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飆車事故一事,林杰一直挺關注的。
幾天之后的中午,他通過電話,從老鄰居孔明清那里了解到。
由于事發當晚的那段道路,相當僻靜,監控攝像頭也很少,警方一直沒有找到目擊證人,也沒有明確可資懷疑的犯罪嫌疑人。
重傷的那個女孩,早已經蘇醒。
只不過事發之時,女孩戴著頭盔,加之摩托車的速度太快,還有行道樹的遮掩,她也沒能告訴警方什么有用的線索。
這個女孩只是告訴警察,驟然聽到哐當一聲響,自己整個人就飛了出去,再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孔明請還告訴林杰,因為這事,濱海交警正在展開一項專項活動,重點整治摩托車深夜飚車擾民的行為。
最后,孔明清念念道:“林杰,什么時間有空啊,請你出來吃一頓?”
“上次慶祝我升職的宴請,收到了你的紅包,淼淼來了,你卻沒有到。”
“這一場得補上啊。”
因為偵破了同仁醫院利用試驗療法詐騙病人的犯罪團伙,社會反響比較大,孔明清也破天荒的獲得了升職,成為了一名刑警中隊長。
林杰笑道:“我最近忙了一些,等孔星辰被大學錄取了,請客的時候,到時一塊吧。”
孔星辰去年就參加了高考,但終究是受到了自己意外射傷母親一事的影響,病了一些時間,高考成績很不理想,就選擇了復讀一年。
“也好!”
孔明清笑呵呵的道:“星辰今年的高考成績,還算是正常發揮,不過濱海大學還是不敢想的,給他報了一個東南政法大學。”
“這幾天就能確定是否被錄取了,知道了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掛了電話,林杰也來到了附屬醫院舒嘉祥的病房。
看到了林杰,舒嘉祥臉上就笑成了一朵花,高興的道:“林專家,昨天早上我一覺醒來,忽然有一種感覺,我的右腿驟然輕快了許多。”
“以前,我拖著右腿走路,好像穿著一只一二十斤重的鐵靴子似的,而現在這種感覺沒了,右腿不麻木了,而且腳底板也有疼的知覺了。”
林杰點點頭,說:“那疼的感覺呢?”
“右腿和左腿依然還疼,不過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圍,而且還一天一天的見輕!”
說這話的舒嘉祥,精神狀態相當不錯。
經過這幾天的恢復,他前段時日因為疼痛睡不著,而苦熬消瘦的身體,也恢復了不少,至少沒有了黑眼圈,眼里的血絲也沒有了。
林杰又給他做了一次較精細的檢查,說:“舒先生,你的恢復情況,比預期的好了一些,不再需要第二次手術。”
“接下來就是一個緩慢的恢復期,這個就需要三五個月時間了。”
“現在,你可以出院了。”
在舒嘉祥的萬千感謝中,林杰出了病房,正好與巡查的程星光不期而遇。
“林專家,聽說試驗猴被老虎吼叫聲,嚇死了一只,不知對你的課題研究,有沒有影響?”
再次聽見這樣的問話,林杰就是滿頭黑線。
實驗猴被手機老虎吼叫鈴聲嚇的意外暴亡,不知怎么的成了一件趣事,被傳揚了出去,結果就是,林杰經常受到別人關切的詢問。
林杰忍住不悅,說:“還好,那只猴子是因為心臟有暗疾,受到驚嚇,心臟爆裂而死的。”
“我們解剖了它的大腦,發現顱腦中動靜脈置換的血管,還沒有出現血液沉降依附血管壁,血管壁的生理性能發現改變的跡象。”
“同時,受那部分血管滋養的大腦組織,也沒有發現生理性的改變。目前來看,試驗正在按照我們預想中的進行。”
程星光頜首道:“這就好。”
他忽的臉色一板,肅然的說:“林專家,我覺得這事,每個人聽到之后,不應該只當作一件趣事而一笑而過。”
“醫學研究需要的是嚴謹,是在研究中,可能會遭遇到各種各樣,想象不到的變量干擾,這就需要我們現實中,多做預案,多做考慮。”
“我覺得有必要,就此事在醫院例行的會議上,做一番嚴肅的討論。”
林杰心里這個郁悶啊,程星光這是嫌這事,傳播的還不夠廣啊,但見他的臉色,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
他無奈的道:“你是大院長,這事隨你了。”
就在這時,林杰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
他取出手機,疑惑的發現,這是一個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
“喂,你好,哪一位?”
手機中傳來一個急促的男中音,“林醫生,我是某野戰部隊的邢政委,有一名傷者正緊急送往,你所在的濱海大學附屬醫院,大概半個小時之后到達。”
“請你務必盡全力救好他。”
林杰沉聲道:“我對接手的每一個病人,都是全力以赴的。你先把傷者的傷情,還有傷者的身體數據告訴我。”
“請等一下!”
