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昭走到宋楚宜身邊就站住了,好似他原本就該是只站在她身邊一樣,站的理直氣壯。孔小姐眼睛通紅的瞧著他,幾乎癡了,半響才又氣又恨的哭出聲來,她哭的是自己父親,也是哭的自己,她覺得自己實在委屈——她從見到太孫第一眼起就覺得自己就是要嫁這樣的人,溫潤如玉謙謙君子,面上看上去就賞心悅目。孔小姐自小就喜歡看話本子,她父親是個武官對閨女的管教也不大看重,并不覺得這些話本子有什么不對,連父親都不管她,孔小姐大字不識的母親就更是一切隨著女兒心意了,因此孔小姐東南西北的話本子都瞧了個遍,從小心里就有英雄配美人的想法。
太孫出現的正是最好的時候,她恰恰花一樣的年紀,自認為在晉中除了崔華鸞誰也比不過,太孫殿下身份高貴偏偏又長著一張戲臺上那些大家們都比不過的臉,她自認為她是堪配太孫的,此刻就算是曾經因為太孫手起刀落斬殺了父親而升騰過滿腔怨恨,孔小姐依舊有些恨不起來周唯昭,她想了想,她最近喜歡的一出戲叫做玉生香,說的是一個貴族姑娘被皇家抄家滅族流落異鄉,后得逢皇家五皇子,對五皇子一見鐘情卻因為家恨而黯然離開,最后卻被五皇子以死相逼而感動得現身,與五皇子終成佳偶的故事。
她把自己當作了因為滿門被滅而楚楚可憐的阿香姑娘,把太孫殿下想象成五皇子,哭的哀戚又纏綿婉轉:“殿下!”
她喊了一聲,努力的掙扎了幾下,卻根本動彈不得,只好繼續朝周唯昭看過去:“殿下,您”她喊完了以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她想起了母親整天在家里淚如雨下,想起了父親掛在城門上示警的父親,她換了一副神色,猙獰憤恨的哭起來:“您怎么能因為崔家幫了忙就殺我的父親!他是我的父親啊!”
宋楚宜被她前后揮灑自如的演技和轉換飛快的表情驚得微微張大了嘴巴,心想果然小姑娘還是要像宋家崔家一樣養,那些不該聽的戲不該看的話本子少看為妙,省的看的太多移了性情。
周唯昭大概也有此感,尷尬的瞧了宋楚宜一眼,吩咐青卓領她下去交給崔家人送官處置。
青卓也被孔家小姐這一出一出的鬧的頭暈目眩,往前走了幾步都不愿意伸手,生怕出點什么幺蛾子,自己越過她走到前頭,叫含煙領著,帶著她往前頭去了。
崔華鸞捂著脖子只覺得劫后余生,饒是她再年少老成,到底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尚未滿十五歲的少女,差點丟了性命,倚在小徐嬤嬤懷里忍不住就哭出了聲。
可她哭歸哭,儀態半點不亂,也沒什么狼狽之處,小聲而克制的哭了兩聲之后就從小徐嬤嬤懷里抬起頭來朝太孫和宋楚宜道謝。
秦夫人的教導還是有用處,崔華鸞眼睛里這個時候竟未完全只看得見周唯昭的好處跟功勞,宋楚宜搖了搖頭:“換做表姐是我,也會這樣做的,真的不值當表姐的謝。”
說話間謝氏已經帶著大批的人趕到,看見太孫也在,掩住內心的焦急先朝太孫行了禮,這才拉著崔華鸞問有沒有受傷。雖然她平時存著些小心思,可是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親疏遠近和大局。
崔華鸞含著眼淚搖頭,手卻是冰冰涼涼的,還不斷往外滲出冷汗,這是被嚇著了,謝氏嘆口氣,忙吩咐身后的丫頭嬤嬤們帶著崔華鸞回家里。出了這樣的事,總得請積年有經驗的嬤嬤給收個魂,否則孩子被嚇掉了魂可就麻煩了,再說家里老夫人肯定也擔心壞了。
崔華鸞匆匆朝著周唯昭福了福身子,最后再看一眼站在周唯昭身邊的宋楚宜,扶著小徐嬤嬤的手在婢仆的簇擁下走遠了。
謝氏也松了一口氣,前頭出了那樣大的事,現在幾個大夫還在忙著呢,后院要是再出些什么事,今天崔家恐怕就要出百年不遇的大丑了。
她握了握宋楚宜的手,輕聲道:“我上去瞧瞧華鎣她們。”謝家姐妹還在樓上,她心里實在有些放心不下,相反,反倒是宋楚宜,這個小姑娘根本就用不著人擔心。
等謝氏上樓去了,周唯昭偏頭看宋楚宜,剛好看見她秀美又溫和的側臉,和她臉上對著謝氏尚未收回的笑意,她笑的連眼睛里都透著光,好似滿天星辰都落盡了她的眼睛里。
他心里溫暖柔軟得一塌糊涂,輕聲沖她道:“走一走?”
宋楚宜實在對周唯昭有些招架不來,她還沒有見過這樣外表冷如冰山又溫潤如玉透著疏離,可是開口的時候卻總能出乎你的意料,說出來的話又總是叫人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的人,一猶豫反應就慢了一拍,她落后一步跟在周唯昭身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跟著走出一段路了,根本就沒了拒絕的余地她又懊惱又氣,恨得幾乎忍不住想要再跺跺腳。
她說過再也不要重復上一世的悲劇跟覆轍的,上一世就已經吃夠了凡事都對丈夫百依百順的苦。怎么現在周唯昭叫她做什么,她就要照著做?她分明都還沒有理清楚自己對周唯昭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思。
周唯昭低頭看著她的影子,不著痕跡的落后兩步等她跟上來,偏頭見她似乎很是懊惱的皺著眉頭,笑了笑咳嗽一聲就先轉開了話題:“聽說,陳三太太打算回家去鬧分家啦?”
提起正事的時候宋楚宜的手足無措就消散許多,眼睛亮亮的飛快的應了一聲是,隨即就又錯愕的停住話頭,話在嘴邊拐了個彎問他:“殿下怎么也知道?”
這個消息分明宋玨昨天才送過來周唯昭耳聰目明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難不成又是賴成龍告的密?
又來更新了,還是一次性放五更,這個月我簡直化身超人了有木有因為這個月有31天,所以明天才開始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