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卓小心的抬眼看了宋楚宜一眼,他知道最近宋六小姐有些不開心。按理說他可是個小道士,對揣摩女孩子心思和喜怒是半點不擅長的,可是托了他家殿下的福,連宋六小姐什么時候打個哈欠他都曉得了。
宋楚宜沒有說話,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卓斟酌了一會兒就試探著道:“新來的同輕羅跟含煙都是一樣的,是天師夫人親自教導出來的,不比含煙她們兩個差什么,六小姐盡管放心使喚。”
張天師的夫人訓練女道兵也是一把好手,女孩子們在她的調教下既不失本色又少了尋常女子的嬌氣矯情,宋楚宜曾聽端慧郡主提起過。
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當初輕羅含煙走的時候,之說要借用她們一陣......怎么忽然又不回來了?”
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這里頭是有緣故的送給她的丫頭,理應由她作主去留,周唯昭從未在這些事上插過手,如今忽然說人走了,她覺得莫名。
青卓又想撓頭,這叫他怎么說?他思來想去,只好如實告訴她:“殿下怕她們服侍的不好,給您換了可靠的來。”
說的這么明顯,服侍的不好,不可靠,宋楚宜想到輕羅跟含煙在陽泉之時放下她朝周唯昭撲過去的事,面上神情更冷淡幾分,同時又有說不出的安心。
她養不熟輕羅含煙,無法控制她們追求心中所向,可周唯昭極痛快的出手幫她處理了這事,聯想起自己最近鬧的這場有些莫名其妙的別扭,心情就有些復雜。
周唯昭待她實在是太用心了。
青卓見宋楚宜不說話,想了想,忍不住道:“六小姐,我們殿下不大會說話,您要是有不順心的,還請多包涵。可他雖不會說話,待您的心意卻絕對是好的......”
真是虧死了,長得又俊身份又高,待宋六小姐更是沒話說的好,可偏偏就倒霉在一張嘴巴上,多跟葉二少爺學學那甜言蜜語不斷往外冒的本事多好,還得他這個道兵來替他操心,真是......
他平了平心中的氣,端著一臉的誠摯看著她:“您聽他提過在山上養的那只貓吧?那只貓死了以后,我家殿下再沒養過旁的貓狗了,這比喻或許不恰當,可是您也能瞧出我家殿下古怪的性子,他是真心待您好的。說句僭越的話,請六小姐別總對他生氣啦,他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天天既要忙著勾心斗角,還得忙著擔心您,很可憐的。”
他唱作俱佳的一席話說出來,清風先生忍不住瞇著眼睛偷偷把目光投過來瞟了一眼,嘖嘖嘖,自己不會說話,可人家底下有的是會說話的人嘛。
宋楚宜噙著笑點點頭,等青卓走了,才轉頭看立即掉轉了目光的清風先生:“先生不忙嗎?”
清風先生投身在一堆書里,聞言打著哈哈垂下了頭,一副極認真根本沒聽見她說什么的模樣。
等宋楚宜忍俊不禁站起來要走,他卻又出聲喊住她了:“心放寬些,日子才過的好。”
他也是白這么說一句,宋楚宜是個挺惹人喜歡的小姑娘,若她是個男孩子,清風先生倒是比喜歡宋琰更喜歡她。
宋楚宜領了他的好意,回頭找來了跟在宋琰身邊的秦英和長貴,宋琰要到湖北去,宋老太太跟宋老太爺預先已經跟沿途的官員都打了招呼,宋琰這一路上拿了拜帖去,也能輕省些原本也不想如此高調,可如今情勢所逼,宋琰注定一舉一動都被人倍加留心,若是仍舊如同當年去蜀中和從蜀中回來那樣錯開行程,也是不能的了保不得人家暗地里跟蹤下了黑手,那才正經不妙。
秦英跟著宋琰最久,身手是跟他父親秦川學的,很是有些本事,宋楚宜卻先吩咐他去蜀中:“替四少爺先把給先生和師兄們的禮物帶去,到時候請先生和師兄們多多關照。”
唐明釗在蜀中素有名聲,說話恐怕比父母官還好用,宋琰又一向敬重他,宋楚宜是想叫唐明釗對宋琰的行程心里有個數,一旦宋琰超時未到,他們那邊也好先動作,最不濟也能先跟這邊報個平安。
青鶯向來怕宋楚宜甚過宋琰,半點異議也不敢有,恭恭敬敬的應了是,轉身自去找林海要盤纏要人了。
剩下的長貴卻是崔應書送的,平日既知機又懂事,很能勸著宋琰,宋楚宜吩咐他去找個鏢局雇些人手。
他有些詫異宋玨還把望峰給了宋琰,加起來,宋琰身邊至少有七八人都是會武的,雖然唐明釗大儒那里規矩嚴厲,不準家下人跟著去伺候,可到底護送的人宋家是決計不會少給,就這樣,還要額外雇鏢局?
宋楚宜卻覺得理所當然,朝他抬了抬下巴:“去吧,防患于未然。”
等打發了長貴,宋楚宜才把紫云和青桃叫進來:“以后輕羅跟含煙就不回來了,過幾天會有新來的補上,你們同大伯母身邊的金嬤嬤說一聲。”
輕羅跟含煙都是被太孫暫時要走的,聽說兩個人都不回來了,青桃跟紫云都有些色變,對視了一眼,還是紫云蹙著眉頭有些擔憂的開口問宋楚宜:“姑娘,她們......”
輕羅跟含煙在陽泉的時候就甚是叫青桃著惱,她說話就有些埋怨:“她們莫不是.......莫不是有了別的想頭吧?”
聯想起這陣子宋楚宜的郁郁寡歡,青桃臉上神情更加難看。
宋楚宜卻笑著搖了頭:“這倒不是,她們回龍虎山了。”
只要不是太孫殿下對她們兩個動了別的念頭就好,青桃松了一口氣,見宋楚宜笑意吟吟的,就知道她自己心里有數,也就并不再說這事兒,反正輕羅跟含煙雖然武功高強,最近這半年多也算聽話,可到底比不過綠衣等人跟她朝夕相處的情分,只要補上的仍舊有武功的,也并沒什么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