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正兒八經的職司掛在身上的感覺就是好,不用那么忙碌,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孫享福跟蕭下了幾盤象棋之后,到程處默家來赴宴了,按說,程處默是要繼承老程家爵位的嫡長子,這輩子都是不可能跟程咬金分家居住的。
但程處默硬是找趙長孫無忌,給自己要了一套別墅,單獨的住了出來,畢竟,他現在也是四品武將,按照朝廷在江陵城安排住宿的規矩,他夠資格分一套別墅。
另外,他對外說明了這并非分家,只是職務原因,臨時居住,長孫無忌也不好不給。
實際上,有程咬金在的地方,他就會不自在,時刻要防備著挨打受訓的日子,怎么可能有幸福感可言呢!
他的表妹老婆脾氣有點大,畢竟人家是清河崔氏女。
所以,程處默需要找一幫夠身份的兄弟,來壓壓她的脾氣。
孫享福就比較合適,如果再加上李泰,李恪兩位王爺,長孫沖,裴律師,薛禮,席君買等一干最近在江陵城內名頭很大的人物,以及太子李承乾遣人送來的一份賀禮,那崔氏就算再怎么驕傲,也不敢端架子了。
至于為什么能娶到張如煙為小妾,這里面可是有故事的,主要還是因為他那個大舅子夠坑。
種樹就老老實實種樹吧!突然就鬧著要出家。
張家現在就他一個男丁,他要是不留個后,張家不就斷絕了傳承。
于是,沒有辦法的張如煙,便找到了程處默幫忙,與其約定,如果程處默能說服張誠娶妻,或者納個妾,給張家留個后,她就答應嫁給程處默。
類似的事情,其實沒有一瓶春藥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兩瓶。
于是,張誠有了一個壞了孩子的胡姬小妾,張如煙,只能依約,同意嫁給程處默為妾。
“感謝各位兄弟前來捧場了。”完成了拜堂的禮儀之后,張如煙被送入洞房,程處默很快就出現在了孫享福等人飲宴的大桌前道。
按照法部規定,有官職的女子,即便是嫁人為妾,其所享受的待遇,也不是普通妾室能比的,首先,成婚的禮儀,就必須要按照朝廷規制完成,妻子也不能對她們的日常行為有所要求,更加別說休除她們,趕她們出門了。
而且,她們的子女也享受特殊的待遇,不僅擁有僅次于嫡子的繼承權,還能夠直接賜予蔭補官爵,是普通小妾所生子女不能比的。
就像孫享福的兩個胡姬小妾玫瑰和紫薇,剛剛為他生的兩個混血兒子,孫仲夏和孫宜秋一樣。
在孫享福和虞秀兒特意抽空回了一趟九垸縣之后,李世民也只是賜了他們一個一等公民的身份,讓他們未來在社會上的起點高一些而已。
張如煙就是文工團的八品女官,所以,剛才這套成親的禮儀,用時不短,大家都當稀奇在看,畢竟,這是這套新法出臺之后,第一次有女官嫁給別人為妾,李香蝶和姚紅袖之前就沒趕上。
當然,對于妻妾的制度立這樣的律法,也并不是為了刻意抬高或者貶低誰的身份,只是為了讓所有的家庭內部更有次序一些而已,劃清了明確的等級,有了主次,就能避免很多的家庭矛盾。
要是妻妾地位相當的話,那么,估計大多數家庭都會吵的不可開交。
因為,納妾的人,一般不止納一個,家里的資源就那么多,會成為這些女人們爭奪的對象,民間處處上演宮斗劇,不復合國家長治久安,和諧進步的初衷。
“你最應該感謝的,可不是我們這些到場的兄弟,而是你的大舅哥張誠。”孫享福剛才在等程處默完成禮儀的時候,就聽程處亮說了他哥娶張如煙的整個經歷,等程處默過來敬酒,便端起酒碗大笑道。
“他可是把我折騰的夠苦了,我為何要感謝他?”有些懵逼的程處默道。
“呵呵,你也不想想張誠以前是做什么的,他能吃不出你在飯菜里放了藥?就算一次吃不出,還能次次都吃不出來,直到你慢慢的把兩瓶藥都用完,讓那個胡姬懷上孩子?
