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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打算

  葉景川聽的有些咋舌,他雖討厭涉足內宅之事,但生長在高門大戶里,難免對這些事耳濡目染,有著天生的敏感。mht.la[棉花糖]以前家里要是有誰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一般也是送去莊子上,更嚴重的,就是這樣,叫人牙子來,干脆連銀子也不要,隱約表明對這個奴仆的看法任由人牙子怎么處理,只要這個犯了錯的越不好過就行。這也已經是京城里世家大族對家里下人約定俗成的規矩。

  他想了想安安,又想想之前在豬圈里被自己找回來的漣漪,忽然覺得平時這些他一直覺得太絕情的方式也自有存在的道理。否則怎么叫這些惡人為自己的錯誤付出應有的代價?

  宋楚宜已經有些疲累的轉過了頭,狂風呼嘯而過,將她的風帽都吹落了,她將袖套交給剛剛趕過來的青桃手里,自己從新將風帽罩好,輕聲偏過頭去問青桃:“漣漪知道這事了嗎?”

  李家是漣漪心里的噩夢,每逢聽見就會害怕得不可抑止的發抖打顫,這些年她真的是過的太苦了......若是得知李婆子竟還喪心病狂的打著要安安死的主意,不知道她會有多難過。

  青桃一面替她將袖套重新給套上,一面在她手里塞了個手爐,這才搖頭:“沒敢告訴她,我跟徐嬤嬤也說了,叫她別跟漣漪提起這事。”

  宋楚宜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嗯了一聲轉頭去謝周唯昭跟葉景川:“今天真是多虧了你們,否則......”

否則要是安安出了什么事,漣漪也活不了,她這一生都不會安心了。(WWW.mian花ang.LA好看的小說  周唯昭搖頭,指了指垂花門示意她往前走,又道:“你弟弟此時應該已經到蜀中了吧?唐明釗那里弟子不多,他又是個君子,去那里是好事,又得清靜又能學本事。”

  葉景川也插嘴:“我也聽父親說過,唐明釗總共也就收那么幾個弟子的。輪到宋琰的時候剛好就是關門弟子了。你們也真是會趕時候。”

  轉過垂花門,四面都是院墻,狂風呼嘯聲音小了許多,宋楚宜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也是因緣際會得到的機遇,我不求他能經天緯地,只要日后能立足也就是了。”

  雖然榮賢太后已經被扳倒了,可是宋楚宜仍舊不放心,寧愿把宋琰送到千里之外,也不愿意他在京城成為別人攻擊她時的靶子。上一世的悲慘故事,再也不能發生了。

  她頓了頓,又去問葉景川:“你最遲過了年就要立即動身了,怎么總有時間在外面閑逛?而且還次次都逛到我這里來......”

  之前鎮南王妃就帶著葉景川到過長寧伯府好幾次,雖然沒透出什么意思來,但是對她的親近之意恐怕大家都看得出來。

  葉景川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是我自己想找你玩,二是我母親聽見我來找你就愿意叫我出門了,因此我也不好往別的地方去......”

  周唯昭看他一眼,忽而覺得有些好笑:“你是想找她玩,可是你母親卻不是這個意思,她恐怕還以為你是長大了曉得替自己打算了。”

  葉景川的確是會為自己打算啊,若是他真是一般的紈绔子弟,也不會執意跑去福建了。她正了色去看葉景川,忽然發問:“為什么你愿意從北邊退下來跑去福建,是覺得倭患來的會比北邊的早?”

  韃靼經過通州之事,發難恐怕就在這一二年之間大周關了互市,就等于斷了他們的鍋碗瓢盆米面衣裳,這些只會在草原上放牧的人爆發是遲早的事,既然沒辦法買了,又記起騎兵在通州的慘況,自然會被逼得狗急跳墻。

  可是在眾人看來,福建那邊的倭寇卻一直都只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么大氣候。

  提起這件事,葉景川難得的沉穩起來,他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朝廷一直都是禁海的,可是近些年來那邊報上來的海盜卻一個比一個多,我數了數,光是有自己的船艦武器的,就不下十人。這些都是通緝犯的海盜越來越囂張,不僅販賣武器給東瀛,有時甚至會連同東瀛那批倭寇一同來福建、廣東沿海搶掠......這樣的時間持續了整整三四年了,我曾經問過你表舅,這樣下去會如何,你表舅的想法跟我是一樣的......”

  周唯昭負手走在前面,聽見他停頓就給他接了話:“不出一年,必有倭寇大舉來犯。”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崔紹庭才一直不放心,接到調令都遲遲不肯進京。可同時,北邊防線也確實吃緊了,雖說以前大同宣府都是銅墻鐵壁,守城的也都是名將之后,可是漸漸的幾十年下來,一直沒有好好維持,也不如以前堅固了。

  宋楚宜眉頭就緊皺在了一起,忽而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些海盜大部分都是江西、長沙的,這兩個地方近些年匪患不斷,因著離海近,跑去做海盜的越來越多。

  最可怕的是,這里頭有好幾個人,都同端王過從甚密。

  上一世端王舉兵之時,倭寇同時進犯福建、廣東、浙江,將南方兵力牽制了大半,雪上加霜的是,那時候的福建總督、廣州知府、長沙知府跟江西知府一樣都是端王的人,南方幾府幾乎是端王的大本營了。

  “你這次去福建,投的是誰麾下?”宋楚宜嘆完氣就抬頭看著葉景川,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上下翻飛。

  葉景川不知為何忽然覺得臉有些熱,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頭,一時腦子里竟空白一片,半日都沒答話。

  周唯昭又在他頭上敲了一擊,才把他給敲的回過神來。

  “我父親的意思是,仍舊投在繼任福建總督......”

  宋楚宜搖了搖頭,臉上忽然漾開一抹笑意,這笑意來的突然又好看,叫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不,別去他那里。我告訴你一個人,你跟著他,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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