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姿終于回了長寧伯府,頭一件事就是跑去見宋楚宜,她連規矩禮儀也顧不上了,過了二門就一路小跑著到了寧德院,見到宋楚宜立在廊檐下朝她笑,眼淚當時就淚如泉涌。
“你這人,怎么這樣不讓人省心?”她由著宋楚宜遞過帕子給她擦臉,破涕為笑,忍不住又抱怨:“為了你,祖母病了兩場,我也驚得不知如何是好,你這個不省心的!”
宋楚宜就哄她:“是我錯了,我事先有寫信跟大哥說過我沒事的........”
向明姿就立即打斷她:“那怎么一樣?!凡事就怕有個萬一,你哪怕是神仙呢,恐怕也有失算的時候,何況你不過就是個肉體凡胎,真要出事了,去哪里后悔去?”
宋楚宜就只好挑別的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聽說李家哥哥上京城來啦?”
向明姿的親事定在了今年年尾,李家已經上門來走開始走六禮了,這六禮走完,差不多也就到了時候。李家少爺來京城也不光是為了娶親的事兒,也為了明年恩科的事來京城國子監進學,李夫人于是干脆同宋老太太跟宋大夫人商量,叫這小兩口不必回李家祖宅成親,也不用去山西李峪任上,干脆就在京城李家的宅子里完婚,日后也方便李友賢備考。
宋老太太因為這事兒喜歡的了不得,她對這門親事滿意至極,之前要說有什么不足的,就是外孫女兒要離開自己遠嫁,現如今知道外孫女兒還能留在京城,心里的郁結就都疏散開了在京城不管怎么樣,總算能時時見面,著實是再好不過的安排了。
向明姿一聽李家這兩個臉就騰的紅了,伸手去擰宋楚宜的腰:“出去了這么久,好的沒見學,這促狹勁兒倒是越發煉出來了!”
二人說笑間一同進了院子,向明姿見了宋老太太請過安,又同宋老太太說起陳錦心:“如今已是好很多了,也愿意出去到處走走,走的也不遠,附近有幾戶莊戶人家的姑娘很合她的心意,她倒是教起她們讀書來......人有了事情做,精神自然也好了,還跟我說等天氣不那么熱了,回來給您和祖父請安呢。”
從前陳錦心那副模樣,宋老太太總擔心她命不長久,雖然孫太醫也確實說過這小姑娘壽數怕是不好,可宋老太太受人之托,又有宋老太爺感念陳君安的英勇壯舉,二人對陳錦心總是格外寬容一些,前兩年照著陳錦心的意思把她從通州遷去了蘇州莊子上住了一段日子,今年才把她接回來,誰知道或許是因為出去疏散了見過更寬廣的世界了,陳錦心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心求死的小姑娘了,宋老太太也曾親去見過她一次,見她整個人精氣神都有,身體雖然依舊差,可是人卻有了生氣,心里也替她開心。
現在聽向明姿這樣說,她心里更舒坦了幾分,嘆道:“她能想得通,是她的福氣。她的外祖母跟父母親在天之靈有知,也會替她開心的。”
宋楚宜亦覺得陳錦心走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誰說女人沒了男人沒了一樁體面的婚事跟娘家都不能活?只要想的開,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正說的高興,外頭就熙熙攘攘的一陣響動,沒過一會兒,宋大夫人就急急忙忙的進門來,先瞧了宋楚宜一眼,才看向宋老太太,輕聲道:“老太太,外頭有宮中天使來了。”
這樣快!宋老太太不由吃了一驚,她還以為不管怎么樣,皇后娘娘總得等到陳家事完了再提起這事兒,怎么就這樣著急起來?
“不必慌。”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既然是宮中來使,無非也就是為了宋楚宜的事兒,這事兒本來宋家也已經心里有數了,如今雖然來的比預想當中的快了些,可是卻也不是什么壞事。她重新換了誥命大妝,大堂里擺了香案,方才領著大夫人一同接了旨。
誰知這旨意卻并非宣召宋楚宜入宮,而是說榮賢太后已經往生三年,要諸誥命命婦前往陵寢。
宋老太太著實有些沒回過神來榮賢太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天下人不清楚,他們宋家卻是心里有數的,前兩年太后的忌日馬馬虎虎的也就過了,沒人敢去摸建章帝的老虎屁股。怎么好端端忽然要大辦?
幸虧有個兒子在禮部當郎中,消息也比其他人快些,晚間宋大老爺趁著大家都在,就道:“是尚書大人上的書,說是太后已經駕鶴三年,卻并未曾配享太廟,著實不成個體統......”
宋老太太一時無語,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這禮部尚書是不是腦子糊涂了?早不提晚不提,他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這事兒。”
現在京城被陳老太爺還有太孫遇刺的事兒鬧的人仰馬翻,到現在陳老太爺都還沒押送回京,禮部尚書怎么這個時候上書請建章帝給榮賢太后辦忌日?
連宋程濡也道:“這事兒辦的不明不白的,叫人都摸不著關節在哪里。”
也并不是全然摸不著關節的,宋玨看了宋楚宜一眼,給宋老太爺提醒:“禮部尚書要是傻子,也做不成禮部尚書。明知道圣上因為這次的事兒更厭惡了榮賢太后幾分在圣上眼里,就是因為榮賢太后在背后挑撥,才叫端王殿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禮部尚書此舉,是在圣上臉上打了一巴掌,也是在提醒圣上........”
宋程濡就忍不住苦笑:“說太子殿下不聰明罷,他分明又有幾分聰明。是啊,圣上一想起當初榮賢太后帶給他的壓迫跟恥辱,再想想近來的端王余孽,心中對榮賢太后只會更厭惡,對端王跟皇覺寺的事也只會更沒耐心。可相對的,對太子殿下的觀感,卻又會好幾分。”
宋玨看眾人都沉默不言,最后下了定論:“太子殿下恐怕是下定決心要保范良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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