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創造了人,人不能脫離真正意義上的勞動,慣性維護平衡與作用造成變化這一物質世界最基本的矛盾,決定著物質的運動,催生著生命的進化,從矛盾斗爭中進化而來的生命包括人,在其一生的存在過程中,都要在矛盾斗爭中度過,都必須進行斗爭。
進化帶給人的一切功用,都圍繞著斗爭展開,不僅是直觀的手足、五官、觸覺,還包括抽象的思維、情感、記憶等等,進化使得人本能地、恰到好處地綜合運用這些功能,以便能更好地維護機體平衡,更好地生存生活。
由于生產力水平的限制,人被苑囿在某一崗位和職業上,進行著非情愿的斗爭,并且難以獲得應有的報償,鑒于這種情況,被壓迫的人們勢必要進行斗爭。基于生產力的發展,伴隨著階級斗爭,人們獲得了越來越多的人身自由和消費產品,經過長期的斗爭,人們在選擇自己熱愛事業的自由空間上和斗爭過程中的進展獎賞上獲得了更大的空間和更多的回報,這種斗爭積淀使得人類需求總目標逐漸趨于明晰人們越來越自由平等,社會越來越公平公正。
在生命生存斗爭的過程中,人進化出了按規律規則做事的本能,人們總是在掌握和運用著規律規則,以適應和改造環境,以便更好地生存生活。規則是可以改變的,其制定和執行都是由主觀的人來進行的。如果社會規則不合理或合理的規則不能被執行到位,勢必要培植出眾多的投機者,從而引發社會的不公正、不平等,有形無形之中,就會對絕大多數人的利益造成損害,阻礙社會的發展。
內斗,其實并不是網上瘋傳的那樣,是華夏人的專利。事實上呢,內斗,是任何一個民族和國家的正常現象。
突厥自從建立起來,內部斗爭一直伴隨著突厥,從興盛到衰亡。
兄死弟及,這是突厥的可汗傳承方式。關鍵是,華夏文化的魅力實在太大了。子繼父業的傳統,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了突厥。
此時,始畢可汗死后,把可汗之位傳給了其弟阿史那俟利弗設,既處羅可汗。處羅可汗病死后,把可汗之位又傳給了阿史那咄苾,既頡利可汗。當年在始畢可汗死的時候,阿史那什缽苾才十四歲(周歲),如今五年過去了,阿史那什缽苾已經長大成人,并且成為了東突厥的小可汗突利可汗。
隨著年齡的增加,突利可汗想要奪回屬于他父親始畢可汗汗位的愿望越來越強烈。
阿史那什缽苾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年輕,又沒有可以傲視突厥群雄的功績,也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他不能發動任何反擊,否則就會給頡利機會,除掉自己。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頡利可汗的汗位,越做越穩。特別是在這兩年,頡利可汗國師步鹿根,為他東奔西走,東至高句麗、扶余、新羅、百濟、西至西突厥、吐谷渾、吐蕃、以及極西之地拜占庭、薩珊帝國全部派出重要的使者,前來東突厥漠北王帳,參加會盟。
雖然,會盟事宜阿史那什缽苾沒有資格參與,不過,阿史那什缽苾自從接納了一個唐人以后,就把頡利可汗的王帳滲透成了篩子,很多機密要事,阿史那什缽苾都可以知道,包括,頡利每天晚上吃了多少飯,或者是與哪個侍妾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阿史那什缽苾都可以鷹信、快馬,送到他的帳前。
當然,這次也不例外,阿史那什缽苾看完情報,喃喃自語道:“薩珊帝國、拜占庭帝國?這都是什么帝國,為什么關于他們的情報一片空白?”
阿史那什缽苾麾下始波羅(注,突厥官號之一,凡有十等……其勇健者謂之始波羅。)英賀弗撇了撇嘴,說道:“沒準是頡利捏造出來糊弄我們的,這一套他們實在太拿手了。”
阿史那什缽苾輕輕搖頭道:“不會,我們的細作親眼看見他們使者,還有他們隨行的護衛部隊了,確實是軍容鼎盛,紀律嚴明,而且裝備精良,與唐軍最精銳的部隊不相上下。”
英賀弗不以為然的嚷嚷道:“就算他們裝備精良又怎么如何,軍容鼎盛那又怎么樣?打仗靠的是刀弓……”
就在這時,帳中一個身披黑色斗篷,一臉猙獰疤痕的男子,沙啞著嗓子道:“頡利這次會盟一百多個部落與國家,可以糾集百萬大軍,若是從安東至西域,萬里之地發起全線進攻,說不定還真能打敗唐軍,一旦讓頡利戰勝唐國,可汗若想奪回汗位,就更難了!”