約等了一二十秒,林杰的手機上,就接收到了十幾張從不同角度拍攝的傷者圖片,還有一份電子版的身體體檢數據。
他點開手機中的幾張圖片一看,赫然發現傷者的右下半張臉,不知道被什么神兵利器被削了下來。
這條切割線是沿著右耳上邊,右臉頰,鼻翼下端往下劃,連帶使得多半張嘴,被削了下來,甚至連舌頭都被削去了一少半。
面頰骨也被削下來一些,甚至大腦隱約可見。
不過,從這幾張照片上來看,大腦最終是得以幸免的。
林杰快速的翻看完照片,就看到程星光也掛斷了手中電話,嚴肅的道:“林專家,軍方正用直升飛機送一名傷者過來,想必你已經收到消息了。”
“我需要立刻去安排一下,這個手術助手?”
“給我派兩個整容科的同事,一個五官外科的同事。”
半個多小時之后,做好手術準備的林杰,和一位資深麻醉師、三位手術助手、四位護士,就在手術室里迎來了這一位傷者。
早得到林杰吩咐的三位手術助手,是各負其責。一人負責傷者臉部的清創,一人負責放在冷藏箱里那半張臉的清創。
還有一人給林杰打下手,協助他吻合傷者的舌頭。
舌頭上的痛覺神經,是最豐富的。
同身體其他部分的痛比起來,咬舌頭更痛,這是人大腦本能的判斷。
人經常所言的咬舌自盡,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咬斷舌頭之后,可能會出現三種情況:
一是神經原性休克,也就是痛死。只是這種可能性成功的概率,不太高。
從根部咬斷舌頭,可能會造成足夠多的痛覺信號,以至于大腦無法處理而造成深層(腦干部)混亂,由此引發呼吸系統和循環系統的混亂,繼而引發休克死亡。
然則,人對疼痛的忍受程度,在極端情況下會超乎一個人的想象,這種痛死的可能性,有是有,但是概率很低。
二是窒息死。
咬斷舌頭之后,或許會把舌頭吞下去,可能會被噎死。
還有是被自己的血液嗆死,因為吞和吐都需要舌頭的輔助,沒有舌頭,又有大量出血,血液會大量進入氣管,造成窒息而死。
三是失血性休克。
如果不加治療的話,這肯定是能死掉的,但也是最困難,最痛苦的死法。
短時內失去總血量3035。且不能及時補充,人就會死亡。舌頭的血管很豐富,但都不夠粗大,要流這么多血,還是比較慢的。
從以上三點而言,咬舌自盡之人,不是別無選擇,就是徹底的心生絕望了。
至于這個手術臺的傷者,已經昏迷的他,自然是感覺不到疼痛。
對舌頭斷面清創之后,林杰首先吻合的是舌底面的筋,然后是血管,繼而是舌面神經,最后是吻合舌頭肌肉組織。
等林杰吻合完斷舌,傷者的臉面,還有被切削下來的臉部組織,也清創完畢。
林杰首先是接駁切削下來的下顎骨,修補面頰骨……
等把骨頭修復完畢,接下來就是面部組織的再植。
雖然小半張臉被切削下來,看著十分的嚇人,但是這個手術的難度,相比莊詩蕾的面部重塑手術,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林杰需要吻合的面部血管,面部神經束,都是相當粗大的,面部肌腱和肌肉的吻合,更是簡單容易。
經歷了莊詩蕾面部重塑手術的林杰,再做這一例手術,有高屋建瓴,勢如破竹之勢。
甚至在吻合的過程中,林杰還考慮到了傷者恢復之后的容貌問題。
根據自己記憶中的經驗,還有預后判斷,林杰不時的額外動幾下刀,免得傷者恢復后出現面部肌肉扭曲的后遺癥。
手術難度不大,并不代表著,不耗時。
面容的吻合,就是一個精細耗時的大手術。
下午三點多,進了手術室的林杰,直到凌晨近兩點才出了手術室。
幾位等候在外面的軍人,急切的圍了上來,詢問:“醫生,將軍怎么樣?”
林杰剛想回答,就聽到一個聲音從等候大廳另一端傳來:“你們為什么不讓醫院最厲害的醫生,給我兒子做手術?”
“現在我兒子死了,我要告你們!”
“我要告你們,告到你們破產,告到你們倒閉……”
“我的兒啊……”
林杰眉頭一皺,對幾位表情關切的軍人說:“傷者手術順利,大概早上六七點就會蘇醒!”
“那邊是什么情況?”
一位軍人,身體一正,答道:“報告醫生,那邊據說是深夜騎摩托,飚車出現了意外。”
林杰就是一怔,又一例摩托車事故?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