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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的周唯昭送了宋楚宜出宮,卻不急著立即帶她回長寧伯府,先領她去見馬三他們,馬三他們押著那個活口被兩方人馬夾擊,險些把命都丟了,是貨真價實的從刀尖上撿了一條命,休養了這大半月,還是不能下床。
宋楚宜一進去,就瞧見馬三的媳婦閨女抹著眼淚出來,在原地微微一愣神,青鶯青桃已經迎上來了她們不能跟著宋楚宜進宮,這陣子都回了長寧伯府,今天青卓把她們領出來,怕宋楚宜身邊沒人伺候不方便。她們雖然相信自家姑娘肯定不會有事,可是親眼看見人到底還是更安心一些,松了一口氣,淚光盈盈的喊了一聲姑娘,一左一右的站在宋楚宜身邊,又替她跟周唯昭打簾子。
馬三躺在床上,腳被包的厚厚的,臉上也包著厚厚一層紗布,因著秋老虎來了,實在熱得慌,床上只鋪了一層涼席,宋楚宜見他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就知道恐怕到處都傷了,心里有些堵得慌從她把這些人送舅舅身邊要來開始,這些人就跟著她出生入死,從前真心以外還存著幾分戒心,可這幾年相處下來,早已經不止主仆關系那樣簡單,此刻看著馬三這傷痕累累的模樣,那天九死一生的場景就又浮現在眼前。
她下意識的回頭瞧了周唯昭一眼,見他還好好的立著,心里這口氣才放松一些,在青鶯搬來的圓凳上坐了,抿著唇看向呵呵笑的馬三:“這事兒,是我們連累了你......”
馬三忙拿出包的跟豬蹄沒什么分別的手死命的搖了搖,含混不清的往外蹦詞兒:“可不能這么說......跟著舅爺自然是好的,可是哪有跟著您好?家里家外都靠著您,我閨女連人家都說下了,從前被逼上山落草,還找不到一口吃的的時候,再沒想過能有這樣的好日子。當初我們就跟您說過,這條命都是能為您豁的出去的。何況這不是還沒死嗎?您別替我擔心!”
他說的爽快,宋楚宜臉上的表情卻一點一點越發的黯淡下去才剛還沒發現,到了現在聽馬三說話才知道,連門牙都被人打掉了,說話直漏風噴口水。
她在這里再呆不下去,胡亂應了一聲就往外走,在院子里的棗樹底下立了許久。
周唯昭朝著青鶯青桃看一眼,見她們都自發的退了下去,才拍了拍宋楚宜的肩膀:“除了胡供奉,黃太醫也是極擅長看跌打的,到時候等他來給馬三補兩顆牙,就又跟從前一樣了。”
他想了想,見宋楚宜仍舊板著臉,就歪著頭做出一副建議的樣子:“若是還覺得不夠,不如就送他兩個純金的鑲上?變成兩顆大金牙。”
宋楚宜原先還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樣,聽他這句話,想想馬三若是鑲了金牙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笑過之后又看向周唯昭嘆氣:“道阻且長呢。”
“不怕。”周唯昭見她笑也跟著笑,松了一口氣的模樣,連眉眼都舒展開來,雖有一雙漂亮上挑的桃花眼,卻從來不顯得陰柔輕佻,反比常人添了幾分清逸俊朗,他眼睛亮的如同上好的黑珍珠,一眼望不到底:“只要咱們還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
宋楚宜從選擇嫁給他起,就知道前頭是一條怎么難走的路,若不難走,上一世坐上皇位的也輪不著端王。
想到這里,想要笑又想要嘆氣,萬般思緒,最后只化作一聲冷笑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太子跟恭王這兩個建章帝的嫡子斗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到最后倒是便宜了端王。
更可笑的還要數太子,想一回上一世周唯昭路上遇著的山洪,宋楚宜的心登時更冷周唯昭不是傻子,幾年前回來后就幫著太子一步步把端王擠兌得沒有立錐之地,這樣能干通透的一個人,身邊又有龍虎山的高手護著,竟然還能死在路上。
這說不通,完全說不通,宋楚宜再想到陽泉,皇覺寺那幫禿驢想著要在路上造個山崩的假象來殺了她們,越發的齒冷。周唯昭并沒走官路,行程照理來說是絕密之事,曉得的人除了太子妃就是那時彌留的太子了后來東平郡王能那么干凈利索的跟端王告密并且以此獲利,說沒有太子的指引,真是誰都不信。
尤其是這回太子這樣干脆利落的出賣了兒子的性命不過是為了斗倒恭王,更是叫宋楚宜堅信上一世周唯昭的悲劇同太子脫不了關系。
這樣的父親,若不是因為他死了周唯昭得守上三年孝,死又實在太便宜他,宋楚宜著實也想叫他嘗一嘗被最親近的人出賣的滋味。
不過說起來,太子中毒的事,倒是真有些蹊蹺......她想起這件事來,忙轉過頭去問周唯昭:“太子中毒的事情查清楚了么?到底是誰下的手?”
賴成龍那里倒是審出了些頭緒,可才有些頭緒,就被建章帝叫停了許是怕查來查去,查到恭王頭上,會動搖他原本已經做好的放過恭王的決定吧。
周唯昭乍醒,先是忙著同建章帝商議這件事究竟如何了結,然后是安撫盧皇后,一刻沒有停的時候,卻也沒忘記去查一查這回事。
是恭王做的這卻是不離十,可是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做到的,在東宮塞的究竟是什么人,卻還是要查個清楚才能叫人放心。
周唯昭自然沒忘了這茬兒,也曉得宋楚宜的意思,就道:“下午姑父也該送個消息來了,你先別急。”見宋楚宜漂亮的眉毛皺起來,還拿手替她點一點眉心:“別總皺著眉頭,沒的把人給皺老了。”
他曉得宋楚宜是替他擔心,看著她撲閃的眼睛和長長睫毛,上前一步將她攬進懷里,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
雖然已經定了親事,可到底還沒成親行禮,這樣做原本有些逾矩了,可這事由旁人來做顯得輕浮,周唯昭做來卻完全一派正大光明。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