阿史那什缽苾放下手里的信件,一臉苦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一百多個國家和部落,哪有那么容易聯合?說不定,談上三年也談不出結果!”
英賀弗咕噥道:“談就談吧,就算談出結果,此時不同往日,唐國那有那么好對付,讓他們碰得頭破血流,豈不是更好?”
阿史那什缽苾皺著眉頭道:“話是這樣說,可是……我們若是破壞他們會盟?”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候,那名身披斗篷的男子,若無其事的道:“可汗怎么阻止他們會合?”
阿史那什缽苾的眼神有些陰森的道:“漢人有句話講,不患寡而患不均……昨天我安插在王帳里的細作,告訴我一些有趣的事情……他說,頡利將他的女兒阿史那珍云,分別許配給了吐蕃贊普以及薩珊帝國二王子為妻,一女二嫁,若是我們把這個消息……”
正在吃肉的賀英弗突然道:“頡利絕對不愁,他有一百多個女兒,一個部落許配一個,還有富裕……”
阿史那什缽苾愣住了,突厥的女子有名的更少,珍云,差不多就是滿清時代格格的意思,頡利一百多個女兒,就是一百多個阿史那珍云。
黑衣人卻笑道:“其實,可汗不是沒有機會!”
阿史那什缽苾興奮的道:“什么機會!”
黑衣人道:“他百盟百國,可汗何不南聯大唐?”
阿史那什缽苾沉吟道:“我們突厥與大唐勢成水火,難以共融?他們……”
黑衣人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與大唐此時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阿史那什缽苾一臉苦惱的道:“可是,本可汗與唐國素無往來?即使有心,恐怕也無力!”
黑衣人笑道:“這不是有老夫在嗎?若是可汗有意,就請把一件可以證明可汗的信物交給老夫,老夫便可以按排人前往長安!”
阿史那什缽苾頓時大喜!
葉知秋一臉幽怨的望著宇文化及道:“某家跟著你遠來突厥,看來就是最大的錯誤,你現在讓我返回長安,就是借刀殺人!”
當初李元吉事敗,宇文化及早在李元吉發動的時候,就已經收拾行囊,離開了齊王府。當韋挺帶人包圍齊王府的時候,直接撲了一個空。
事實上,以宇文化及的智商,很容易看出李元吉根本就沒有半點成功的希望。
關隴貴族、世族門閥看似團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事實上到底還是一盤散沙。正所謂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宇文化及一番辛苦的布置,到底還是落了空。
在宇文化及逃出長安城的時候,他順便將李世民的前百騎司長史葉知秋帶到了東突厥。
葉知秋擔心受怕的躲避著韋挺等人的搜捕,很愿意跟著宇文化及前往突厥,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現在宇文化及居然讓他充當突利聯合大唐的使者。
只要他到了長安,恐怕韋挺會把十八般酷刑,挨個使在他身上。
宇文化及一臉淡漠的道:“你沒有選擇的余地,要么接受我的命令,要么全家老小,一個不留……”
宇文化及的語氣殺氣騰騰,這讓葉知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正如宇文化及所說,他根本就沒有選擇,他可以不怕死,但是他們全家一個也別想活。在長安的時候,朝廷還會顧忌著禍不及家人的原則,可是,宇文化及絕對沒有這個顧慮。
葉知秋嘆了口氣道:“宇文化及,你到底圖什么?突利既使與大唐聯合,對大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宇文化及淡淡的笑道:“我圖什么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你只需要聽從我的命令就好!”
葉知秋無奈的嘆了口氣,拿著宇文化及給他的金箭,一匹孤馬,在百余名突厥武士的保護下,緩緩朝著南方走去。
這一百余名突厥武士,名為保護,其實更是監視他。
葉知秋實在想不通,宇文化及圖什么。
房玄齡喝得大醉,吐得一塌糊涂,可是生活還得繼續,房玄齡一覺醒來,打起精神,神采奕奕的前往政事堂。
房玄齡走進政事堂,發現眾人早已等候在內。
房玄齡環視房間,不知道該坐在什么位置。
魏征見狀起身,將房玄齡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楊恭仁清了清嗓子道:“現在開會。今日的第一件要務,便是漠北的突利可汗,與頡利可汗不睦,派人私下來到了長安,希望能夠得到大唐的支持。諸位,我大唐該如何處置?”
