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這一晚睡的極為不踏實,第二天早上醒來眼圈底下就蒙了一層淡淡的青色,許媽媽還當是自己的話叫宋楚宜沉了心,又是心疼又是嘆氣的跟徐嬤嬤說了:“這事兒......我也曉得如今姑娘正同殿下是蜜里調油的好時候,可是......”
徐嬤嬤曉得她也是為了宋楚宜好,這事兒原本也就是徐嬤嬤自己擔憂的,皇家的事,哪里就是一根藤結一只果的呢,她想了一回,低聲道:“遲早也要說的,姑娘是明白人,她心里有數的,最近咱們就別提了給她添堵了。”
她看著底下的人準備了早膳,領著人進去布置好了,正要服侍宋楚宜吃早飯,青鶯又奔進來了,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好容易才喘勻了氣,片刻也不停的告訴宋楚宜:“抓住了!抓住人了!”
徐嬤嬤聽的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青鶯大清早的在說什么抓住不抓住的事,宋楚宜卻已經立即起身站了起來,吩咐徐嬤嬤去清寧殿報個信:“告訴母親一聲,說我身體不適,今天就不去請安了,請她見諒。”
一面已經招呼紫云拿了大氅就要出門,徐嬤嬤急的不行,一面答應了她的吩咐一面勸她:“不管怎么樣,這飯總是要吃一些的啊......”
宋楚宜搖頭,由著青鶯整理大氅的帶子:“來不及了,我有要緊的事,嬤嬤別忘了去清寧殿替我知會一聲,其余的話都不必多說,只說我身體不適就是了。”
下了一夜的雪,外頭早已經鋪上了一層銀白的地毯,觸目看過去皆是耀眼的白,宋楚宜抬手遮著陽光和這白的過分的白雪地毯,很快就出了宮。
有太子妃和周唯昭他們在,內侍省安排起她出宮的事宜向來是沒有二話的。
宋楚宜很快上了馬車,見青鶯跟紫云也跟著上來,先問青鶯:“什么時候傳來的消息?”
“今天早上,羅貴一大早就通過青卓傳進來的,說是那邊有消息了,馬三等人抓人抓的很順利,等著您過去。”
馬車一路走的飛快,不過大半天時間,宋楚宜已經到了地方,郊外的平房上頭堆滿了厚厚的雪,原先早已經光禿禿的白樺木的枝椏上也堆滿了雪,遠遠望去別有一番意趣,宋楚宜卻并沒空欣賞,越過這片林子進了其中一間屋子,順利的看見了被綁成了一團扔在角落里的人。
有十幾個之多,看來是下了血本了。
宋楚宜挑了挑眉,在馬三搬過來的凳子上坐了,看著那群被塞了嘴巴的人一會兒,問馬三:“問過話了嗎?”
她昨天刻意在清寧殿舊事重提,又提起送恭王的兩個兒子出京的事,還言語暗示,他們一旦出了京城到了皇陵就是死路一條,而皇陵因為恭王出走過的事情又加派了重兵把守,之前廣平侯世子就是死在看管不力上,現在換成了金吾衛指揮使家的四品昭儀將軍守著,說句不夸張的,現在這時候,連個蒼蠅也飛不進去。
怕恭王這兩個寶貝兒子真被整死了,也怕去了皇陵就再沒機會動手,可不就得在路上動手腳了嗎?京城肯定是不信,現在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京城動手?還沒等動手呢,這手肯定就已經被剁下來了,還得連累人,也出不了京城的城門。
那就只剩了這半路上,宋楚宜早就已經讓馬三他們踩好點了,哪里適合動手,他們心里一清二楚,早就有了準備。’
果然昨天下午出了城門,到入了夜了走到了這半路上的野林子里,就出了事。一幫黑衣人涌上來要搶人。
早有準備,馬三他們本來又都是功夫極好的,那幫人死了十一個,抓了四個,反正就是一個沒逃走,全被綁在了這屋里了。
他順著宋楚宜的踹了其中一個不老實的一腳,搖了搖頭:“還沒動手呢,等著您來。”
宋楚宜嗯了一聲,看著一聲不吭仿佛死了一般的幾個人,臉上并沒什么表情的道:“那就問吧。”
馬三干脆的應了一聲,和長貴長榮他們人手一個,把從前在崔紹庭手底下做事的時候的本領拿出來,連當土匪時候鈍刀子割肉的法子都想出來用上了,一片一片的剮了手臂上大腿上的肉下來,還是沒人吭聲。
一看就不是普通毛賊。
宋楚宜揮手叫停,知道這樣什么也問不出來,靜了靜就一個一個的看過去,這些人的目光仿佛都凝滯了一般,基本上連眼珠子都不怎么轉的。
這樣的眼睛,宋楚宜之前也見到過是在圍場那一次,端王的那批人,就有這樣的眼神,這些人,是死士。
恭王在京城竟然還留有死士!宋楚宜心里微驚,可是他到最后逃離皇陵那一刻都沒動用過這些死士......這些死士難不成平時并不歸他用,而是另外被人差遣嗎?
那么,恭王留在宮里盧皇后身邊的,能給盧皇后下毒,還能指使得動他的死士的人,到底是誰?
她從前也見過沈清讓訓練死士的,那時候亂的很,新上位的端王本來就是個嗜殺的,韓止這個錦衣衛都督更是殺人不眨眼,還敢用人跟猛獸決斗來找樂子的變態,沈清讓跟著端王屁股后頭有肉吃,自然是跟韓止也走的近,也開始學著練一批死士說是以防萬一。
這些人是不會回護自己的,接到了命令就是不死不休,這些人也從不吐露主人的秘密,現在蒙住他們嘴巴的帕子要是一扯開,恐怕他們就立刻能咬舌自盡,這也是為什么馬三他們塞住他們嘴巴的緣故。
幸好宋楚宜正好也學了幾招怎么對付他們的辦法,她叫馬三拿著一根墜子在他們眼前晃,自己仔細盯著每個人的反應。
還好有一個,終于在半個時辰后沒撐住,眼珠子跟著那墜子動了。
宋楚宜微笑起來,伸手指了他點出來:“把他帶到隔壁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