我估計啊!他突然鬧著出家,也是為了給你找個突破口,畢竟,他這妹妹,都二十多歲的人了,再不嫁,就不好嫁嘍。”孫享福笑道。
聞言,程處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成全自己的,正是這些年把自己折騰的夠嗆的張誠。
“怎么樣,是不是感覺羞愧難當?如果是,就想想怎么回報你的大舅哥,我覺得,你如果把當初給他下的那些藥,當著他的面自己吃兩瓶,他肯定會很解氣。”裴律師邪邪的一笑道。
“呃,兩瓶?要不要那么狠吶!”
“要的,要的”
和這幫軍伍出身的家伙吃飯聊天,就是那么粗鄙,不過孫享福卻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很快,程處默就在大家的圍攻之下,打著去了洞房,看他的樣子,今天不嗑藥,估計是洞不了房了,等著看笑話的眾人,卻是沒有急著走,借著程處默的喜酒,大家才在能在一起聚一下,自然是要聊聊這些年的經歷。
首先就是多動癥患者席君買找上了孫享福,道,“聽說陛下給了你賜了一塊通行天下的節符?要不,你調我到你的欽差衛隊當值吧!這兵當的太無聊了,一整年一整年的喂馬種田,還不如跟著你到處跑來的自在。”
孫享福笑了笑道,“跟著我?還不是一樣喂馬種田。只是一年能挪幾個地方而已。”
“那也比待在一個地方強。”
“那要是你跑來跟著我種田了,西邊反而打起來,豈不是錯過了。”
聞言,席君買糾結了,孫享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實,沒仗打才是一種幸福,你都是一個大家庭的家長了,十幾個女人,快二十個娃了吧!有沒考慮過,一旦你在戰場上出了什么事,你這一大家子靠誰生活?”
席君買糾正道,“不是快二十個,是二十七個了,這兩年在安西沒事干,力氣全都用在女人身上了,在這方面,我可比你強的多,就是覺得,人活一世,不建立點功業,闖出點名堂來,有點白瞎了。”
孫享福笑了笑道,“保護了你需要保護的人,給了他們和平,安定,富裕的生活,這就是無上的功業了,可不是你在戰場上殺死了多少敵人,因為今天的敵人,很有可能是明天的自己人。
所以啊!別想著用殺戮來證明自己的價值,這是錯誤的思想,再說了,你才二十多歲,就已經是從四品的武將了,未來的朝班之上,肯定有你一席之地。
你該想的啊!是你的知識和能力,能不能應對更大的局面,保護,拯救更多的人,兩軍交戰,你若只會臨陣廝殺,始終只能做一個將而已,正四品就要到頂了,想做到三品大將軍,統帥一支集團軍,那就必須得有各方面的知識,尤其是想要做未來的軍事統帥,所需要學習掌握的知識更多,我可不是說他一個,你們幾個也都是。”
話說到這里,孫享福指了指薛禮,裴律師,程處亮,程處弼等人,頓時,幾人就來勁了,裴律師率先問道,“那你覺得,未來的戰場,會是怎么個樣子?”
孫享福想了想答道,“至少,應該不會是像現在這樣,靠戰馬騎槍相互沖殺為主,應該是以遠程攻擊為主,越遠能殺到敵人的軍隊,就越強。
就像我們大唐現在軍隊,臨陣大多配連弩,敵軍只要進入連弩射程范圍,任他武藝再高強,也是枉然。
但是,連弩的殺傷范圍,只有三五十米,如果未來,有別國的軍隊大規模裝備像連弩這樣的發射頻率,殺傷卻達到了八十到一百米范圍的武器呢?
