只有一百余名士兵,基本上都是他的舊部,帶著這一百余人前來偵察超過二十萬人口的巨城,李世民接過任務的時候,心中把張仲堅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然而,現實非常無奈。別看李世民在大唐,他是秦王,天策上將、尚書令,可是在扶桑大陸,他絕對不是張仲堅的對手,陳應給了他可以武裝十萬軍隊裝備,雖然他只有三萬五千余,其中還有將近八千倭人。
李世民親眼見過這些平均身材不足六尺的小矮子,打起仗來簡直就是禽獸,哪怕全身鮮血淋漓,依舊猛攻不止,直到耗盡最后一絲力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李世民只好聽從張仲堅的命令,畢竟張仲堅一個多月以后,東征西討,占領了二十五座城池,擁有一百余萬奴隸。他們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
來到特奧蒂瓦坎城外,李世民意外的發現這里已經淪為了戰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城中正在爆發著劇烈沖突。
雙方同樣土著裝扮的人在一起混戰,雖然參戰人數足足擁有數千上萬人,但是在李世民、程知節以及侯莫陳旭等人眼中看來,他們這種混戰,連長安城游俠斗毆都不如。
畢竟游俠混戰還知道遠距離用弓弩、暗器招呼,近距離用盾牌格擋。他們倒好,你捅我一槍,我砍你一刀,就這樣胡亂砍殺著。
如果從天空俯瞰,特奧蒂瓦坎城外的那座小湖的湖水已被染成血紅,水面上漂著無數兵將的尸骸。
東岸的草原,已被大火焚去大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他們遺棄的兵器甲杖尸骸堆疊成山,流淌下來的血水將草原上新生的嫩芽淹沒,血腥氣在戰場之上彌漫。
不遠處有無數條野狗在修羅場中嘶吼著覓食,那畜生眼睛里冒著血紅的光。高空盤旋著十幾只禿鷲,正準備俯沖加入這場饕餮大宴。
李世民觀察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老程咱們奪下這座城怎么樣?”
程知節被李世民的瘋狂念頭嚇了一跳,他喃喃的道:“大王,咱們才一百二十三個人!”
杜如晦笑道:“老程你識數嗎?加上我,明明就是一百二十四人!”
程知節沒有說話,打仗的時候,杜如晦真不能算一個人。
李世民眼中精光閃爍著,一臉興奮的道:“本王已經觀察了半個時辰,他們手中連弓箭都沒有,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木矛,咱們只要一鼓作氣,定會擒賊擒王!”
杜如晦道:“我支持這個決定,他們雖然有二十萬人,但是太不成章法,連流民亂軍都不如,拿下這座城,王上可以打開府庫,安撫百姓,抽其青壯組建軍隊,以此為基業,安心經營,未必沒有卷土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