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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兵部尚書參預朝政

  魏征走出門下省,冷不丁的,戴胄從旁邊竄出來,一把拉扯住魏征的袖子,將魏征帶到柱子后面。

  戴胄一臉焦躁神色道:“玄成,你可是上了房玄齡的當!”

  魏征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道:“上當?上什么當?”

  戴胄一本正經的道:“你以為,那些死囚會逃走隱匿么?房玄齡及早就派人跟那些死囚說過了,只要按時回到監牢,他肯定會說服陛下赦免這些人的罪行。”

  魏征神色平靜地點點頭道:“我知道。”

  戴胄一怔,疑惑的問道:“你知道?”

  魏征道:“我知道。”

  戴胄頓時漲紅了臉道:“那你還給這份敕旨畫可?”

  魏征依舊點點頭。

  戴胄嘆口氣道:“你可知,此事違背了君子之道?”

  魏征點點頭道:“我知道。”

  戴胄更加憤怒的吼道:“那你為何,不阻攔此事?”

  魏征拍拍戴胄的肩膀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是什么時候,都必須恪守國法家規,道德禮制。凡事……總有特例。”

  魏征說完,邁著鵝步悠然離去。

  戴胄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極宮御書房內,正在署理奏章的李建成忽然抬起頭來。

  在一旁幫忙整理文牘的李安儼,名其妙地看了看左右。

  李安儼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李建成喃喃的道:“不對,難道魏征……真的看不出,房玄齡這點小把戲?”

  李安儼莫名其妙的問道:“什么小把戲?

  李建成道:“房玄齡肯定和那些死囚說好了,若是按時回來,他一定說服朕,赦免了他們。”

  李安儼道:“對啊!”

  李建成皺著眉頭,看著李安儼道:“那魏征為何還要畫可?”

  李安儼一攤手,繼續整理文牘。

  李建成一擺手道:“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對了,后天早上,接魏征的車駕,可曾準備好?”

  李安儼道:“陛下放心,早就準備好了,我當車夫,保管把事情,辦得穩妥。”

  李建成點點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惶急的腳步聲。

  李建成抬起頭,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布滿寒霜的楊恭仁大步而來。

  李建成問道:“楊相國,怎么回事?”

  “陛下大事不妙!”楊恭仁示意李安儼出去。

  李安儼識趣的離開。

  楊恭仁將急報遞到李建成手中:“這是尚書省剛剛接到的急報,李靖李大將軍以八百里傳騎,日夜不息傳送而來,五天四夜,僅戰馬就累死十幾匹!”

  李建成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凝重之色。

  李建成展開急報,急報上非常短,只有寥寥數十字,可是,看到這數十字,李建成臉上立即陰沉如水。

  此次大唐北伐決戰,李靖率領二十五萬唐軍將士,三戰頡利,先后殲滅、俘虜東突厥二十余萬人馬,余者皆降。

  然而,其中卻有特勤執思失力、大俟斤奧斯曼朋克等一萬余人西逃。大俟斤既突厥語首領的意思,對比唐朝的尚書。東突厥共九大俟斤、西突厥則十大俟斤。

  陳應向李靖請示,要求追擊突厥余部,而李靖并沒有同意,翌日清晨,陳應卻率領六千余名定遠軍將士攜帶糧草、輜重冒雪西行。

  李建成看到這個消息,如同跌落冰窖之中。

  陳應居然走了。

  靈州,作為陳應最早的根基之一。在這里,陳應補充軍隊給養和物資,準備遠征。

  這一次,準備的物資非常充分,僅四輪馬車就多達三千輛,這三千輛馬車,早已準備完畢,隨著陳應在靈州卸下傷員以后,就可以啟程。

  “聽你的口氣,好像不打算滅掉奧斯曼朋克。”

  李秀寧發現陳應早已準備了西征,事實上,陳應如果在盛樂的時候,不想讓執思失力與奧斯曼朋克逃走,他們根本就逃不走了。

  陳應笑道:“你還記得南朝侯景嗎?”

