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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隔世鎖

  八百宗圣祭大典之戰,洛長風極有可能身受重傷。

  這是安紅豆與江滿樓等人的懷疑。

  畢竟他面對的對手是聲名赫赫的經天十二星,受傷亦無可厚非!

  可癡傻該怎樣解釋?

  這讓他無法接受。

  江滿樓蹙眉,更加感到不悅。

  他甚至有些憤怒!

  如果在萬獸門滅宗時出現的黑衣銀發人是他,那么他怎么可以傻?

  “你怎么能傻?”

  “你怎么敢傻?”

  “你可是堂堂風雪銀城城主,傲視同代棋開大世的人物!你若變成了傻子,那天下人是什么?我們這些同代又是什么?”

  “你是想以此來嘲笑我們這些望塵莫及的人嗎?”

  來自天機樓的婦人看出江滿樓氣息的波動與面色的陰沉。

  她雖說并不理解自家小姐與洛長風,江滿樓這些菩提書院十子同袍之間的情感,可她確實感覺到這位年輕的提兵山主動怒了。

  婦人勸說道:“山主莫動怒。當務之急,還是查清異族之事最為重要。”

  江滿樓盡力讓自己平復:“自然是要查清異族所謀!您說鬼谷林下一個目標是鑄劍城?”

  婦人點頭。

  江滿樓沉思片刻:“看來有必要親自走一遭鑄劍城了。”

  婦人說道:“這樣最好!若有需要,天機閣天南各樓部眾愿隨時聽候山主調遣。”

  江滿樓抱拳:“多謝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夫家人姓楊,山主便喚我楊夫人即可。”

  “還望楊夫人與天機閣樓眾盯緊鬼谷林與絕云嶺的動靜,若有異常,將消息傳送于我岳父大人,晚輩自會知曉。”

  “她騙我、她騙我。”

  “她騙我……”

  “你們都騙我,所有人都騙我……”

  渾身泥濘的洛長風抱著知子姑娘送給他的包袱和那桿寒槍,低頭走在街道上,口中一直重復著這三個字。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兒。

  這些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他很難受!很傷心!

  幾日來,他腦中浮現了許多奇怪的畫面。

  畫面里有一個黑衣銀發的男子,與自己生的一模一樣。畫面里還有一位赤發負劍的人,他隱約聽到黑衣銀發的男子喚那人師兄。

  他記不起太多。

  因為畫面很模糊,也因為當那些情景浮現腦海時,他的心有種碎裂的疼痛。仿佛記憶深處一直有種聲音告訴他不要去想!于是他開始抱著撕裂般痛苦的腦袋,強迫自己停止回憶……

  他做到了。

  他可以不去想那些似曾相識的畫面,可又怎能忍住不去想知子姑娘?

  新傷舊痛融合在一起,無論腦袋還是心口都有一道疤痕在裂開,溢著血。

  他不明白為何那個被他稱作師兄的人要欺騙自己?為何知子姑娘也要欺騙自己?為何所有人都在欺騙自己?

  他一直重復著這句話。

  他走著走著,撞到了過路的行人。

  那人本想指責動手,卻看到他黑衣銀發還抱著一桿寒氣凜然的槍,生怕是不好惹的角色,便氣憤地甩手離去。

  他接連撞到許多人,甚至還不經意踢了街道旁賣菜的攤子。然而無論別人如何打罵,他始終頭也不抬,就這么走著,更不知身后早有人注意到他。

  那是三名常常浪跡在附近街道的地痞流氓,仗著淬煉過體魄,會些粗鄙招式,便經常干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比如說販賣奴隸!

  為首的那人向身邊兩位兄弟使了個眼色,于是其中一名身形不高卻手腳利索的地痞吐掉口中草,直接朝洛長風跑撞過來。

  那人刻意從洛長風身邊擦過,而后見準時機,一把將包袱與寒槍奪走。

  “壞人!”

  “還我,快還我……”

  洛長風追了過去。

  被師兄背叛后記憶盡失的洛長風心智有損,再加上舊傷未愈,修為也時靈時壞。可畢竟體型不弱,他一路追著那人追到一個死胡同。

  那人便不再跑。

  索性轉過身,丟了包袱與寒槍,扭了扭脖子,松了松肩膀。

  瞧著那人的眼神,洛長風有些畏懼,不由后退幾步,然后又被身后一股莫名的力道推了回來,原來身后又出現兩人。

  洛長風背貼著墻,仿佛這樣會讓他有種安全感:“壞人,你們是壞人!”

  “壞人?”

  那三名地痞大笑。

  “對,我們就是壞人!”

  洛長風不知如何是好,便想要去撿那地上的寒槍與包袱。

  為首的那人諷笑道:“沒看出來,會使槍?”

  “會使槍很了不起?我還會十七路刀呢……”

  “二哥說得對!還有小爺的一意劍起十里皆禁,曾于渭水之畔一劍挑殺七十余位異族強者。難道這些戰績,小爺我也會到處宣揚么?”

  “還有大哥出神入化的三十六字蓮生訣!”

  “哈哈哈……”

  “三弟快住口!看這兄臺容貌,黑衣銀發,說不定真是風雪銀城城主大人呢。咱們兄弟雖然不濟,怎么說也不能嘲笑洛城主!”

  十年里,風雪銀城城主洛長風之名響徹天下。

  再加上其在刀劍之上的至高造詣,一直以來,都引得天下年輕一輩爭相模仿,更是乞求能得其指點一招半式。

  所以刀劍會的舉辦才會如此盛大。

  這三人一眼瞧去傻子的裝扮,顯然是在模仿風雪銀城城主大人,便忍不住嘲諷笑道。

  洛長風哪里聽得懂他們胡言亂語說些什么。

  撿起寒槍與包袱,便想沖出去。

  結局可想而知!

  他被生擒。

  那些人倒沒有難為他,只是將他賣給了一個常年往鑄劍城輸送奴隸的販子。

  他被關在鐵籠中,鐵籠捆綁在囚車上,囚車行駛在顛簸的山路間。

  他四下里看了一眼。

  浩蕩的車隊,與他一樣的奴隸囚車不下百輛。

  車隊走走停停,行駛了約莫兩天兩夜,然后來到海邊。

  他們由囚車換乘囚船,又繼續海上飄流。大概一個時辰左右,他們登上一座距離海邊渡口并不遠的海島。

  他們被戴上鐵鏈枷鎖,被驅趕著登山。在這海島的山頂,有一條長不見盡頭的鐵索橋。

  那些奴隸販子鞭撻著他們,將他們一個個趕上了鐵索橋。

  奴隸們恐懼,害怕。

  不敢回頭。

  因為那些販子就在身后。

  他們只能硬著頭皮走,走這一條似有千丈高長不見盡頭的鐵索橋。

  鐵索橋下是深不見底的汪洋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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