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著急忙慌的使付友德探聽消息,生怕皇覺寺會說出跟范良娣的勾結來雖然跟范良娣說的那樣,皇覺寺又沒什么證據,可現在這世道,要什么證據?陳老太爺泄露試題的案子不照樣沒什么證據,他不照樣連閣老之位都給丟了?自古以來三人成虎,最是叫人招架不住。火然文ranen`org
付友德咳嗽了幾聲,他身為東宮詹事太子屬官,向來對太子是盡心盡力的,此番見太子慌成這樣,就略有些不解:“太孫殿下福大命大平安無事,我聽說最遲三四日以后就要進京了,殿下您不親自跟圣上請命去迎一迎太孫殿下,怎的倒先煩憂起刺客來?”他頓了頓,又道:“這次事情鬧的這樣大,陛下震怒,命錦衣衛跟府君衛全力捉拿皇覺寺上下人等,皇覺寺一百余個和尚如今通通都進了詔獄,聽說北鎮撫司如今日夜有人嚎哭,天天有尸體從后門拖出來被順天府的人晚上押去亂葬崗。逼得這樣緊,饒是那些和尚再嘴硬,恐怕也嘴硬不了多久了,錦衣衛的手段咱們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您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太子面色就更差,喉嚨里又有腥甜涌出來,他捂著胸口努力抑制住了咳嗽的沖動,嘆氣道:“哪里有父親去迎兒子的道理?縱然他立了功,也不該開這個先例。”他如今擔心皇覺寺吐露出范良娣來還來不及,聽了付友德這話擔心就更甚,哪里還有心思去請命接兒子?
付友德就皺了皺眉頭,盡心盡力的跟他建言:“殿下此言差矣,且不論太孫殿下此次平亂乃是大功一件,就算是為了昭顯您與太孫的父子之情,您在太孫殿下遇刺之后去迎一迎也是極應該的,陛下這幾天正令禮部擬定那天出迎的官員名單,您作為父親,又是東宮,怎么不好去呢?”依他看來,越是這個時候,越該去啊。
太子點點頭似是答應了,又問他:“錦衣衛那邊審的怎么樣了?”
付友德拈著胡子冷笑了一聲:“皇覺寺的那個早死了的元慧,原來早在多年前就是端王在福建漳州時候的屬官,他因為帶著福建少林寺的和尚們打倭寇打出了名,被端王請去教習護衛。他回來以后,還幫端王偷偷訓練死士,圖謀不軌。”
圖謀不軌四個字壓下來,基本上就把之前死的有些不明不白的端王的罪名給定下了,太子此刻心里卻并不輕松,總是給他添堵的端王眼看著死了都不得安寧,他自然該開心的,可他如今卻顧不上開心,聞言怔怔的點了點頭,又問:“金陵的案子呢?”
陳老太爺畢竟跟東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太子問起來也不突兀,付友德挑了挑眉就道:“陳老太爺春闈的事兒還沒了呢,至今還有學子一提起他就朝貢院吐唾沫的,圣上放他一馬,他不說修身養性好好反思自己過錯,反倒是不知所以的對上了長寧伯府,還做下殺人滅口栽贓嫁禍這樣的事,又被史御史這個呆子給碰了個正著,估計是難逃一劫了。殿下可千萬莫要心慈手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對他伸出援手。圣上心中肯定惱他呢。”
太子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了想,終究壓著嗓子把事情跟付友德和盤托出,末了見付友德回不過神,就抿唇道:“如今這事兒要是被鬧出來......”
付友德驚得彈了起來,恨不得罵范良娣一聲牝雞司晨,忍了忍實在沒忍住:“殿下也太掉以輕心了,內宅之事怎可輕忽?!原先殿下輕太子妃而重良娣我們就覺得甚是不妥,多有勸告殿下,可殿下不管不顧,如今把范良娣縱得如此大膽......”
鬧了半天,要太孫死的不是端王余黨的皇覺寺,也不是陽泉匪首馬圓通,而是范良娣啊!這可真是禍起蕭墻了,付友德眉頭大皺,即使知道不該再多說,還是沒忍住道:“這簡直是壞事!壞事!一旦皇覺寺有人泄露出去,殿下的東宮之位堪憂啊!”
他說完,顧不上太子難看的臉色,立即又問:“錦衣衛在天水鎮是抓到了皇覺寺的活口的,當時肯定就審了,不知太孫殿下如今可知此事?”
太子搖頭:“跟去的屬官幕僚也有十數人,到了天水鎮開始就不曾有書信寄來了。”
付友德眉頭皺的更加厲害,覺得自家殿下著實有些離譜,嫡子出門平亂得了功勛回家,他居然連打發人問候傳訊也沒有這些事兒他們這些做東宮屬官的可都提醒過的!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意思了,付友德拈著胡子,把胡子都拈下來幾根,嘆氣道:“臣同賴都督的親家李家還算有些交情,我托他去問一問,那邊究竟審出什么來了。雖然良娣說沒留下證據,可這話傳出去了也難聽,殿下日后在家事上,務必上心。”
太子被說的面色泛紅,可仍舊點了點頭,他在外人勉強一向是個再寬和仁慈不過的太子,因此付友德如今也只覺得是他寬容縱壞了范良娣。
付友德搖頭嘆氣:“另外,殿下千萬親自跟陛下請命,去德勝門迎一迎太孫殿下。您二人是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太孫殿下一定明白這個理兒。”
太孫殿下為人聰慧異常,就算是知道刺殺的人跟范良娣脫不了關系,也不會多說什么。聰明人當然要把這事兒給壓死了,否則傳出去,東宮不穩,作為東宮未來繼承人的太孫又有什么好處?只是明白人歸明白人,太子這個父親也得做的像話些才是,否則多叫人寒心?
先前太子身邊的屬官們紛紛站隊,站在周圍身邊的時候老謀深算的付友德就從不表態,如今更是決定兩邊不沾了太孫不受寵,東平郡王相比太孫實在是遜色了些,他寧愿當個純臣,等未來他們分出個勝負再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