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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八·亂民

  揚州的官的確不好對付,不僅是揚州的官,連揚州的商戶都比別的地方要更驕傲些,給周唯昭準備的接風宴自然是上上等的應有盡有,可是在這接風宴之前,揚州這座城先給周唯昭和宋楚宜獻上了一個更大的禮。ewwㄟw%1小shuo

  到揚州城外的時候周唯昭和宋楚宜的儀仗就走不動了,倒不是因為夾道歡迎的人太(熱rè)(情qíng),而是忽然躥出來的流民們險些把周唯昭和宋楚宜的儀仗給掀翻。

  皇太孫和太孫妃親臨,陣仗從來就不小,也早就已經跟揚州城的官員們打過招呼了,可揚州城的官員們這安排,也忒(熱rè)(情qíng)了一些。

  (熱rè)(情qíng)的,好似想借這些流民的手來殺了他們似地。

  這個念頭一浮現在腦海,青桃先吃了一驚,她近年來跟著宋楚宜已經很是經歷了事,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姑娘,大風大浪見的多了,很少吃驚。可正因為大風大浪見的多了,眼前這陣仗總讓她覺得心里不安心,她遠遠的看著前頭的儀仗隊狼狽不堪,遠遠的看著流民們跪得跪哭的哭,還有干脆用手扒拉著馬車和那些儀仗隊的人的腿不叫走的,隱隱有冷汗冒出來。

  紫云看的奇怪,放了簾子回去看宋楚宜:“娘娘早就料到了揚州也有流民?”

  可不應該啊,就連遭了倭患的金陵也沒弄得如同揚州這么狼狽,怎么向來以富庶著稱的揚州竟會是這個樣子?

  宋楚宜笑了笑,望著外頭鬧的沸反盈天的人,笑意卻并不達眼底:“你看看他們,看看有沒有哪里奇怪的地方?”

  紫云不解其意,當真認認真真的去看,可是饒是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究竟來。

  還是青桃提醒了一聲:“說是流民,你看看他們的力氣,看他們打人拉馬搶東西的時候,哪里像是吃不飽的流民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紫云瞠目結舌:“那這些人”

  宋楚宜垂下眼簾:“看來揚州城真是打算先送我們一份大禮。”

  只可惜想送大禮,也要太孫和太孫妃肯收才行,看著鬧的差不多了,揚州知府和鎮守太監一路迎出來,打算先安撫安撫受了驚嚇的太孫(殿diàn)下和太孫妃娘娘,誰知道儀仗隊里竟沒太孫和太孫妃的蹤影,不由都愣在當場。

  良久后頭才有幾輛不起眼的馬車慢慢悠悠的上前來,先是建章帝跟前的秉筆太監安公公下了馬車,皮笑(肉肉)不笑的往他們跟前一站,先朝鎮守太監馮琴笑了一聲。

  馮琴登時就軟了,他這揚州鎮守太監的職位,還是從安公公手里走的門路,再沒想到京城居然還派了安公公一同下來。

  這些還都是假的,等揚州知府緩過神來的時候,周唯昭已經笑出聲來來了:“這一路走來,金陵等地倒都歌舞升平安居樂業的,沒見這么大陣仗。回去得好好叫皇祖父審一審,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粉飾太平的緣故。”

  這一句話說的大有深意,好像什么都看破了,偏偏什么也不說,揚州知府手心里直冒冷汗,覺得頭暈乎乎的,可是至此也就知道,眼前這位太孫(殿diàn)下決計不是好欺瞞的,一個勁兒的告罪,說是他治理不當,才叫揚州城外的流民們沖撞了太孫儀仗。

  倒是見機的快,進了城周唯昭才坐下來,付友德和陳德忠就進來了,他們是換了尋常裝扮后頭進城的,見了周唯昭就把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都報給周唯昭知道:“什么流民,都是那些大戶家里的莊戶上的人家,力氣大的很呢,我們一路上小心跟著,他們散了以后還有銀子領,銀子領完了還有一頓飽飯吃。”

  揚州這幫子人想的究竟是什么爛主意,居然連這么下三濫的招數也都給使出來了,誰不知道揚州富庶,前面的金陵就算是刁難也有度,哪里跟揚州似地,居然還弄出什么流民沖撞儀仗,哭訴什么活不成了的蠢事來。

  這么一來,可不就坐實了揚州知府無能么?

  周唯昭他們不理解,揚州知府自己也才想通,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回了后院就忍不住,氣的(身shēn)上直抖,一個耳光重重的朝自己媳婦兒臉上就下去了。

  知府夫人臉頓時腫的老高,二話不說先哭起來,一面哭一面要往知府(身shēn)上撲,她是揚州富梁家的女兒,丈夫能升官,多靠著她娘家疏通幫襯,從前不管怎么樣丈夫都是謹小慎微帶著幾分小心,沒想到今天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她可剛幫他辦成一件大事。

  忍不住就哭開了:“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爹娘幫著你,那些人都能吃了你!你看看要是太孫真開口要銀子,那幫人會不會輕饒了他跟你去!我爹娘想盡辦法幫你的忙,你倒是好”

  知府氣的不行,一根指頭差點兒戳到知府夫人的鼻子上,忍不住氣的直接開罵:“你這個蠢婦!多的是法子好用,犯得著一來就讓人扮作流民去沖撞儀仗?揚州城治安向來極好,這樣一來,太孫(殿diàn)下(身shēn)邊的人報上去,他不知道,也多的是御史會參我治理不當,參我尸位素餐!你你真是蠢死了!”

  知府夫人沒想到這么麻煩的關節上去,她辦事向來一是一二是二,一愣,愣完了才問:“人沒出事?”

  那些莊戶們力氣可不小,揚州城的這些富戶們哪里真的有愿意掏銀子的,選的人個頂個的強壯,也多,就是指著出事的。

要是太孫(殿diàn)下和太孫妃出了事  這也沒事不是?本來西北的事就鬧的這么厲害,民心不穩也是有的,太孫(殿diàn)下和太孫妃出了事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巴巴的要往這揚州來,來了還要銀子,到時候頂多也就上封請罪折子法不責眾,難不成真的要揚州這些富戶們的(性性)命?那也太可笑了,就等著江南也完吧,誰知道現在聽知府的意思,太孫(殿diàn)下跟太孫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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