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院入學試那一晚成立十子同袍開始,江滿樓憑著從天機閣重價買來的各種情報信息,將這一個個素不相識來自五湖四海驕傲且又年輕的少年拼湊在了一起。之后這十子同袍人便是幾乎形影不離,彼此之間也是熟絡相互了解了許多。
似這種斗嘴挖苦的場面,大家也漸漸地習慣,不但沒有讓彼此之間的關系出現縫隙,反而拉攏著這些少年們彼此靠近,嬉鬧斗嘴間,有種溫馨的感覺。
“現在恐怕不止你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君澤玉笑了笑,拍了拍離落的肩膀,向后者使了個眼色,看了看那月氏兄弟,與重陽和沈天心幾人。
月三人與月相期乃是兄弟,二人一組。而不善言辭神秘兮兮的重陽卻是和那位一直只聽聞名字,紫竹軒里第一次見到尊榮的十子同袍里當之無愧的明珠沈天心一組。
沈天心是菩提書院特招生之一,地玄榜上排名十五,實力強勁無人質疑。與沈天心一起被書院特招的另一名學生,名叫南希寒,地玄榜排名十三,比沈天心還要高出兩個名次。他們都參加過川字門入門考核,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被川字門道拒之門外。
所以就算是整個書院的新生都在質疑川字門入學考試的難易程度,整個書院新生都在懷疑洛長風通過川字門考核所用的手段時,只有他們二人才是最平靜。若論起川字門那刁鉆題目的身臨其境,這新生之中,有誰能夠比他們更能親身體會?
所以他們是最清楚不過。
無論洛長風用了什么辦法,能夠從那沼澤潭之中通關,實力就是毋庸置疑在他們之上。
與蘇小凡選擇組了小隊的南希寒,視線在寒霧森林新生之中來回掠過,發現并無洛長風的身影時,心中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失望的。
眾多學生自由分了組,言談嬉笑間,青衣教習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在你們身后這片寒山林,名為兩難山林。書院入學第一課的課程任務,就要在這寒山林之中完成。”青衣教習神色之間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聲音回蕩在林間。
林前,有學生舉了舉手。
“說。”
“請問先生,在這寒林中能上什么課啊?不應該在外院課堂么?”
“看來你懂得不少?外院那是什么地方?豈是一群剛入學的新生想進就能進的?”青衣教習呵斥說道。
這一聲呵斥,頓時讓林前的新入學學生們炸開了鍋。于是所有人也不再犯困犯糊涂了,一聲聲議論與交頭接耳的聲音響起,寒山林前亂亂糟糟。
“凡書院學生都在外院修習,只有進入了十七座明鏡臺的十子同袍師兄,才可進入內院。書院里的規矩,不一直都是如此的么?怎么,何時立了新的規定?”就連耳聽八方的江滿樓大少竟然也是渾然不知。
與江滿樓一樣,遇到這種問題,大家的習慣都是將注意力轉移到君澤玉身上,如今君澤玉可是名副其實的移動百科大全。身為天機星傳人,幾乎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比起天機閣的情報信息來說,無疑方便又快捷了許多。
最重要的,江滿樓大少終于不用再花費銀兩購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情報了。
無辜的環視著一道道渴望的目光,君澤玉攤了攤手,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下,而后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個,我也是一無所知。”
只聽那青衣教習又再說道:“新生入學的第一課,是一場生存戰。就在你們身后的兩難山林中,隨即投放了六千片玉簡。玉簡之上銘刻著流、法、易、術、行,五字門中的一些功法典籍殘文。以兩人一組為單位,任何一組在山林中所獲得的殘文在考核結束之后,書院便會將對應的功法典籍卷宗殘卷相贈于他。如果你集齊了完整的功法典籍,同樣地,考核結束后,書院會奉上完整的卷宗以作為新生之中佼佼者的入學禮物。
這場生存戰為期十日,從你們進入山林的第一步開始計時。林中忌殺戮,但不忌搶奪交手。十天期限一到,所有人必須要到林子的另一頭集結。根據各組成績,取獲得玉片最多的前六百組名額晉級下一場考核,其余人等,一律淘汰!”
青衣教習宣布著新生入學第一課也是第一場考核的關鍵點,唯恐漏掉什么重要信息沒說,在林前前后將主要思想重復了三遍,才稍顯安心。
原本有些走神或者說有些心不在焉的新生學生們,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復過程中,也是逐漸了解這林中放逐與生存的重點事項。
搶奪玉簡!
“不是吧,只取前六百組名額,這淘汰率已經超過一半了。”林前有學生自言自語低聲抱怨說道。
“也不知那玉簡里銘刻的是什么功法道典。書院名聲在外,五字門中道各有千秋,若是能學得那些精妙上乘的功法門道,也不枉此行了。”
“你就在這白日做夢吧。書院里自然不缺少上乘的五字門道,只不過那些東西,都是內院的師兄師姐們才有資格修行的吧?似我們這般新生,哪里窺得五字門精髓。”
“也還別說。如果身后兩難山林里隨即的玉簡中,沒有上乘功法可學,這場放逐與生存的戰爭,誰還會全力以赴?我們還好,出身平凡,即便是尋常門道都可學之。像天東天機星傳人君澤玉,像天下第一世家江滿樓與他的十子同袍兄弟們,哪一個不是同齡佼佼者?恐怕看不上一些下乘的法門吧?又怎能全力以赴呢?不能全力以赴,那么便不能體現出這場比賽考核的真正意義!”
新生們低聲議論著,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那新生之中公認的十幾組較為耀眼的隊伍。心想著如果有足夠的獎勵誘惑,那么這考核的最終贏家,應該會在那十幾組之間誕生吧……
太陽東升,陽光透過山林疏灑而下,驅散了清晨的寒霧,四野里的景象也是逐漸清晰。
眼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秋寒的感覺被一絲絲溫暖所取代,江滿樓終于是擺脫了渾渾噩噩的狀態,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的說道:“玉簡里有什么好功法門道,值得本少全力以赴么?”
他這話看似無心之言,實則點透了不少自詡甚高,驕傲狂妄的新生子弟腹中疑問。
宣布考核規則的青衣教習冷眼看了看江滿樓,知道后者是天下第一世家江家的嫡長子,也并未留什么情面,說道:“既然懷疑書院里授業六字門道的水準,你何必還要來書院求學?”
江滿樓挑了挑眉:“誰說本少來書院是為了求學來了?我江滿樓身為江家嫡長子,術字門中道不二傳人,這世上還有什么地方會比家族更適合學習術字門嗎?”
青衣教習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下這話。
江滿樓言辭犀利,得理不饒人,卻句句屬實。
天下第一世家江家經商,卻是術字門中道造詣最高之地。書院都不敢輕言能超越其上,更何況書院里術字門道的道師,還曾是江家客卿長老。
世人皆知,那天機閣鑄神兵榜中,有半數的神兵利器都出自江家之首。這天下的大人物們,重金請江家掌舵人出手煉制定身量做的神兵利器也不在少數。那些城池里所擁有的攻守器械,那些禁地所設置的機關妙數……盡是出自江家之手。
青衣教習神色變得嚴厲:“你如此狂妄,還來書院干嘛?難不成是來游玩增長閱歷的?”
“這倒不是。”
江滿樓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露出一抹壞笑:“我這不是不久前成親了么,來書院正好可以躲避雨中棠那個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