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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寧歡

  宋楚寧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雖然她活的著實不算好,也著實不怎么想活著,可是自己不想活著和被別人逼死,這里頭的差別卻實在天差地遠。

  她還以為她的人生軌跡該是同夢里一樣,冷眼看著宋楚宜在手心里翻覆蹦達,遵循著她的心意而活,先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享盡福氣,而后一朝失勢,從云端被踩進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這樣想著,她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

  少女的手掌柔軟又嫩滑,掌心里的曲線糾纏繁復,她認真的瞧著自己的命線,元慧大師曾經說過的,她這是貴極的命線,原本該一世順遂。

  而事實上若是照著她的夢境,她也的確會一生順遂,最不順的,不過就是前些年要在宋楚宜跟前裝委屈裝孫子罷了,過了那幾年,宋楚宜就會是她手心里的一只螻蟻,她想捏死就捏死,搓圓搓扁,是好是壞,全在于她一念之間。

  她至今還記得在夢里她是如何用這雙手掐住了宋楚宜的脖子,是怎么把宋楚宜從天堂打進地獄,是怎么讓宋楚宜痛不欲生,行尸走肉的過完這一生的。

  可是夢里深刻得好似像是發生過一遍的事,到最后卻全沒有成真。

  宋楚宜沒有按照她和母親給定的路線走,她好像是一夕之間就變了個人,收起了自己的張牙舞爪,從橫行無忌變得進退有度,眉眼里的囂張跋扈散的干干凈凈,一步一步攀著宋老太太和宋老太爺上了位,全然不用再依靠宋毅,全然不用再在李氏跟前承歡。

  然后她開始步步為營,揪住李氏的錯處,循序漸進的把李氏打的毫無招架之力,離間李氏和自己的關系,直到后來終于借著崔氏的死一擊致命。

  宋楚寧唇色泛白,看一眼掌心的曲線重新又閉上眼,接了新來的丫頭遞上來的熱茶,緩緩的喝了一口。

  不過沒關系,沒關系,這一切都還有重來的機會。

  韋言希從外頭進來,咳嗽了一聲沖她說:“時間比較緊,雖然我們做的隱秘,可是怕會走漏風聲,因此最好還是連夜出城,離了通州改走水路,就安全了。”

  宋楚寧面無表情的點頭,對于這些在她夢里并不曾出現過的人,她向來是少有好聲氣的,想了想問他:“那邊沒有動靜嗎?”

  宋楚宜不可能放她活著,從孫娘子居然給她下毒這一點上來看,就已經很能說明宋楚宜的狠毒了。這個愚蠢得讓人幾乎覺得不用費吹灰之力就能打倒的嫡姐,早已經迅速成長,脫胎換骨好像成了另外一個人。

  韋言希搖頭,對于這一點他還是較得意的:“我們世子都已經安排好了的,那邊就算是想得到,應該也不會起疑......”他蹙眉想了一會兒:“我只是說個萬一罷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韓止再三交代過,要對這位小姑娘客氣些,他也就真的對這位小姑娘很是客氣。

  宋楚寧仍舊有些不安,可是這不安來自哪里她卻又有些說不清楚,嗯了一聲:“那接下來的路程就勞煩你安排了。”

  不止是宋楚宜當了二十幾年的國公夫人,她一樣也當過幾十年的國公夫人,遠比宋楚宜看的要多看的要遠,她的價值,從來就比宋楚宜的要高。

  不管是對于恭王這些人,還是對于沈清讓來說。

  宋楚寧唇角微翹,噙著一抹譏誚的笑。

  宋楚宜以為有宋家當后盾,以為把宋家那些人哄的服服帖帖就萬事大吉了?她偏不讓她如愿,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宋楚宜喜歡什么,她就要搶什么,實在搶不過來,那就毀掉好了。

  反正她對宋家那些人也沒一點感情。

  韋言希就知道她這是在提醒自己還是要小心安排,肅了臉色應是。韓止少有對事情這么認真上心的時候,接了這個姑娘的信卻直接改道青州,一路上對那位據說有些怪異的宋六小姐旁敲側擊的打探消息,回了京城之后又想盡辦法幫這位姑娘脫身,給她想了個假死的法子偷天換日把人給換了出來,打算把她送到江南去。

  他叫人安排了飯菜送進來,自己使人去跟碼頭上的船家商量好了價錢,打算第二天清晨就出發,只要離開了通州,他們也就安全了。

  當天夜里雨下的極大,他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這回的事做的很是隱秘,因此人帶的并不多,統共加起來也就是二十幾個,打扮成送小姐回鄉的官員家眷,若是真的碰上硬茬子,這些人不是對手。

  宋楚寧也同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丫頭是這些人新給添的,什么都不會,使喚起來都不順手,茶也是苦的,難以入口,外頭的雨也越下越大,敲打著窗戶叫人難以入眠。

  仿佛自從宋楚宜變了個人以后,她的日子好像就從來沒有順心過,不管是和李氏的關系,還是跟宋毅的親近,總好像隔了層什么,后來就更別提了,她的母親都死了,外祖母也被弄去了庵里,天天還要勞作,她在長沙跟著宋毅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了外祖母的死訊。

  這一切都是因為宋楚宜!都是因為宋楚宜!

