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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錯

  德島市只是一個人口不到兩萬的小城市,駐守的兵士也不過數百人,只是最近為了應對可能來的大明人,才從其他地區又調來了一千五百余人,湊到了兩千士兵。

  但是這些只有倭刀的士兵,面對手握新式火銃的大明士兵,根本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就被擊潰。

  看到城市已經燃燒起來,朱瞻基不相信他們還有后力反抗。這里不是攻擊的重點,即使要肅清這里,也要等到大明軍隊燒光了大阪府再說。

  兵貴神速,燒光大阪府,甚至是直接攻入京都,抓住足利義持才是正事。

  當然,還有那位退位不久的后小松天皇,傳說中一休和尚的父親。以及現在被推上傀儡地位的稱光天皇,他們都是所謂的永世神繼的天賦神權之人。

  在朱瞻基看來,從和身體上消滅他們,才是真正打破東瀛穩固統治的主要手段。

  除了大明,天下將無人再能稱皇,這才是對大明皇家最重要的。

  大軍留下了守衛后路的四千士兵,繼續向大阪進發。

  兩百多艘船,排成了兩排,魚貫而入,進入了大阪灣,然后按照預定的計劃,在距離大阪近五里的海面上,組成攻擊陣型。

  而這個時候,整個大阪灣已經沸騰了起來。

  幕府在大阪灣也有著自己的防御陣線,從大明艦隊進入海灣,他們的烽火臺就已經將信息傳到了大阪府。

  他們心存的僥幸在見到威武雄壯的大明艦隊之后,徹底不復存在。

  論船只,東瀛倒也能湊出一支艦隊來,但是他們大部分都是四百石到一千石的貨船和快船,跟大明艦隊這種專門為打仗設計的戰艦完全不是一回事。

  即使用盡東瀛的洪荒之力,他們也湊不出一支這么大的艦隊。

  大部分的東瀛百姓開始向內陸逃竄,大明艦隊這么大的陣勢,沒有人相信光是依靠這里的幾千武士和數萬草頭兵,就能擋住他們。

  那些武士還好說,而大部分草頭兵,他們甚至連一把武器都沒有,能有一把菜刀的,都已經算是精銳了。

  旗艦上,劉萬在甲板上沿著護欄擺出了一排座椅。朱瞻基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坐在他左手的是大軍副帥鄭和,右手邊則是大明文官使團的禮部尚書金純。

  在他們的旗艦左側,就是各國使節的觀禮團的使節們,看著大明艦隊如此的威勢,無不為之恐懼。

  如今的世界,只有大明能夠有如此的實力,擺出這么龐大的一支脫產水軍。他們那些國家,不要說水軍了,就是陸軍,也很難一下子擺出這么大的陣勢。

  甚至有一些國家,連十萬的男人都找不出來。

  大明此舉,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哪怕他們遠在千里之外,只要大明想要對付他們,他們也逃不掉。

  大明想要制定一個新的世界秩序,光靠籠絡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加以震懾。

  朱瞻基靠在寬大的座椅中,手邊的桌子上面,還擺著新鮮的瓜果。碧海藍天,春風拂面,陽光明媚,很有一派悠閑度假的感覺。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兩個妻子都待在房中沒有出來,不能紅袖添香,讓他享受溫香軟玉的伺候。

  在這場大戰之前,她們根本不敢登上甲板,這個時代的戰爭,對女人的忌諱還是很大的。

  這場戰爭勝利了還好說,要是假如失敗了,恐怕所有人都會將大半的責任推到她們的身上。

  拋開主帥們的悠閑,所有人的神經其實都在緊緊繃著。特別是那些傳令兵,時刻緊盯著朱瞻基他們的表情和說話,不會漏掉任何一句話。

  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沒有朱瞻基他們太多事情了,他們的存在,除了鼓舞士氣,最主要就是給所有人一個明確的指揮系統的確定。

  但是這個時候,真正的作戰,還是需要依靠各艦隊,各登陸部隊的臨場發揮。

  午時三刻,隨著各艦隊的準備就緒,各種信息就匯集起來,通過旗語和傳令營,匯總到旗艦上。

  鄭和在朱瞻基面前的沙盤上,擺出了出戰的陣型和各軍的布置,如今的布置也基本符合了作戰之前的計劃。

  朱瞻基這個時候卻關注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軍進食了沒有?”

