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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死亡

  白姨娘縮在自己房里再沒有往日的鎮定,聽見開門聲響起就驚得一跳,倒是嚇得向鐮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看清了來人,她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沖他擺了擺手,問道:“怎么樣了?”

  昨晚正院那邊折騰了整整一夜,哭聲喊聲亂成一片,遙遙的順著風聲傳來,嚇得她連睡也睡不安穩,一閉上眼睛就被驚醒。

  本來,宋琳瑯死和不死其實都沒什么分別了,她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且又徹底跟向云章決裂,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若是按照白姨娘的想法,還巴不得她多活上幾年。

  可是也不知道是事情真的太過湊巧了還是宋琳瑯有心要惡心她跟向云章,居然就挑了這個么個時候去閻王殿......

  她不知道向云章有沒有看見昨日向明姿看他們二人的眼神憤怒間夾雜著恨其不死的眼神,讓她這個演慣了戲的小旦也覺得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到時候宋家老太太來了之后,向明姿會怎么胡說!

  向鐮搖了搖頭,滾圓的身子往榻上一滾,舒服的窩進鋪的厚厚的杭緞里,只露個腦袋給白姨娘瞧:“估計是不行了,人進進出出的,都哭的厲害。那個平常最厲害的那個什么鄭嬤嬤,哭得眼睛都腫的看不見了。”

  白姨娘就有些氣急,站起來走了兩步擰了他的耳朵,捏著帕子數落他:“誰問你這個?!我是問大夫怎么說的?!”

  鄭嬤嬤昨天分明是要把罪名栽到她頭上來,她偏偏又的確是單獨見了夫人,若是大夫再說出些不叫人省心的來,那可真是就頭疼了。mht.la[棉花糖]

  向鐮哎喲喲的叫了兩聲,咕嚕打了個滾避開白姨娘的手,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就笑著看著白姨娘,語氣有些譏誚:“姨娘你也夠狠的啊,是不是知道人家老太太要來了,提前給她備好的砒霜?”

  砒霜?!

  白姨娘臉色慘白沒有一絲人氣,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看著向鐮,好一會兒又機械的轉了轉脖子看向外頭正院方向,聲音顫抖得厲害:“什么砒霜?”

  她隱隱覺得哪里有一張大網向她甚至向向家張開了,可是心里卻本能的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宋琳瑯難不成還真的用自己的命來陷害別人不成?現在宋老太太又還沒到,向云章又好歹是一地的父母官,難不成還管不了這些人的嘴巴說什么不說什么?

  向鐮單手托著下巴,瞧著面上神情竟然還很是閑適,挑了挑眉重復道:“就是砒霜啊,姚大夫不是說她是服食了過量的砒霜,才導致病情加重不可挽回的嗎?”

  白姨娘臉色木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一片,偏頭看了看兒子,心里竟空空的一點想法也沒了。

  小丫頭在此時推門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朝白姨娘喊:“姨娘姨娘,咱們家老太太來了!”

  咱們家老太太?

  白姨娘眼珠子轉了轉,覺得自己似乎又重新活過來了,一把拉了向鐮起來,又驚又喜的要往外沖:“快去迎迎你祖母!”

  向老太太一路風塵仆仆的,可身上卻仍舊打理得一絲不茍,連頭發絲都沒亂,整個人板著臉坐在花廳上首聽向云章說著什么。

  白姨娘朝向鐮使個眼色,又在身后悄無聲息的推他一把,三兩下就叫向鐮跪在了向老太太跟前。

  向鐮向來是向老太太的寶貝心肝,自是清楚白姨娘意思,反應極快的端端正正的給向老太太磕了頭,口稱請安。

  向老太太收了剛才一臉的嚴肅,換上了和煦的笑意,親自拉了向鐮起來,只一瞧就覺得不對勁,轉頭去看著向云章和白姨娘,神情嚴肅:“你們怎么照顧的孩子?怎么這么憔悴......”

  向云章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如何回話,蹙了眉一臉為難。

  卻是白姨娘柔柔弱弱的搖了搖頭自行請罪:“都是婢妾的不是,沒好好照顧大少爺......”

  向老太太臉就立即沉了下來,愛憐的摸了摸向鐮的臉,聲音如同這大冬天的冰雪:“我曉得你們都是沒主見的,做不了主。”

  她譏笑了一聲看著自己的兒子:“你那個能做主的媳婦又不見替你操心?”

  向老太太跟宋琳瑯斗了這么多年的氣,對對方的罪行如數家珍。

  白姨娘垂著頭不敢說話,向云章也是幾次想要說話卻又閉上了嘴,廳上一時就有些冷清。

  就在此時,外頭忽然響起一浪賽過一浪的哭聲,在這樣的沒有夕陽的傍晚添了幾分詭異跟可怕。

  “怎么回事?!”向老太太驚得站了起來,眉間很有些不喜:“好端端的怎么號喪了似的?”

  人老了是很忌諱這些的,比如說傍晚不許聞哭聲、祠堂里不許打傘、遠行之后不能見死人等等。

  向云章跟白姨娘對視一眼,卻都似明白了什么,忙不迭的站了起來。

  果然,很快就有守在正院的下人狂奔著進來稟報了消息:“夫人她......去了......”

  向老太太就是一驚她知道宋家很快會來人的事,現如今宋琳瑯卻在這個節骨眼死了,宋家怎么肯善罷甘休?

  真是個大小姐,死都不知道挑個好時候死,專給人找麻煩跟不痛快。

  她定定的站了一會兒,將向鐮摟在懷里不叫他聽,冷笑道:“當年我是怎么說的?像這樣一天到晚都泡在蜜罐子和藥罐子里的高門大戶的小姐,咱們家可養不活,還不如找個門當戶對的好。可你非不聽,還以為當母親的會害你。現在你瞧瞧,家不成家妻不像妻,連她教出來的女兒都只會跟你打擂臺!”

  向云章垂著頭,聽不見自己母親說話她向來對宋琳瑯沒說過好話的,現在人死了,也要趁機擠兌人幾句才覺得沒有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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