魏征沉默著,房玄齡露出思忖之色。
楊恭仁望著魏征與房玄齡這兩位新政事堂相國,板著臉說道:“今日有兩位,新來的同僚,再次重申一下規矩,政事堂會議上的所有議題,都干涉軍國重務,不可泄之于外,喚作“禁中語”,泄露禁中語,國法所不容。”
魏征和房玄齡鄭重的朝楊恭仁拱手示意。
楊恭仁滿意地點點頭道:“咱們繼續!”
甘露殿內,自從嚴法與裴寂死后,李淵也仿佛老了十幾歲,精神頭大不如從前。
不過,李建成到底不是李世民,他與李世民隔絕李淵往來不同,對于李淵的人身自由,并沒有限制,不過外出必須有監門衛士兵的保護。
淮安郡王前來探望著李淵,看著李淵面色蒼白,大吃一驚。
李淵郁郁寡歡的道:“神通,你來了?”
李神通道:“太上皇,神通剛弄到一個回鶻的雜耍藝人,技藝高超,明日要不要……帶來給陛下表演一番?”
李淵道:“大郎那小子,是否又開始不安分,想打仗了?”
李神通大吃一驚道:“不可能,我什么風聲也沒聽見,打誰?”
李淵指著窗外道:“那小子,召集了一群軍中的官弁,每日在皇家內苑開課,給他們講述臨陣對敵的經驗和策略,這不是要打仗的先兆么?”
其實,李淵的鼻子還是非常靈的。
李建成并不是單純的為了打仗,而是發現唐軍原來的軍事制度居然有著極大的漏洞,在戰場上拼命奮勇殺敵的功勛將士,很多拿到了可以官升三轉軍功的軍功,卻發現他們對于軍陣之道,十竅通了九竊,一竅不通。
對于最基層的伙長、隊正、甚至旅帥,影響不大。可是到了校尉級別,唐軍中的校尉,相當于后世的營長級別,需要單獨承擔戰術級別的任務,很多時候,需要指揮戰術作戰任務,這對軍官的要求就多了許多。
陳應提出唐軍將領因功升職,必須進行崗前培訓,既進入大唐皇家軍事學院進修,成績合格后,方可委任實職。否則,只能享受勛爵。
特別是李建成在十六衛大軍,挑選上百名校尉級別的將領進行考校,發現他們的能力,大都不足以擔任現軍職。
于是,太極宮的皇家內苑,就被李建成改成了大唐皇家軍事學院,李建成親自擔任山長,陳應和李靖分別兼任祭酒。
當然,現在陳應既將北上,他只是掛名,李靖為兵部尚書,平時工作繁忙,大唐皇家軍事學院真正的負責人是魏文忠,教習包括尉遲恭、秦瓊、薛萬徹、馮立、韋挺等將領。
大唐皇家軍事學院的建立,就是可以批量生產合格的基層軍官,就可以把唐軍的戰斗力,整體提高,而是不像現在這樣,部隊的戰斗力,完全依靠將領本人的個人能力大小。
當然,大唐皇家軍事學院的效果如何,還需要時間的檢驗。
李建成悄悄走進政事堂。
房玄齡正在發言。
魏征眼見李建成,正欲起身。
李建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站在門口聆聽。
房玄齡侃侃而談道:“諸位,朝廷支持突利可汗等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是朝廷不出兵,突利可汗就算反了,最終也會被頡利可汗滅掉,若是朝廷出兵,兵員和糧餉,從哪里來?關中的災荒,還沒有完全過去,如今的大唐朝廷,還欠著大唐通利錢莊一屁股債,這個時候出兵,大唐打得起這一仗嗎?”
政事堂里一片寂靜。
魏征、楊恭仁、宇文士及、王珪等人,全都默然不語,凝眉沉思。
李建成走上前,打破沉默道:“大唐必須一戰擊破突厥,破其軍,亡其國,這是已經制定下的既定戰略……”
房玄齡揮袖打斷李建成的發言道:“臣不是問陛下想要怎么打這一仗,也不是問陛下,想要把這一仗打成什么樣?臣問的是,打這一仗,要消耗朝廷,多少人力物力,又能給朝廷,帶來什么樣的好處?”
李建成一怔道:“好處?難道沒有好處,就不打仗了?”
房玄齡鄭重的點點頭道:“若是沒有好處,任何戰爭,都是徒耗民力的昏君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