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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八·有錢

  知府駭的臉又青又白,好似隨時都能一口氣上不來,噗通一聲朝著周唯昭就跪下,蒼白著一張臉不住朝周唯昭求著他饒命。

  他知道這官肯定是當到頭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當不當官還是其次,命能不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他上有老下有小,他要是死了,家里連個支撐門楣的都沒有,到那時候,老母親老父親怎么過(日rì)子不說,兒子也要從小少爺變得人人可欺。

  他一跪下,就好像是起了個頭,其他人也爭先恐后的跪下了,一個勁兒的求周唯昭高抬貴手,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得出來梁守福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沒了(性性)命不說,知府也倒霉了。

  而他們之前看見過的,匣子里不僅有自家媳婦兒按下的手印,還有自家兒子或是孫子的貼(身shēn)物件,太孫妃到底是被算計了還是算計了別人,現在不言而喻。

  梁守福死在了最該死的時候,他只有這個時候死,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周唯昭低頭看著跪在最前頭的知府,開口問他:“聽說梁大少爺很是喜歡聽戲,聽的都是從軍的戲,也不知道梁大少爺既然喜歡聽,大約也(挺tǐng)樂意真的替將士們做些事吧?”

  知府立即聞弦歌而知雅意,總算明白了周唯昭為什么從頭到尾不提他,原來是還覺得他有用處,可他沒有一刻這樣感謝自己還有值得人用得到的地方,幾乎只差痛哭流涕了,不住的說自己去同岳母和大舅子商量商量。

  這個商量是個什么意思,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

  周唯昭笑一笑算是默認了,看著一桌子的東西仍舊不動筷子,先讓陳平領著人把這些人要捐的銀子數目再比對比對,然后定了領銀子的時間,這才對眾人笑了一聲:“這樣一來,鳳凰樓的席面大家大約是不想再用了,正好我也沒什么胃口。不如大家等兩天,我再請大家好好用一頓飯,以謝諸位對朝廷的忠心和盛(情qíng),如何?”

  眾人哪里有說不敢的,紛紛點頭應和,又有膽大的朝周唯昭問:“不知道娘娘此刻在何處賞花我們也好叫家下人去伺候”

  宋楚宜此刻自然仍舊是在驛館,看著底下的梁夫人和知府夫人忐忑不安得幾乎哭出聲來,她并不曾在意,仍舊自顧自的理自己的東西,隔了許久,外頭青鶯重新進來,她才終于有了動作抬了頭,輕輕朝青鶯頷首示意。

  青鶯便垂手侍立在旁,回稟了今天在別宮的事,而后又看著梁夫人道:“只是梁大人”她說到這里,停了話頭,緩了片刻才繼續說:“只是梁大人糊涂了,咱們前次進城的時候遇見的那批流民被查明了不是流民,是梁大人派底下的人假扮的,目的是為了沖撞了咱們叫咱們知難而退。太孫(殿diàn)下不理論,梁大人卻不知道怎么的,又讓人在別宮外頭扮作乞丐,打算對(殿diàn)下不利,被陳大人識破,就地正法了。”

  青鶯一席話說的語氣半點起伏也沒有,好似是在說吃飯喝水和上什么點心一樣隨意又自然,可聽在梁夫人和知府夫人耳朵里,卻無異于平地驚雷,兩人驚疑不定的互相看了一眼,這才又不約而同的去問青鶯:“什么就地正法姑娘剛剛是在說誰”

  梁夫人從宋楚宜不動聲色的破了局把人領到驛館來就知道事(情qíng)不好了,一直把希望寄托在了外頭的梁守福(身shēn)上,現在聽見這樣說,簡直就差昏過去,怎么也沒想到丈夫真的就連(性性)命都沒了。

  青鶯不急不慢的再重復了一遍,又道:“知府大人很快就過來接梁夫人和知府夫人了,雖然梁大人糊涂了一些,可是聽說梁大少爺同梁大人又不大一樣,一腔赤膽忠心叫人感動,(殿diàn)下說若是真的,就要賞呢。”

  梁夫人沒站住,搖晃了幾下扶著旁邊的石柱子才算是站穩了,好一會兒也沒反應過來剛才青鶯究竟在說什么,面色發白的攙住了趕過來的女兒的手,重新又看向宋楚宜。

  宋楚宜原本不耐煩再同梁夫人這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說話,這種固執的為了一點利益就冒險的人,交流起來實在太累了。

  可是一是因為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是為著周唯昭征糧的事(情qíng)能順利些,她還是出言喊住了梁夫人,目光盯著她起伏的厲害的(胸胸)脯:“夫人,之前我提醒過你的。之前我也給過你機會,當時若是你松口,外頭的事(情qíng)或許又不一樣。”

  梁夫人咬著唇,猛地搖頭,想說什么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尸白著一張臉,如同是剛死了一回。

  宋楚宜便道:“你們只想到現在朝廷風雨飄搖,卻想不到朝廷同樣穩如泰山,韃子打進來都半年了,可是你們聽說韃子沖進關里了嗎?并沒有,這是前線將士們前赴后繼的成果,為著這個,我們才來要銀子。這些將士們熬得住,扛得住,朝廷就不會有事。我知道賺銀子不容易,可是你們實在是太不磊落了,就算是不想給銀子,又為什么要攛掇別人也不給,攛掇著別人也不給就算了,又為什么居然還敢動刺殺(殿diàn)下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呢?”

  她見知府夫人要說話,一揚手止住她:“我知道你們會說沒有想要行刺(殿diàn)下和我,只是想給我們個下馬威,可是你們別犯蠢了,事實上儀仗隊的的確確的死了人,事實上若是我們在儀仗后頭,我們也未必就能全(身shēn)而退,這不是行刺是什么?你們當知道,行刺皇族是什么罪名,滅你們九族都是輕的,現在只是梁大人死了,你們其余的人都還好好的,這其實已經是(殿diàn)下格外開恩了。”

  知府夫人慘白著臉扶著母親,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半響才低了頭忍住了眼里的眼淚,低聲應了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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