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她惶然攀上他的胳膊,立即就哭起來了:“怎么樣了?!圣上不會對戰兒怎么樣吧?戰兒跟王爺 同手足,他哪里會生出害了王爺的心思呢?!您跟圣上說清楚了沒有?!”
廣平侯目光定定的定在她 上,片刻過后忽而抬起手猛地一巴掌摔在她臉上。
楊氏被打的趔趄后退了好幾步,險些沒有站穩,等站穩了才偏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目光冷然的廣平侯,尖叫了一聲撲上去:“你瘋了?!你打我......”
廣平侯沒有猶豫,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她右臉上,直把她打的站不穩摔在了旁邊的桌腳上,登時血流如注。
楊氏被打的懵了,才剛要發作的脾氣終于也無聲無息的咽進了肚里,捂著臉不斷后退。
“是啊,你說的是,他跟王爺 同手足。”廣平侯聲音森冷簡直像要吃人,一字一句如同風里的刀,刮的人頭皮發麻:“所以連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他都敢做!”
楊氏一瞬間面如死灰,原先還氣鼓鼓的瞪著他的眼睛頓時不自在的躲閃開去,可片刻后她又忽然反應過來似地,直撲廣平侯,面色驚恐的看著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你......”
廣平侯沒說話,他搬了把椅子哼哧哼哧的坐下,頭上仍舊汗流如雨,抿唇 惻惻的看了一眼楊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們做的無聲無息?”
事實上,楊氏真的覺得他們做的已經足夠無聲無息,沒錯,幫恭王逃走的的確是費戰,的確是自己的兒子,可是,這事兒做的足夠隱秘和周全連上折子捅出這件事的也是費戰自己,而且現場也做的真真的,除了她跟侄女都姓楊,根本就沒有可令人懷疑的地方......
她目光復雜的抬眼看丈夫一眼,重新又垂下眼睛,惶恐無依的感覺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竟是釋然和輕松她一直為瞞著丈夫而懸心,現在丈夫自己知道了這事兒,反而省了她許多口舌。思及此,她面露微笑,再一次攀上了丈夫的胳膊,語氣也放和緩了,跟剛才瘋狂惶恐的婦人仿佛不是同一人:“老爺,您這么多年,也就領著個輕扯都尉的閑職,就是咱們兒子,堂堂一個侯世子,也只能 的枯燥的去守著皇陵。您不覺得憋屈嗎?”
廣平侯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像是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想法,他盯著她一會兒,忽然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幾斤幾兩?”
他背手站起來:“先前的英國公、蘇家、章天鶴,莫非你都忘了?那陣子鬧的人心惶惶的時候,我記得你還說過,爭那么多做什么。”
“那怎么一樣?!”楊氏眼里發光的打斷了他,在屋里興奮的踱步,手里的帕子拽的緊緊的,追著廣平侯的目光炙而瘋狂:“恭王 下可是真正的天潢貴胄!一旦他得勢,一旦他得勢,我們家會怎么樣?!我可是王妃的親姑媽!”
廣平侯終于失笑,他溫柔的看著妻子,不動聲色的垂頭擋住了眼里一閃而過的嘲笑和憤恨,抬頭看著妻子溫聲點頭:“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王妃的親姑媽。”
楊氏臉上笑意更甚,整個人都顯得神采飛揚。
廣平侯于是忍不住嘆氣:“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現在咱們兒子都下了詔獄了.......要是他經不住刑招了,一切可就都成了夢幻泡影了。”
楊氏得意的瞥他一眼,眼里含笑面上帶著得意:“怎么會?不會的,錦衣衛里有咱們的人,他們只是走了狗屎運才懷疑到了戰兒 上,他們查不出什么來的。”
終于吻到了關鍵的地方,廣平侯屏住呼吸:“哦?那為什么我去的時候,戰兒被用了大刑?”
楊氏就抿起了唇難掩面上怒意,看了廣平侯一眼:“用了大刑?”聞言似乎想到什么,又恨恨的罵了一聲:“陳平這個禍害!”
廣平侯嘆了一聲氣:“也不知道是不是陳平察覺了什么使了什么手段,我去的時候,只看見戰兒在受刑,他現在倒是扛得住,若是扛不住了......”
這么重大的事,楊氏目光如箭看向廣平侯:“圣上讓你去......”
廣平侯就忙嘆了一口氣,臉上不自覺的帶了埋怨的神:“圣上自然是斥責我的,還問我是不是我縱著戰兒跟賊匪勾結,又叫我問清楚戰兒究竟勾結的是何人,可戰兒偷偷跟我說了實 ,我嚇得六神無主,差點兒在圣上和陳平那個人精跟前露了餡。你跟戰兒要不瞞著我,我也不能如此狼狽。”
楊氏就冷笑了一聲不說話了。
廣平侯又重新倒回了圈椅里,揉著眉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戰兒讓我告訴你救他,說他快堅持不住了,他讓你找人,找什么人?”
“告訴我吧,現在到了這個關頭了,再不說,難不成你想大家一起完了?”廣平侯見楊氏眼里露出防備和警惕的神 ,就道:“再多的富貴,也要有命享,別到時候兒子都死了。”
他似乎的確向來是寵 兒子的,楊氏躊躇半響,猶豫的看他一眼:“老爺你向來不理這些事,何況知道的越多錯的越多,不如我自己去......”
說到底,還是對他不信任,不敢把事 告訴他。
廣平侯極疲乏的模樣,深深看她一眼,喔了一聲,焦急不安的站起來催促她:“那你,那你快去,一定要找到人說清楚,讓他幫忙救救戰兒。”
真是瘋了,他在心里想,這個蠢婦,居然還敢做著從龍之功的美夢,不過就因為有個侄女當了王妃,心就這么大起來。而且不僅瘋了,還蠢,簡直蠢的無藥可救,他都已經去見過皇帝了,她居然還以為錦衣衛跟皇帝是真的只覺得費戰跟劫匪勾結,要不是就是太蠢,要不就是.....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