  “巳時已經進食,臨戰之前,進食會影響體力。他們隨身攜帶的都有一天的口糧,不會餓著肚子。”

  朱瞻基點了點頭,看了看太陽問道:“現在何時?”

  “午時三刻。”

  “那就傳令,按照預定計劃,未時正,展開炮擊,隨后,出動火器營。”

  這個時候,柳升率先站了起來,抱拳說道:“殿下,末將愿為先鋒,為大軍爭奪陣地。”

  朱瞻基搖了搖頭笑道:“安遠侯稍安勿躁,海軍出戰,非比陸軍。且讓海軍健兒給東瀛人來點見面禮,壯我國威。”

  柳升自動請纓也不過是表態而已,這次大明艦隊攜優勢兵力出戰,還全部都是火器營,哪里用的上他這個侯爺上陣。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也是大明軍隊吃了敗仗的時候了。

  如今的各部指揮體系雖然還有一些混亂,但是有朱瞻基的旗艦在這里統管全局,就是有些偏差,也會自動糾正過來。

  隨著朱瞻基的命令下發,大明艦隊從最東側順風開始了攻擊陣勢,所有的戰艦全部起錨揚帆,向著大阪駛去。

  在距離大阪大約一里地的時候,船只擺成了一條長龍,側舷的炮位全部露了出來,隨即便開始了攻擊。

  這個時代的炮速很低,但是每艘船首尾相連,與大阪形成了一條平行線,毫不停頓就開始了炮擊。

  如此密集的炮擊,根本不在乎攻擊的目標,所有人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大炮射距之內的每一棟建筑全部摧毀。

  從旗艦上望過去,原本清晰的東瀛大阪被煙霧全部遮擋住。每一艘船,射完了之后,繞著海岸線又向西航行,繞回到艦隊的后方,然后停在原本的位置上。

  朱瞻基喝了一口熱茶,渾身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經歷過了那個屈辱的年代,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動。

  在原本的歷史中,東瀛只是在十九世紀才經歷了黑船事件,遭遇了第一次侵襲。

  但是他們隨后臥薪嘗膽,開始了明治維新,成為了世界上數得上的強國。并且他們將黑船事件施加給了其他國家,還以此為榮。

  一直到朱瞻基穿越的年代,雖然他的祖國在整體實力上已經超過了東瀛,可是在民間,還與東瀛人相差了不止一個等級。

  沒有人知道以后的東瀛會成為一匹惡狼,一條反噬的毒蛇,一個絲毫不念舊恩,反過來狠咬了他的國家一口,卻絲毫不認錯的惡鄰。

  不要說這個時代,哪怕就是六百年后,這個世界雖然被賦予了很多和平色彩,可是依舊實行的是強者為尊的叢林法則。

  大名如今擁有如此大的優勢,要是不能確定一種符合自己利益的社會法則,那他的穿越就是毫無意義的。

  其他將領或許會不忍,或許會因為軍功而激動,而他只有單純的快感,一種發自內心的快感。

  出動將近一百艘炮船,每一條船炮擊一次,就耗費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當轟隆的炮聲終于停下,船隊回到原位,海灣里那濃郁的煙霧也逐漸散去,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一個破敗的港口城市。

  修建于大唐時期的古城已經被炸毀了小半,靠近海邊的一面城墻已經徹底損毀。

  朱瞻基放下了望遠鏡,有些遺憾地說道:“如今的炮彈威力還是有些小了,這足足兩千炮,對這個大城來說,造成的打擊卻還太小。”

  柳升有些疑惑地說道:“殿下,這種威力已經是難得一見,我不信有誰的武器能比我們大明有更大威力。”

  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假如將這種石彈換成炸藥的,碰到了目標才會爆炸,或者燃燒,你認為,現在的大阪還會存在嗎?”

