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葉景寬親自穿著甲胄帶了五十名精兵連夜出城,聽說是去給太孫找解藥去了,當時的情景那樣危急,太孫受傷的事情許多百姓都看見了。
不少百姓聚集在縣衙門前有些憂心忡忡,看著葉景寬浩浩蕩蕩的領著人出去了才又重新蜂擁到了衙門前,她們倒不是真的這樣關心這位殿下的生死,實在是這位殿下宣讀的圣諭才最要緊,當初殿下沒受傷的時候許諾過的那些承諾,要是這位殿下活著自然是要作數的。可是若是這位殿下就這么一命嗚呼了呢?要是就這么一命嗚呼了......有些見識的就壓低了聲音跟旁邊的人交頭接耳:“要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我看咱們陽泉縣可就完了......”
一個儒生打扮帶著頭巾的中年人也低低的應了一聲,刻意將聲音放大了一些:“可不是嘛,殿下要是出了事,圣上一定大怒,恐怕還以為是咱們陽泉縣的百姓故意為之。到時候別說給三成紅利,恐怕一怒之下把咱們陽泉縣屠城的心都有了......那可是太孫殿下、未來儲君啊!”
周圍的老少婦孺通通急的嘴巴冒火,一個嗓門大些的胖大婦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這關咱們什么事兒?!這天殺的馬圓通才是害殿下的人,這筆帳難道還要記在我們頭上?!那我們可不就冤死了......”
她旁邊的人扯了她一下,險些沒把她扯個趔趄,嘆口氣呵斥她:“你少說兩句吧,還嫌事情不夠亂是怎的?告訴你們,誰都知道是馬圓通做的,可當初咱們也都馬圓通手底下討生活的......光這一點咱們就脫不了關系。現在只能指望駙馬爺真能從崔家拿到解毒的藥了......”
“崔家真有解毒的藥?”人群里不知道是誰狐疑的問了一聲:“咱們晉地的毒藥那可千奇百怪,她們就不怕吃壞了殿下?”
立即就有人哄然笑了一陣:“說的好似崔家不是晉地的似地!崔家是什么人?那是打有了咱們晉地開始就有了的望族,在晉地就沒她們辦不成的事兒,更別提他們家開著那么多藥鋪,養著成群的大夫了,何況聽說崔家最近還請了太白真人在家里供著,就算沒解毒藥,有了太白真人,有什么是不成的?!”
隨即就有人出聲應和:“照你這么說也有道理,現在咱們也不圖別的什么,什么紅利不紅利的,哪里有腦袋跟家小重要?只希望駙馬能順順利利從崔府把藥帶回來吧!”
衙門大門又轟然打開,十幾個身穿飛魚服腰間配著繡春刀的錦衣衛魚貫而出,驚得眾人霎時都做鳥獸散了。
宏發臉上帶著肅然的殺意罵了一聲:“格老子的,要不是那些大夫說崔家準有解毒的方法,老子就要開殺戒了!這幫子人沒一個好的,肯定都跟叛黨有關!”
旁邊的錦衣衛伸手捅了捅他,就嘆氣:“說這些有什么用?快把人搜出來是正經,找到那個馬圓通,不叫他死,一定把咱們的手段通通給他用個遍,也算是教訓他叫老子擔了這么久的心!幸虧殿下沒事兒,否則咱們大人還不得把咱們都給扒了皮?!快走吧快走吧!”
拐角處三三兩兩聚集的清俊小童們看了一陣撒腿就跑,七拐八拐的繞過胡同,繞過青石板路,在后頭山壁上爬了一陣,鉆入一個寬闊的垂著藤蔓的山洞里,又駕輕就熟的穿過山洞爬到了山的北面,這里背陰曬不著太陽,山澗流淌,亂石叢生,不時有吐著信子的蛇從樹上探出頭來,冰涼涼的攀著樹干盯著人瞧。
幾個人從旁邊拿了斗笠帶上,撿了根棍子開始有規律的朝地上一條一條挑起地上的蛇往旁邊拋,開出一條道來,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上人就開始多了起來,除了有扛著煤一身烏漆墨黑的長工跟抓來的俘虜,還有穿著甲胄的士兵,見了他們倒是都認識,懶洋洋的打了個招呼就開口問他們:“怎么樣,那邊死了人沒有啊?”
這個鬼地方呆的真是叫人憋屈,到處都是蛇,除了這些蛇蟲鼠蟻就是這些看了就叫人膩味的礦工跟黑的都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婆娘們,他們可真是想念陽泉縣的酒肉,想念陽泉縣城勾欄里的那樣軟玉溫香的姑娘們啊。
幾個人胡亂的答應了一聲就爭先恐后的埋頭往上路走,越過許多隨意搭起的棚子,總算是到了那棟唯一看得過去的二層樓的用竹子搭成的院子,等了里頭傳了消息出來之后就進了門。
馬圓通正坐在老虎皮鋪就的榻上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他不滿意這里,到處都是毒蛇野草,觸目看過去除了乏味的風景就沒別的。本來他就是富戶出身沒吃過苦,后來更是造反做起了土皇帝,也算是享盡了福了。現如今一下子被逼到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他整個人心里都憋著一股氣,見了小童們進來立即就坐直了身子,兩眼放光的問他們:“怎么樣?!死了嗎?!”他心里其實是趨向于死了的,雖然當時已經天黑了,可是他收到的風很是很準的,后來也的確證明他的人射中的就是太孫,他用的毒藥復雜的很,知道是什么毒也不能輕易就解了,這么短的時間,那個太孫只能等死。
誰知童子們都苦著臉搖了搖頭,把錦衣衛的話說了,又道:“聽說是去崔家拿解藥了,崔家好似寫了信來說是有解毒的藥,讓他們去拿。駙馬親自去的......”
馬圓通眼睛立即就瞪圓了,朝地上急急的呸了一口追問道:“什么什么?!崔家?!”他朝背后一靠,嘴里就開始往外接二連三的蹦臟話:“他娘老子的,還真別說,崔家可能還真的就有解藥,崔宇那個混蛋從我這兒倒騰了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