  李秀寧道:“剽悍好武,不良于行,擅長騎射,選為懷朔鎮兵。北魏末年,爆發六鎮起義,邊鎮各部胡族反抗北魏統治,侯景趁勢建功立業。最初投靠爾朱榮,隨平葛榮起義,拜定州刺史。后來,歸順東魏權臣高歡,拜吏部尚書,遷河南尹。太清元年(547年),率部投降梁朝,拜豫州刺史,駐守壽陽。太清二年(548年),起兵叛亂,進攻建康城,發動“太清之亂”,屠戮門閥世家。大寶二年(551年),在殺死梁武帝、簡文帝和豫章王后,篡位為帝,建立漢國。其后,梁元帝組織江州刺史王僧辯和東揚州刺史陳霸先,率軍攻破建康城,平定侯景之亂。侯景為部下所殺……”

  陳應望著李秀寧道:“侯景是羯人……當年南北朝時期,后趙大將軍冉閔起義,誅除石氏,消滅羯族,唯有一萬余羯人投靠慕容鮮卑,獲得茍延殘喘。正所謂天道循環,羯人候景率領他一萬余人羯人部曲,從懷荒殺到建康,數千里轉戰,屠戮百萬余眾……”

  李秀寧想到這里,驚出一身冷汗。

  大唐與突厥有亡國滅族之仇,若是讓執思失力與奧斯曼朋克等人逃亡,二百年后,豈不是又一次太清之亂?

  李秀寧臉上浮現一抹殺氣:“絕對不能讓執思失力逃掉!”

  “現在還沒有這個必要,”陳應淡淡的笑道:“這個執思失力,是我們開路的先鋒啊!”

  “開路的先鋒?”李秀寧良久,終于反應過來,她忽然一笑,覺得陳應變得有些奸詐了,

  奸詐,這是個貶義詞,可在這個時候,為什么覺得這個形容詞特別合適呢。李秀寧打量著陳應,后者并沒有露出微笑,他的一雙眼睛一直是那樣,眼皮半耷著,只露出半只眼珠子。

  忽然間,李秀寧起了一件事。

  她覺得陳應盡管臉豐潤了許多,但這神情、這眼神,似乎和涇陽城時期沒有什么兩樣。

  李秀寧心想,或許陳應并不是變得奸詐了,或許他以前就是這樣,只是現在變得更厲害了而已啊。

  “西域地區,本來就是我華夏的勢力范圍!”陳應苦笑著說道:“只不過自東漢末年,三國動亂,我華夏勢力衰退,到了如今,中原人竟然將這一大片故土給忘了,以為是外國了!但是我卻清楚地知道,從這里長安到北庭,再從北庭向西、向南數千里,都曾經是我們華夏的勢力范圍!”

  李秀寧道:“但是,現在則是西突厥了。”

  “是,是西突厥汗國。”陳應指了指馬車里,那在巨大的輿圖道:“東突厥已經滅亡,西突厥也不能放任自留。大唐剛剛從天災走出來,朝廷根本就沒有力量,再舉行像李靖北伐一樣的國戰。”

  陳應即使不說,李秀寧也明白。西突厥如今正在分裂,而執思失力以及奧斯曼朋克等這些逃出來的東突厥精銳,很容易對西突厥各個擊破,他們或者利用鐵和血,在極短的時間內,把西突厥柔和起來。

  西域的塞人以及河中的昭武九姓,他們都是一群墻頭草,風往哪兒吹,他們就會向哪兒倒。如果大唐在近階段,把主要精力放在關內,進行發展民生。

  那么突厥余孽,很可能會進一步蠶食西域。

  一旦西突厥控制住西域最繁華的天山或者是伊列河谷地區,進一步向東蠶食,大唐將失去收復西域的最侍機會。

  事實上,蘇定方征西也是占了西突厥內亂的大便宜,否則以西突厥四十萬帶甲之士,光依靠蘇定方不足三萬人馬,想打下整個安西,非常困難。

  李秀寧慢慢的,有些理解陳應了。

  陳應指著輿圖上道:“媯水(既阿姆河)、藥殺水(既今錫爾河)這里非常富饒,擁有上數千萬傾良田,這里的土地,比河東、河南、甚至關中平原要大百倍不止,如果占領河中,我們大唐,就相當于多了一百多個關中……”

  原本,李秀寧對河中并不重視。

  可是聽到陳應說河中居然相當于一百多個關中,她頓時動容了。

  李秀寧道:“河中肯定是要取回的……”

  “這是大唐與天方此消彼長的一個關鍵!”陳應說道:“以世俗政治統治宗教系統的華夏做主導,還是以宗教壓迫世俗的天方做主導,在這個繁庶的河中地區就應該決出勝負來,其實他們一直都是我們的潛在敵人!”

