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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出事

  宋程濡畢竟年紀大了,驟然要出遠門,還是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宋大老爺跟宋大夫人都憂心不已。

  尤其是宋大老爺,恨不得跟著父親一道去,可是畢竟他身后也有一頭家,手上又有公務,根本走不開,一時心里就急的冒火。

  “要是玨哥兒在就好了。”他看著宋大夫人嘆了口氣:“父親他辦事自然是妥帖的,可身邊沒個人照顧,怎么叫人放心?要是玨哥兒在他身邊,好歹凡事也有個可以商量的人......”

  宋程濡向來不是個的家長,對他們幾個兄弟都算得上慈和,因此宋大老爺作為嫡長子向來跟宋老太爺很是親近,宋大夫人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就試探著提意見:“要不然讓玘哥兒跟著去?他年紀也不小了,跟著父親出去游歷游歷,對他也有好處。”

  宋玘雖然是庶出,可向來都是大夫人養著,同宋楚宛一樣,同大夫人感情很不錯。

  宋玨日后肯定是要承襲爵位的,宋玘既然在讀書,跟著出去游歷游歷長長見識也不是不可。宋大老爺略一思索就點了頭:“我去同父親提......”

  他話音才落,金鈴就掀了簾子進門,說是黎家舅爺上門來了前幾日黎清姿已經產下了一名男嬰,照理來說黎家的確是該來人送紅蛋并喜餅跟新衣鞋襪了,宋大夫人原本緩和了許多的心情再度激動起來,忙吩咐金鈴把人領進來。

  黎清姿嫁過來兩年多了卻一直沒個動靜,她作為姑母又作為婆婆,實際上心里比誰都著急,雖說宋家二老都并不苛責還勸她看開些,可她總怕自己耽誤了自己兒子,現在黎清姿總算是不負眾望生下了她的長孫,她心里的喜悅簡直要溢出來。

  宋大老爺也忙換了衣裳去迎自己的小舅子,一面又同大夫人道:“舅爺既然來了,你嫂嫂肯定也在后頭或者是就要到了,你去寧德院同老太太知會一聲,商量商量洗三宴怎么辦。”

  這事兒黎清姿生產之前大夫人就已經同宋老太太商量過了,當時形勢不是非常好,世嘉長公主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的,因此也沒決定大辦,洗三只是請親家還有幾家通家之好聚聚也就是了。

  現在宋老太爺眼看著立馬就又要出門,這么多事湊在一起,想要大辦也來不及了。宋大夫人站起身應了,親自替大老爺披了鶴氅送他出門,才自己折往寧德院來。

  可這個時辰本該當值的紫薇紫蘭竟都坐在穿廊上吹冷風,她不免吃了一驚,忙免了二人的禮,瞧了簾子一眼,輕聲問道:“這是怎么了?”

  早晨她來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宋老太太也有說有笑的很是開心,怎么現在這兩個很得臉的大丫頭竟也都惶惶不安的?

  “青州那邊來了信......”紫薇也壓低了聲音,看著外頭低頭掃雪的丫頭們忙忙碌碌,臉上表情很有些害怕:“老太太發了大脾氣......把我們都趕出來了,里頭只有黃嬤嬤陪著......已經去請六小姐了......”

  紫薇說的斷斷續續,宋大夫人卻聽的心里直打突,連額頭上的青筋都不自覺的狠狠跳了幾跳。自從上次宋玨去過青州之后,青州那邊就沒來過信,宋老太太當時還吩咐過,日后青州來信,看也不用給寧德院這邊看......

  可是沒想到這大半年來青州竟硬是真的就沒來過一封信,更沒一絲消息透露過來。老太太一面生這個女兒的氣,一面又替她懸心,每月總有一段時間郁郁寡歡的。雖是這么說,當初大家也都勸宋老太太,畢竟青州那邊既然沒消息就說明是好消息畢竟宋琳瑯的身體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說是壞到了極點,如果猛然來封信,很可能就是報喪的訃告了......

  現在青州這大冬天的忽然就來了封信,老太太還發了大脾氣,難不成竟真是宋琳瑯不行了不成?

  宋大夫人不敢深想,瞧著紫薇掀了簾子,揣著小心進了明間給宋老太太請了安,不敢立即就問起青州的事,就笑著先說起了高興事:“我兄嫂已經進京了,今日上門來送紅蛋跟小兒衣裳......”

  宋老太太臉上怒氣未消,整個人繃得緊緊地像是一張蓄勢待發的弓,聞言極力壓抑住了怒氣點了頭:“舅爺千里迢迢的趕來,是情分也是看得起咱們,俗話說舅兄最大,讓老大好好招待著。”

  宋大夫人忙應了是,小心的覷著宋老太太臉色,又拐著彎說起了宋玘來:“老爺的意思,是老太爺年紀畢竟大了......玘哥兒也該跟出去歷練歷練......”

  這也是正理,之前宋老太太也曾想到這上頭去。畢竟都是宋家的兒孫,總該給他們都多想想未來前途。

  她皺著眉揉了揉額頭,推開了黃嬤嬤遞上來的參茶,沉沉的嘆了口氣:“既是玘哥兒有這份孝心,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你這個做母親的,也多關照關照他出門該注意的,衣裳行李也都要替他鋪排好。”

  瞧著宋老太太情緒總比之前好了許多,宋大夫人卻猶疑著不敢提青州宋琳瑯的話茬兒她嫁過來這么多年,統共也沒幾次瞧見宋老太太發這么大的火,看起來也不止是發火這么簡單......

  青州那邊到底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才惹得宋老太太這么生氣?

  她遲疑了好一會兒,還是試探著問出了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瞧著老太太您臉色不是很好......”

  黃嬤嬤在宋老太太身邊沖宋大夫人嘆了口氣,輕輕沖她搖了搖手。

  宋老太太聞言臉色就更差,隨手將桌上的信紙拂落在地,冷笑了一聲:“就算是出了事,也不關咱們的事。當初既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咱們別管,現在她來求著咱們又能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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