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初宋楚宜的計謀那么完美,韓止沒有理由再回來為太子效命了他也沒有那個身份再回來,他如今在世人眼里可已經是個死人。
一聲接一聲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狼嗥聲在月色下分外嘹亮,饒是宋楚宜也被這混合著慘叫聲尖叫聲的狼嗥驚得頭疼欲裂,她拽著周唯昭的袖子,一手捂著自己的頭,怔怔的退了一步這世上果然不是所有事都能在她掌握之中,饒是她算到了太子要出手,也沒料到會出現現如今這樣復雜萬分的局勢如今她甚至連這場人狼大戰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誰都還摸不清楚。
而這些狼群見了血之后越發的瘋狂,連周唯昭身邊的幾個道兵都已經應付得有些狼狽,周唯昭把宋楚宜牢牢地護在身側,一面飛快的叫人點火。
狼是怕火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帶了火折子的,還能抽得出手的,都如有神助一般燒起了火,好在原先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城,去哪里投宿,已經收集了許多柴火,如今點燃了起來,一時之間周遭亮如白晝。
也正是這樣的光芒,連人的眼睛都能灼傷觸目能及的地方,全都是血,不知道是人的還是狼的,甚或還有原先逃走卻又遇上狼群的那些人的殘肢斷臂,向明姿被護著跌跌撞撞的到了火堆旁邊,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彎腰作嘔。
清風先生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些狼群,目光聚集在不遠處最強壯兇惡的顯然同周遭的那些狼不一樣的頭狼身上,朝宋楚宜跟周唯昭看了一眼:“聽說狼是很記仇又兇殘的動物,一旦被它們盯上了的獵物,它們是不會放棄的,何況現在我們還殺了它們這么多同伴......”他停了停,嘴角彎成一個嘲諷的弧度:“我年輕的時候孤身在青海求學,外出時曾經碰過狼群,險些喪命。聽說,狼同人一樣,家族觀念極強,且性兇惡而機警,往往能協同合作分工狩獵,現如今,我們今天碰到的狼群,比我當年遇到的也少不到哪里去了,恐怕少說也有五六十頭狼,京郊曾出現過這么多狼共同傷人的記載嗎?”
宋琰跟著宋玨混的久了,對這些奇聞異事聽的很多很雜,聞言立即搖頭:“并不曾聽說過,老虎下山襲擊人尚且時常聽說,可是這么多狼同時出動的,極少見。”
周唯昭已經聽明白清風先生要說的意思,他面無表情的斬殺了一頭朝宋楚宜撲過來的狼,越過宋琰去看清風先生:“先生上次是怎么脫身的?這火顯然對它們并沒什么大作用了......”
見了血腥的狼,哪里還會在意這些火?頂多也就能抵擋一陣子而已,清風先生見周唯昭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伸手指著那頭最高大兇猛的狼,語氣斬釘截鐵:“先殺了頭狼,然后迅速趁機脫身殺了頭狼,它們總要亂一陣子的。”
眾人都順著清風先生的手看過去,他所指的那頭狼身軀高大眼神兇惡,周圍的狼紛紛聚集在它周圍,它一出聲就紛紛耷拉著尾巴垂著頭,果然瞧著像是發號施令的頭狼。
宋楚宜皺了皺眉頭:“可是它在這么多狼中間......”
“那也要殺!”清風先生毫不猶豫:“否則到時候再引來別的狼群,我們就必死無疑了!”
青卓渾身是血的擋在周唯昭身前,聞言毫不猶豫的就要朝前撲,可隨即就被周唯昭伸手拎住了衣領,他掙扎了幾下,憤憤然的回頭喊:“殿下!您不能去冒險!”
“我在龍虎山的時候對付過狼。”他言簡意賅的說了一聲,又朝宋楚宜點點頭:“我稍后就回來。”
青卓雖然機敏,可他的功夫卻的確不如周唯昭,這里有能力能在這么多狼中間取頭狼性命的,也唯有周唯昭可能做得到,宋楚宜抿了抿唇,忽而上前替他理了理衣領,仰著頭認認真真的看著他:“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她不會說多好聽的話,不知道該怎么樣愛一個人才是真真正正對他好,才是合乎他的心意又能恰到好處的不叫人覺得這份心意是負擔,她唯有一顆小心翼翼對待人的真心,上一世她雙手捧著這顆真心給沈清讓,轉眼就被他拋在地上狠狠踐踏,這一世她鼓起勇氣重新將支離破碎的心縫起來交到周唯昭手上,不想同上一世那樣被人碾碎成泥。
周唯昭渾身都是一震,他把宋楚宜的手握在手心,用力的握了握,終究只吐出三個字:“你放心。”
宋楚宜看著他的眼睛,后退一步松開手,緩緩松了口氣:“是,我放心。”
周唯昭撲身飛出去,很快便飛入了狼群里,宋楚宜的目光緊盯著他,一瞬都不曾移開,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若是仍舊能全身而退,她一定不會叫背后的人好過。
她少見的慌亂,有人比她還要慌亂百倍,周唯琪慌得兩只手都沒地方放,若不是錢應跟黃翌青一左一右架著他帶著他回了寢殿,又有擔心太子的身體為托詞,恐怕流言立時就能滿天飛。
此刻進了寢殿,他就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床上,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像是一直被拋在岸上的魚,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連黃翌青跟錢應兩個人也都是面色蒼白,手心出汗,僵直了身體不顧儀態的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香爐里的煙裊裊升起鉆進人的鼻腔,甜膩的香氣才把周唯琪驚得一個趔趄從床上蹦起來,他驚恐的看了左右一眼,坐直了身體,發帶都散亂在胸前,目光終于有了焦距,朝著錢應問:“怎么辦?!先生,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錢應坐著半天沒動靜,過了許久才緩緩的抬起了頭,跟面如死灰的黃翌青對視一眼,目光僵直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