  陳應是一個站在歷史肩膀上的巨人。

  他看得更遠。

  大唐由盛轉衰的關系之戰,就是怛羅斯一戰失敗之后。關鍵是這里不僅僅是號稱帝國的墳墓,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資源地帶,這里擁有著豐富的石油、天然氣,以及金、銅、鋼鐵和煤炭資源。

  如果不是因為這場失敗,華夏忘記了河中曾是華夏的故土,中國一旦還擁有這些領土,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后世中國用油,簡直比水還便宜。

  不過,自從漢武帝獨尊儒術,罷拙百家之后,儒學傳統影響深遠。儒學講究名不正言不順,要想名正言順,就必須師出有名。

  師出有名,就是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

  現在,陳應就打著追剿東突厥余孽的旗號,發起西征。

  李秀寧遲疑了一下道:“你沒有向陛下解釋清楚,就冒然行事……”

  陳應嘆了口氣道:“大唐,不是陛下的一言堂,朝中有各方勢力,各個勢力的代表,等他們吵出結果來,黃瓜菜都涼了!”

  李秀寧道:“只是,如果大唐再動刀兵,我們將會引起周邊諸國的不安!他們甚至會聯合起來,一致對付大唐!大唐將會樹立一個空前可怕的敵人!”

  “空前可怕的敵人?”陳應搖搖頭,冷笑道:“空前可怕的敵人,從來都不在外部,而在內部!最可怕的敵人,也不是有所為而必為,而是因循茍且!西征這件事情,遲做不如早做!慢做不如快刀斬亂麻!”

  陳應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著:“我曾經見過那么一個國家,為了怕一小撮人造反,為了怕一點所謂國外的輿論,而將真正應該做的事情壓下,日復一日地維持著一種虛幻的穩定!哪怕那些可怕的禍因,已經從邊陲之地蔓延到了腹心,卻仍然掩耳盜鈴!但是,我卻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在我身上生!周圍諸國反對?要反對就讓他們反對吧!他們就算要因此而動兵,全部起來支持突厥,我也不怕!我不會因為外人的臉色而不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聯合起來,舉世攻唐,今天做,也許會帶來一年、兩年的后患,但如果不做,卻會埋下一百年、兩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禍根!我陳應寧可將這些最難的事情都在我手頭做掉他,也絕不會將這些禍根留給子孫!”

  寒風呼嘯,陳應聽不到任何雜音。

  長安城門下省政事堂,李建成枯坐在御座上,良久沒有說話。

  政事堂的諸位相國們,則沉默著,思考著對策。

  良久,房玄齡率先打破沉默道:“陛下,臣以為,陳大將軍西征,未嘗不是好事……”

  宇文士及冷冷的笑道:“好事?堂堂大將軍,無視天子圣諭,居然還是好事……”

  李建成仿佛沒有聽到宇文士及的話。

  他的目光終于落在了魏征身上。

  李建成喃喃的道:“玄成,此事,你怎么看?”

  魏征道:“東突厥余孽在逃,諸位不擔心縱虎不成反成虎患?反而擔心陳大將軍造反不成?”

  宇文士及沒有說話,他把目光放在房玄齡身上。

  畢竟,房玄齡以大膽聞名。

  只有房玄齡才敢犯言直諫。

  只是,房玄齡卻道:“河西土地貧瘠,補給卻很困難。我們漢唐兩大盛世,兵力都只能推到這一帶,不是沒有原因的。受限于地勢,執思失力或許竟然能夠把守得住蔥嶺,若他們能夠成功地做到東守西攻,在我們攻破他們東部防線之前,就將河中收歸囊中,以突厥族的力量加上河中的財富,說不定會讓東山再起!”

  李建成擺擺手道:“朕決定拜李靖為尚書右仆射,檢校侍中西州道大行臺尚書左仆射、持白旌黃鉞……”

  魏征心中甚是了然。

  李建成這是用李靖來制衡陳應。

  李建成接著道:“安東大將軍李世績,以兵部尚書,參預朝政!”

  PS:明天早起五點半趕高鐵回北京,今天不能再熬夜了,希望各位見諒。這一章寫得有點草率……

。九天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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