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終究還是沒做道場,不過太白真人在她臨走前叫住了她,他饒有興致的開頭就問宋楚宜:“就不問問我會遇上什么樣的災禍?”
宋楚宜并不怵他,她雖禮敬神佛,可是卻也不是盲目的人,聞言不答反問:“難不成我問了,真人就會告訴我?順帶替我開壇做法消災解難?”
太白真人就更加滿意,笑的連眼睛都彎起來:“真是個聰明孩子,你說得對,問我我也不說。天機哪里是那么好泄漏的,再說你這姑娘命硬,上輩子到死了還能留一縷殘魂回來換天改日,何況現在活的好好的,活了兩輩子了,總得比上輩子強些。”
宋楚宜初時被元慧看破玄機還曾寢食難安過,可如今經歷過一遭了,再來一遭就并不覺得那樣叫人驚駭輾轉,笑了笑在太白真人對面坐下來,看他悠閑自得的烹茶。
“開什么壇起什么醮?”太白真人提壺給她倒上一杯香氣四溢的信陽毛尖:“正一一派才喜歡干這事兒呢,你要真想消災解禍,那該找那位殿下去,他家那個師傅做這個慣常好看的。”
宋楚宜就實在沒忍住微笑了起來龍虎山的張天師的確是風姿極美,做起道場來穿著金銀絲制成的道服,頗有些神仙下凡的意思,兼之他做的儀態尤其優美,因此格外被建章帝看中,太白真人這是在諷刺人家呢。
太白真人狐疑的瞧她一眼:“雖然你不是尋常女孩子,可是到底性命攸關的事兒,你可真沉得住氣,此時此刻還能笑的出來。”他不等宋楚宜回答,就先笑出來:“不過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人,沒得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煩。你說得對,命雖然由天定,可是事卻是在人為。遇事與其心心念念的想著靠天,倒不如靠自己。我同那位殿下也是如此說,他不是長命相,可是卻硬是破了命劫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既然奇跡已經發生,就無所謂之后的命數如何了,天尚且不能決定你們的命運,何況是我?不過我見你這小姑娘討喜,格外再送你一句話。”
宋楚宜輕輕把窗外飛進來的一只蝴蝶拂開了,亮晶晶的眼睛毫不避諱的對上太白真人的眼:“洗耳恭聽。”
太白真人放下手中薄胎白瓷茶盞,手指猶落在上頭那只描畫的活靈活現的鸚鵡身上,忽而斂了笑意:“災禍就在眼前,當避免中途換路。”
宋楚宜聽的云里霧里,卻知道天機并非常人可參透,太白真人肯說到這里,已經是意外之喜,她雖然琢磨不透這話究竟說的是什么,可卻仍舊鄭重道謝,這才起身告辭。
太白真人已經許久沒遇見過這樣好說話不多問事的塵俗中人了,倒真對她存了幾分喜歡,笑著沖她擺手:“快去罷,給你個吉祥話兒,日后一生平安順遂。”
多少人一生所求無非如此,宋楚宜虔誠的做了個道家的作揖禮,回頭同崔老夫人下山,就輕聲安慰愁眉不展的崔老夫人:“真人說雖然是星照命,可是說不定可以逢兇化吉。外祖母不必太過憂心的。”
怎么能不憂心呢?任誰攤上了這樣大的事兒也做不到笑嘻嘻的,崔老夫人不僅擔心太白真人的話應驗,還擔心今天的話傳揚出去從前元慧說那番話就叫宋楚宜被風言風語的傳了好一陣子,現在道家的高人又是這般說法......她拍了拍宋楚宜的手,眉頭皺的更緊何況若是真的照著太白真人所說,那以后誰還敢娶宋楚宜呢?
皇室哪里能容得下不祥之人?恐怕到時候皇后娘娘就不再是今天這個態度了,她深深后悔自己多事,到底是不能安心,回去就病倒了。
還是周唯昭知道了這事兒,特意叫人送進口信來,教宋楚宜如何寬崔老夫人的心。
輕羅一邊重復周唯昭的話,一面看宋楚宜的臉色:“殿下說,叫您同老夫人說,太白真人雖也這么說,可這是晉中,消息想必傳不到京城去。就算是傳到了京城,也不必著急的,道家又不止全真一道,還有正一一派呢,到時候請天師做個消災祈福的道場,也是一樣的。”
太白真人尚且不肯開壇做法,周唯昭倒是敢用張天師許這樣的愿,宋楚宜不知是該好氣還是好笑,面無表情的沉思了半刻,到底還是順著周唯昭的話寬慰了崔老夫人,否則崔老夫人總是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才招惹出了這些事,老人家總是這樣驚懼擔憂也不是法子。
崔老夫人聽如此說,總算是回轉過來,忙不迭的準備給宋楚宜收拾東西月底立即就要動身了,還有許多東西未曾收拾妥當,她之前舍不得宋楚宜,恨不得多拖一天是一天,可現在卻又巴不得宋楚宜趕快回京城去,趕得及天師去京城宮里替陛下燒青詞祈壽。
余氏也知道了在山上太白真人說宋楚宜命格的事兒,心里倒是并不發愁,從前元慧元空可說了不止一次說什么有血光之災,可最后宋楚宜照樣這樣平平安安的過來了,所謂命格,信則有,不信則無罷了。
她如今嫁了女兒,正是一身輕松的時候,自己上京的行李也早就收拾好了,見狀就忙過來幫忙。
東西雖然多,可總有收拾完的時候,崔老夫人跟余氏又都很精心,不過短短七八天的時間,行李就已經整理齊全了,船也布置的很妥當,隨行回去的下人一個個也都登記造冊做了花名冊,在錦衣衛的盤查下一個個先上了船開始準備。
時間幾乎是一溜煙兒的就溜到了月底,崔老夫人此番要送走外孫女兒不說,還得送走親孫女兒,本來是難過的,可是想一想外孫女得回去請張天師做個法事來正正名,孫女兒也該去京城母親身邊,叫她母親好好教導教導,也就不再顧得上難過,強撐了精神替她們打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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