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江跟馬旺琨在崔家呆的也不算是很舒心,他們見了宋楚宜就實在沒忍住開始抱怨:“這也太奇怪了,崔家的人為什么當賊一樣的防著我們?去哪兒都要派人跟著......連五老爺身邊的人要出去逛逛,身后也跟著一幫子的人,這太好客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反正我們這些粗人是享不了這樣的福......您瞧,就今天出來,還得甩掉一干子的尾巴。”
宋楚宜不由就有些惱怒,去哪家做客也沒聽說過要對客人做這樣名為好客實則就是監視的事兒,何況宋崔兩家可是姻親。她身邊倒是沒有什么釘子跟著,恐怕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兒家去不了什么地方,其余的,連宋琰都說出門有許多人要跟,所以干脆懶怠出門......
她收起這些神思,神情嚴肅的交代馬長江跟馬旺琨:“你們二人替我多多留心留心東府,我聽說如今東府的茶葉跟米糧都有自己的私家鏢局往外運,這一塊上你們多費些心,小心謹慎的替我查一查看看里頭有沒有什么貓膩,看看這些鏢局除了給自家押送這些東西,平日里還做不做其他的......”她看著他們有些愕然的神色語氣微微加重:“都是很要緊的事,無論如何,不管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我舅舅,請你們一定務必上心。”
她從青鶯手里又接過兩封信來交給他們:“這里有兩封信,都不許從晉中的驛站里往外寄,走別的路子。一封寄給在江西的大舅舅,一封寄給在西北的表舅。”
馬長江跟馬旺琨不意來了崔紹庭的老家還碰上事兒,立即就豎起了全身的刺,看著宋楚宜略帶了焦急的問:“姑娘,您可別嚇我們。這不是又要出什么事兒吧?”
怎么總不讓人松口氣?還以為崔家這肯定就幾乎是銅墻鐵壁了,誰知道來參加個壽宴也能遇上事兒?而且崔家可是晉中的地頭蛇,連寄信都不能從晉中寄,不就說明宋楚宜防的就是崔家?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可是他們做事向來謹慎,知道宋楚宜這么做就肯定有這么做的道理,一點兒躊躇也沒有的就把信接了下來,鄭重的答應了宋楚宜:“姑娘放心,保管給您做的妥妥帖帖的。今天聽人議論就恰好知道崔家有鏢局要運送東西出城,我們兄弟這就想辦法連夜跟著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些消息。”
宋楚宜看著他們出去了,才覺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端起已經冷掉的茶就要喝,卻被推門聲驚住了,她回頭去瞧,第一反應竟是崔紹英派人來了,可她看見的卻是周唯昭的臉。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是周唯昭,她反而松一口氣,輕聲喊了聲殿下,捧著茶站起身來。
“輕羅到你身邊都已經這樣久了,難道都沒告訴過你冷茶不能喝?喝了這個要用五臟去暖,多傷身體。”他指了指凳子示意宋楚宜坐,自己也在她對面坐下來看著她:“今天賴成龍去找你了?”問完話,他還順手從旁邊的爐子上提了熱水幫她重新倒了一杯水。
宋楚宜垂著頭有些不知道該怎么答話,她如今心里亂糟糟的,還并沒確定事情究竟是不是她自己想的那樣,若是崔紹英真是沾染了銅礦的生意,那事情可就鬧大了。何況崔紹英要真是有去私自開采銅礦的膽子,未必不敢做其他的事,就像是賴成龍說的那樣,這背后可能是一張巨大的利益關系網,說不定連陽泉也牽連其中......后果實在太嚴重,她不敢不慎重。
周唯昭卻并不避諱,直言不諱的笑了一聲:“今天我在望河樓上瞧見你的馬車和輕羅了,你來了晉中才幾天,輕易不出門,今天忽然出門,我自然難免注意到了......”
其實出門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周唯昭卻偏生說他注意到了,宋楚宜就有一種似乎周唯昭很關注她的感覺,一時不知道為什么更有些張不開口說話。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下定了決心,捧著熱水啜了一口告訴他:“賴大人的確是來找我的,他看在我舅舅的份上給我透個消息,估計也是想著我要是能從崔家內部問出些消息也方便他查案的意思。”奔波了一天,鼻子又有些發堵,她撐著有些暈眩的頭搖了搖,大嘆一口氣:“要是真如賴大人提醒的那樣,那這次殿下平亂陽泉,說不得還真得拿尚方寶劍先斬殺了崔家的人了......”跟周唯昭說謊是說不過去的,這一點宋楚宜很早就看明白了,這位殿下或許是個極厚道的人,卻絕不是個傻子,想在他跟前撒謊門都沒有。因此她從來不在周唯昭面前自作聰明,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好幾次合作下來都能雙贏,算是合作的很愉快。
周唯昭果然如同她預想的那般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坐直了身子問她:“知不知道今天我為什么要去望河樓?因為崔家就在那里施藥。”
宋楚宜眉心一跳,抬頭看著周唯昭,一時覺得雙手都有些發麻。
“那天我參加老夫人的壽宴就覺得有些不對,崔紹英見了賴大人心虛的很,立即就出門去了,竟然再也沒有回來。這可不是作為崔家族長的待客之道......”周唯昭垂下頭,一字一句說的都很清晰:“巧合的是,本來崔家那天剛好有一趟鏢該出城的,可是卻被臨時叫停了。做的這樣明顯,叫人想不注意到都難,順著這些疑點再往下一查,更多的疑點就冒出來了......”
所以說在龍虎山上看了七八年木頭風景的人的觀察力真是敏銳得嚇人,宋楚宜不打算再說了,豎起耳朵干脆聽周唯昭說。
“崔紹英身上秘密恐怕不少,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周唯昭看著她:“要是他真跟陽泉縣的那些煤礦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