  柳升楞了楞,沉吟了一下說道:“殿下所言總是讓人振聾發聵,升這些年一直奉旨督促火器,卻未有如此之想,而這些,都有實現的可能。”

  大明的火器營雖然沒有燃燒彈和爆炸彈,但是在攻城營,卻是有這方面的試驗的。

  不管是金汁攻敵,還是用火箭燒敵營,這種攻擊方式與火器只是存在技術上的差異,原理上其實是一樣的。

  現在只是因為火器是用炸藥作為動力,除了石彈,其他炮彈還有一些技術問題沒有解決,但是只要往這方面發展,誰也不敢說未來這些技術不能實現。

  朱瞻基反過來安慰說道:“安遠侯忙于案牘公務,自然對技術方面的研發沒有太多的時間,我確實閑暇時間多,所以喜歡胡思亂想。”

  他看了一眼兩側的戰艦,又一次請纓道:“升愿為殿下先鋒,奪下此城。”

  朱瞻基仍然搖頭道:“非是孤不愿安遠侯出戰,只是我大明占據天時地利,這個時候,根本無需安遠侯親自上陣,且讓我們靜候佳音。”

  他左臂一揚,大聲說道:“登陸艦出征,輔助艦隨后測試水深,全軍逼近。”

  隨著朱瞻基旗艦上的一面紅色大旗被升上第三根桅桿,所有人都明白了現在將會按照預定的第三套方案進行登陸作戰。

  這個時候,兩萬隨軍的陸軍火器營是最為激動的,因為此戰他們將會是首先登上大阪土地的,若不出意外,首功必定是屬于他們的。

  朱瞻基的羽林衛在上一次作戰中,以兩千將士,堵死了上萬倭寇的反攻,殺死殺傷數千人,俘虜數千人。

  當時的指揮官趙永亮因此戰一舉成名,并且直接封伯。這一戰的過程也被幾乎的所有火器營認真研究過,并且學習了其中的先進經驗。

  時隔半年,現在的將士手中拿著比半年前更先進的火槍,射速更快,人數更多,他們都有信心面對更多的敵人。

  但是,大明艦隊的登陸并不是一帆風順,見到大明艦隊靠岸,從廢墟中就沖出了無數的東瀛武士,還有更多的平民。

  他們手舉長刀短刀,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也為了報仇,奮不顧身地沖向了登陸的大明將士們。

  去年以來,戰爭的模式已經改變,他們的攻擊還沒有到近前,就已經被還留在船上的大明將士們用火槍堵住。

  人員密集的東瀛人們原想憑借著人數的優勢給大明人一個下馬威,但是他們根本沖不過散彈組成的槍林彈雨。

  在這些將士的掩護下,其他的大明將士甚至根本沒有面對任何的壓力,就在碼頭上組成了前面盾牌軍,后面火槍手的攻擊陣勢。

  當他們站穩了腳跟,隨著鼓點的節奏,他們開始了一步步的向前推進。

  面對這么長距離的攻擊,東瀛人根本沒有任何的抵抗手段,他們沖上來的人越多,倒下的人也就越多。

  這種冷兵器與熱兵器的沖撞,武器之間的差距,讓東瀛的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他們只能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同僚們的慘叫,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與敵人拼命的勇氣。

  在大阪府天王寺的矮山上,駐扎在此地的南波將軍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雖然這次的大戰會讓他變的一無所有,但是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了想要跟大明軍隊拼命的決心。

  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年輕的將軍,這位是如今的幕府四代將軍足利義持的同胞弟弟足利義教,今年才二十出頭的他原本以為憑借著東瀛人的團結,能讓大明人灰頭灰臉地無功而返。

  但是,這樣的戰爭他根本看不懂了。

  勇氣和武力不再成為決定性的力量,可是如果沒有了這些,東瀛的武士階層憑什么還能凌駕于平民之上!

  這一切的變化,不僅僅是戰爭的輸贏,更是為整個東瀛都挖開了被埋葬的墳墓。

  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哥哥做錯了,他不該為了籠絡激進勢力,去冒犯大明這個兇猛的雄獅。

  以前跟大明戰斗他們還能占一些便宜,但是現在,他們只能被動挨打。

  在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東瀛應該做的就是臥薪嘗膽,學習大明的經驗。

  可是,一切似乎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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