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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的時候宋楚宜著實被隔壁花廳里的清風先生震驚了一陣,這位清風先生她從前也聽過他的名聲,最是放蕩不羈的一個人,聽說許多人都說他有太白遺風。可是聽著隔壁行酒令的內容,饒是宋楚宜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怪道上一世沈清讓請不來清風先生,估計以沈清讓的段數,聽見清風先生這足可跟鞭炮媲美的嗓門就要退避三舍了。
連向明姿也偷偷在席間跟宋楚宜咬耳朵:“這位清風先生委實同我所見過的有學問的先生們不大一樣,怪道就他能出名呢......”
宋楚宴在旁邊聽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雖是庶女,可是因著宋家家風仁厚,自來沒有虧待庶女的,因此并不畏縮,雖然同宋楚宜這個嫡出的嫡親姐姐不親,可是同向明姿卻交情不錯,聞言忍不住就笑:“表姐這樣說,也很有道理。”
宋老太太領著女孩子們用了飯,笑著看她們打鬧一回,才吩咐人上了甜點,就聽說外頭有宮中天使來,這么晚了,怎么宮里頭這個時候派人出來?!一屋子的人都驚疑不定,還是宋程濡鎮定,立即領著老妻兒子媳婦去了大廳。
宮中來人是頒賞的,是皇后娘娘跟宋貴妃的賞賜,都是賜給宋楚宜跟宋琰的。
宋程濡代收了,當下并沒露出什么,叫人厚厚的賞了來頒賞的小火者,自己仍舊若無其事的回頭去招待清風先生。
等晚間休息的時候,他卻睡不著了,坐在床上靠著枕頭輕聲道:“這事兒,估計是十有就這樣成了......”
這個時候賞賜宋楚宜,雖說明面上的理由極動聽,說宋崔兩家在上京路上襄助太孫殿下,救人有功,可連著今天剛到家的宋琰都一并賞賜了,這里頭的意思,誰還看不出來?
加上前兩次,這是皇后娘娘第三次給宋楚宜賜下這么貴重的禮物了,就在不久前,皇后娘娘還專門因為魏夫人傳宋楚宜的謠言下旨申飭了魏夫人。這里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這回雖有宋貴妃當擋箭牌,可是這份賞賜也的確是明晃晃的到了他們手里,該知道的,恐怕都已經猜到了。
宋老太太靜默一回,看著宋老太爺道:“這原本咱們自己就想到了的事兒,事到臨頭了,還慌什么?車到山前必有路,何況以小宜的聰明跟殿下的謹慎,咱們還有什么可擔憂的呢?”
就沖著這次太子殿下竟然毫無動作,對范良娣的錯視而不見,宋程濡心里其實就已經足夠擔心,可是宋老太太說得對,事已至此,擔心也無益了。何況孫子也說得對,宋楚宜既然選了這條路,宋家必然是要陪著她走到底的,這么一想,他心里的煩躁就去了,只是他仍舊低聲對宋老太太道:“這個月十五你帶小宜進宮,同貴妃娘娘說一聲。”
這么多年的夫妻了,宋老太太心領神會,知道丈夫如今最擔憂的是什么,就道:“您是想叫貴妃勸勸皇后娘娘?”她見宋老太爺點頭,就轉了個方向側對著宋老太爺:“也對,皇后娘娘乃是一國之母,更是太子的生身母親,就算再疼太子殿下,也該記著自己國母跟母親的身份,范良娣牝雞司晨,又亂了嫡庶,早該打死。偏偏娘娘顧忌太子對范良娣的情分遲遲下不了決心......只是這話,不知道叫貴妃去提合不合適?”
宋老太爺就笑了一聲:“從前或許不合適,若是皇后娘娘真誠心實意的想要替太孫著想,聘咱們小宜當太孫妃,現在貴妃娘娘說這話有什么不合適的?斬草要除根,范良娣留著,始終是個禍害,娘娘她也當知曉,我們宋家就算是想要幫殿下,也是要她支持的。”
宋老太太知道宋老太爺說的有理,立即就應了,只是心里仍舊有些擔憂:“咱們家富貴已極,如今再出一太孫妃,日后恐怕就更樹大招風了。”
宋老太爺卻并不怕這一點,站得高的人總是有格外的勇氣的,他笑了笑:“怕什么,這幾年多艱難,還不是一樣有驚無險的走過來了?以后只會走的更穩的。”
他宋家的子弟們一個比一個有出息,他只要再替他們撐一撐,再撐個幾年,等他們都長成了獨當一面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另一邊真正收到了賞賜的宋楚宜也并沒表現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來,輕飄飄的讓許媽媽把東西收到庫房里頭去,在床上盤著腿由青桃擦干了頭發,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頭發才擦至半干,含煙就回來了,雖然已經快要入秋,可是熱氣仍舊叫人難受,含煙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匆匆擦了,來不及換衣裳就先來見宋楚宜。
宋楚宜見她顯見趕得很急,叫青桃給她遞了杯水:“慢慢說,不必著急。”
含煙一氣把水喝干了,還是有些著急:“都打聽清楚了,原來陳老太太把陳明玉陳姑娘托付給了那位跟她一起來過咱們家的陳家的那個姑祖母,準備叫她把陳姑娘送去滎陽......”
宋楚宜挑了挑眉,重復了一遍含煙的話:“滎陽?”
陳家祖籍又不在滎陽,其他的陳家人都被陳家族人接走了,唯有陳明玉是個意外,她向來是陳家最受寵的姑娘,陳老太太對她格外寄予厚望,當初一門心思的想替她攀上太孫......現在這樣糟糕的情況,她替陳明玉選了一條什么路?什么路需要把陳明玉專程送到滎陽去?陳家旁的人可都被陳家族人接走了......是什么樣的好處,叫陳老太太覺得陳明玉去滎陽比跟著族人返鄉更好?
滎陽有什么?宋楚宜在心里思索一陣,猛然想起了滎陽的范氏一族。說起來,陳老太爺當初畢竟是替東宮辦事,這次會出事也是因為跟皇覺寺勾結,而皇覺寺是替誰辦事的?
宋楚宜嘴角微翹,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