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謠言不好查,可是皇陵那邊想要查的話卻多的是人可查,之前不查,不過是想引蛇出洞罷了,現在想要收網,大魚不知道能不能網起來,小魚小蝦總是少不了的,何況,或許遠遠不止小魚小蝦。網 宋楚宜沉吟片刻,把目光放到那份地圖上,啪嗒一聲猛地把地圖闔上,忽而冷笑出聲:“叫他們囂張了這么久,也的確是收些利息的時候了。”
宋楚宜說收利息,就是真的收利息。
光影斑駁,晨光穿過樹梢撒進庭院里,觸目皆被鍍上了一層淡淡金光,賴成龍在院子里等了許久了,這座院子他時常在晚上光顧,夜晚的景致同白天瞧來是截然不同的,他轉了一圈,目光落在面前板著臉一動不動的羅貴 上,顯得很有些不耐煩:“到底有什么事不能通過我夫人告訴我的?非得要我在這里等著嗎?”
份如今愈加的顯赫,在建章帝跟前已經算的上心腹,而正因為如此,就更需要避嫌,尤其如今宋楚宜正處在風口浪尖的時候,就更加該要注意注意原本就是天煞孤星了,不知道還會被說出什么難聽的名聲,要是再跟錦衣衛牽扯上關系,現在可不是她一個人被牽連,還關乎著東宮呢。
賴成龍自問是個很精明的人,審時度勢這個功夫向來不錯,否則當初也不會貿然上宋楚宜的賊船,如今眼看著前頭波濤巨浪的,他自然希望一切能小心為上。
羅貴弓著腰恭不卑不亢的答了一聲:“我們六小姐特意吩咐下來的,還請大人耐心等等......”
他們都還是習慣喊宋楚宜六小姐。
不一時果然有了動靜,賴成龍眼皮抬一抬,果然瞧見了盛裝而來的宋楚宜從前的宋楚宜不需刻意打扮就已經靈氣 人,而她一著意打扮起來,實在叫人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賴成龍卻并不受影響,站了起來笑著問她:“卑職是不是該給太孫妃行叩拜大禮?”
當年深夜里他從花樓里被羅貴抱住了馬來見宋楚宜,宋楚宜開口就給了他一個驚喜,叫他徹底把賈英鑫他們給踹下了位子,安安穩穩的坐穩了他的錦衣衛都督,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眼前這姑娘不是一般人估計同她那個舅舅一樣,是個十世修煉成精了的狐貍。后來陽泉等事一路走來,宋楚宜果然越走越高,如今已經是太孫妃。
青鶯和紫云親自張羅著送了茶點飯食上來,賴成龍掃一眼,試探著問:“莫不是為了皇陵挖出什么刻著天煞孤星四個字的石碑的事?”
宋楚宜提起旁邊的銀酒壺給他滿滿的倒了一杯酒,神平靜的不答反問:“賴叔叔查 細的事,有進展了嗎?”
賴成龍面色就不由自主的變得凝重起來,明面上他因為保護恭王不力被建章帝撤了差事回家休養,可是事實上他卻是被建章帝派去執行另一個任務活捉、或者是殺了恭王。
可是明明有了杜閣老供出來的那么多人和一路去西北恭王經營下來的田產人脈,卻總是差一點,而到了武安那一次,明明都已經遇上了,最后居然還是叫恭王安然無恙的逃走,并且從那之后失了蹤影,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沒收到宋楚宜的提醒之前,他就開始懷疑起是不是報遭到了泄漏,他們的行蹤也遭到了泄漏,得到宋楚宜的提醒之后,他已經把沿途衛所的人都查了一遍檔案也都翻了個遍,可到底誰才是恭王的細,實在是沒有頭緒他總不能逮著去執行任務的幾十個人通通都下詔獄嚴刑 供吧?
他收起了臉上戲謔之色,帶著審視和震驚看了宋楚宜一眼,瞇著眼睛吻她:“太孫妃知道這 細是誰?”
眼前這個小丫頭不是一般人,或許真的會知道也不一定,賴成龍神 便有些復雜:“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宋楚宜干脆的搖頭,又點點頭:“賴叔叔說笑了,你們錦衣衛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會知道?我只是給賴叔叔指一條路的。”
她專程抽出時間來見他一面,肯定不可能只是為了指一條路那么簡單,而且她從很早起就開始說給他指路,結果這路指著指著,就把他徹徹底底的指到了太孫這一系的船上。賴成龍拈起一顆花生扔進嘴里,朝她點了點頭:“愿聞其詳。”
宋楚宜旋即又替他把杯子滿上,問他:“恭王出事是在皇陵,石碑挖出來也是在皇陵,兩次把皇陵的事往上稟的是誰?”
賴成龍沉思片刻,猛地看向宋楚宜,半響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廣平侯世子!”
恭王失蹤的消息也是他報上來的,還說是不敢驚擾親王儀仗,才遞折子請圣上圣裁,石碑的事,又是廣平侯世子現的。
這是不是的確也實在是太巧了一些?
“是啊,真的是有些巧了。”宋楚宜面上嘲諷之意半點不遮著藏著,大有深意的看賴成龍一眼:“因為消息是他報上來的,他 份又貴重,你們審了許多人,查了許多人,恐怕卻沒人把主意打到他頭上去吧?”
賴成龍眉頭微皺,又有些猶疑:“廣平侯世子平素同恭王并無來往.....”
“據我所知。”宋楚宜施施然打斷賴成龍的話:“先恭王妃楊氏乃是廣平侯夫人的侄女。廣平侯夫人.......”她頓了頓,大有深意的看向賴成龍:“可是姓楊的。”
而恭王妃是怎么死的,他實在太清楚不過了,不由悚然而驚,已然知道宋楚宜說的不離十了,事實上,她也從不無的放矢。
他放下筷子,鄭重其事的看著她:“可是他畢竟是廣平侯世子,無憑無據......”無憑無據的,就要把這個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勛貴之家帶出來,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