那咱們唐軍可能就會淪落為被動挨打的靶子,直接輸掉整場戰爭。”
孫享福講的東西淺顯易懂,幾人雖然喝了點酒,但是稍微腦補一下,便覺得非常有道理,你打不到別人,別人卻打的到你,那個畫面,非常憋屈。
就像現在大唐的床弩車,最遠射程到達了一千多米,一旦幾百上千架的配備于軍中,敵軍只要出現在視線內,就開始挨打了,沒有同等級的遠程攻擊裝備還擊,你就白白拿人命去填,還不知道填多少是個頭。
此前的時候,他們只想著如何運用這些裝備殺敵了,卻沒有想過,別人擁有這些裝備,甚至更強的裝備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局面。
“這么說,那咱們那些臨陣廝殺的本事,不都白學了?”信仰被推翻,幾個武將心里很不是滋味,席君買再度追問道。
孫享福安慰他們道,“當然不是完全沒有用,一個軍人,最應該具備的素質,就是勇武,你知道‘勇’為什么排在武前面嗎?”
文字游戲,席君買他們自然是不懂的,有些懵的搖了搖頭。
而長孫沖,和裴律師這樣世家出生,從小讀過書的人,卻是有了些感悟。
孫享福喝了一小口酒,給大家講解道,“訓練武藝,其實練的就是大家的膽量,就像君買你,武藝高強,敢于沖鋒陷陣,這就是勇的一種體現,一個訓練不足的人,和一個訓練充足,武藝高強的人,去到了戰場,表現出來的勇氣是不一樣的。
從來只聽說過身材羸弱,不自信的人,害怕打架,沒有聽說過武藝高強,信心十足的人,會害怕打架,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啊!無論今后的戰爭模式怎么發展,武藝,體能方面的訓練,都是必須的,只是咱們的軍人,必須要有一個正確的價值觀,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戰,知道自己用什么方式才能戰勝,才能達到利國利民的政治目標。
為了個人的建功立業而戰,這肯定是錯誤的想法,現在的武將群體里刮起求戰之風,就很有問題。
如果把這些一心只想著要建立個人功業的家伙放到戰場上,他們肯定會想著,怎么殺死更多的人,今天你強,你殺別人,明天別人強,別人殺你,這解決不了問題。發動戰爭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變的更糟糕。”
漢朝夠強吧!視異族如豬狗,動則打殺,后來五胡亂華,漢人卻淪落為了被胡人大肆殺害的兩腳羊,這全是胡人的錯嗎?
未必。
有因才有果,漢人在強大的時候,用殺戮的方式在對待胡人,這些血海深仇,一代代的胡人,都記著,那么,漢人羸弱,胡人強大了,胡人,也會用殺戮的方式,來對漢人進行報復。
想要在根子上解決這個問題,就是教化融合,漢強四百年,卻只想著用戰爭,殺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就是一種政治方向的錯誤。
在自己強大,打服了別人的時候,更應該要推動的,是教化,是融合,提升所有蠻夷的文化程度,讓所有的人,能夠過上好日子,認同漢人的統治,口服了之后,心也要服才好。如果漢人與胡人,融洽相處了四百年,會有后來的五胡亂華的事情出來嗎?
肯定不會,即便他們想要在中原羸弱的時候,奪取中原王朝的政權,也不會用殺人,吃人的方式,頂多會像中原爭霸的軍閥一樣,爭奪統治權而已。
當然,孫享福剛才的話中,還多次提到了‘保護’和‘拯救’,這也是大唐軍隊未來的訓練,需要發展的一個方向。
一個國家的軍隊,可不只需要訓練殺敵的本事,更多的,是需要訓練保護人,拯救人的本事。
大唐目前的軍事訓練,在這個方面,基本就是空白一片,以后,出現了一些措手不及的問題的時候,可能就會吃大虧。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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