  她瞪大眼睛,氣沖沖的拂落了旁邊桌上的茶盞,站起身來踱了一圈,很是有些焦躁。

  偏偏此時小丫頭迷迷糊糊的開始打鼾,沒有經過調教的丫頭,打起呼嚕來就好像是外頭一陣一陣響起的雷聲,吵的人頭疼欲裂。

  她忍無可忍,探起身往丫頭臉上撓了一爪子,把丫頭撓醒了,誠惶誠恐的起來道歉認錯,心里才好受一些,冷聲吩咐她:“給我準備筆墨!”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就這么到江南去,否則她一定會憋死的,她得做些什么。

  她是個有用處的人,這用處可跟宋楚宜的不一樣,宋楚宜那個蠢貨只知道把恭王這些人往外推,可是她不一樣。

  她知道最后恭王會登上大位,知道韓止最后會成為錦衣衛指揮使,成為恭王面前的紅人。

  她要把這些人通通握在手里,她要把自己的價值徹底再一次發揮出來,把宋家送上黃泉路,把宋楚寧踩在腳底下。

  夢里宋楚宜不過就是一只螻蟻,全靠她的施舍才能多茍延殘喘那么幾年,那么在現實里,她一樣要讓宋楚宜永遠仰人鼻息。

  這也不是多難的事,只要過了今天,只要上了碼頭的船,她就能笑著看宋家最后怎么倒霉,不僅是宋家,連在宮里的宋貴妃......

  想起這些人在夢里最后的慘狀,她不可抑止的笑出聲來。

  都要死,這些人,通通都要死!

  她絞盡腦汁,把未來會發生的事,把宋家的關系網都通通寫進信里,等到天邊即將發白,才吩咐人叫醒了韋言希。

  “先使一個人送信。”一夜未睡,宋楚寧嘴唇有些干燥起皮,眼圈底下也黑了一圈,可是她的眼睛卻出奇的亮,盯緊了韋言希,鄭重的又叮囑:“就現在,讓人先走一步,把信送出去,這信一式二份,送一份給你們公子,送一份去恭王那里,要快。”

  到現在,她也還覺得韓止是恭王的人,否則恭王登基之后不會那么重用韓止,雖然韓止也是東宮東平郡王的表哥,可是這些親戚關系誰家里沒有一大堆,要是都顧忌著親戚情分,那也不會有這些手足相殘的事了。

  韋言希說不上來對于這個神神叨叨的宋小姐的感覺,可是既然她這么急切,他也就點了點頭答應------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夜他真的睡不踏實,總覺得好像自己遺漏了什么,總覺得前面會有危險似地,心里有種怪異的不安,讓人送封信出去給世子,讓世子多派些人手,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等做完這些事,天色已經大亮,無數的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驅散了黑夜的陰霾,韋言希輕輕松了一口氣:“已經有些遲了,咱們動身吧?”

  宋楚寧沒有異議,只是等出了民戶,往前走了一段之后,才覺得有些不對,皺眉喊來了韋言希:“有些不對勁。”她掀開簾子瞧了一眼不時有背著鋤頭走過的農人的小道,沖韋言希道:“現在不是農忙時候,昨晚又才下了這么一場大雨,眼看著天上又烏云罩頂,百姓們最會看天色的,怎么反倒一個一個的往外跑?”

  韋言希心里就咯噔一聲,順著宋楚寧的話掃了一眼,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那依宋小姐您的意思?”

  “換路走!”宋楚寧毫不猶豫,讓韋言希別再往后瞧,蹙著眉頭想了想就道:“你們不是在通州有幾座宅子?應該對通州很是熟悉才是,換條路走。”

  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回去了,這些人能跟上來,說明已經打探她們很久了,對于那戶昨天她們住過的民宅應該很是熟悉了,要是現在回去,極有可能會被一鍋端。

  家里過節,送爺爺去鄉下,太晚了被拉在底下睡了......今天更的番外是宋楚寧的~~~希望大家看的開心,新書春閨密事求推薦求收藏,愛你們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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