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快走,我們掩護你……”當肖樂天走出長長的斜坡,踩在下水道的石板上之時,留在廚房里掩護的三名士兵終于和敵人交火了。
“開槍,打死這些法國佬……”斯賓塞向著門外傾斜著火力,只配備了手槍的警察頓時吃了一個暗虧,三名沖在最前面的當場被打成了篩子。
“是軍隊,是正規軍……上帝啊,是漢堡報紙上所寫的中官團,”沖入別墅的秘密警察和情報官們紛紛找掩護掏槍還擊。
“這是戰爭,這群該死的中國人向我們宣戰了……你們這群廢物從花園包抄過去,從窗口哪里進攻。
在混亂的喊聲中,廚房面向花園的一溜玻璃窗突然被密集的彈雨所覆蓋,碎玻璃嘩啦啦的往下掉,灶臺上的鍋碗瓢盆被子彈打的叮咣亂跳。
“臥倒,別跟他們對射,把他們引進屋子里來,跟他們肉搏……”一名新軍從懷里掏出一瓶莫洛托夫雞尾酒,借著灶臺的火苗點燃順手扔到了走廊里面。
“燒吧,大火燒吧,全力防守窗戶,準備近身格斗……”三名外籍軍團的士兵,背靠在櫥柜上,頭頂就是破碎的窗戶,子彈正嗖嗖的往里飛。
在他們的身側,火焰已經吞噬了走廊,這里根本已經不用再操心防御了。
“傳大人命令,不要糾纏,馬上撤出來,馬上進入地道……”斜坡下面傳來野平太的喊聲。
三名戰士相互對視,又抬頭看了看密集的彈雨,一個個苦笑著說道“走嗎,還是留下來,這里是法國人的地盤,他們可以調集無窮盡的援兵,現在能救大人的只有時間了……”
“沒錯,哪怕咱們三個只能拖延三分鐘,也許就能救大人一命。多吉已經成神了,他能夠享受后人的祭拜,我們難道就沒有資格嗎,”
“少主……請照顧好丞相大人,我們就玉碎在這里了,我們不會離開的……”
兵太郎都要瘋了,他站在下水道中遙望長長的甬道,就好像那是陰陽兩界的通路一樣。頭頂上是和他一起訓練,一起戰斗過的戰友,可是今天他們卻做出了和多吉一樣的選擇。
“傻子啊,你們都是傻子啊……小次郎、嘉右衛門、新助,你們怎么這么傻,怎么就敢抗命啊……嗚嗚嗚,”
這時候野平太從前面跑了回來“怎么回事,他們怎么還沒有撤出來,”
“不回來了,他們決定不回來了,他們選擇了玉碎……”兵太郎啪嗒一聲跪在泥水里哽咽難忍。
野平太非常了解這些出身于海賊和野武士的新軍士兵,他更明白這些人心中改變自己命運的有多強烈。日本國內已經沒有一丁點提高社會地位的機會,肖樂天能夠讓他們成為傲視東亞最精銳的新軍,這種恩情已經大到沒邊了。
多吉的死就是點燃這些日本人情緒的火藥捻,這些新軍已經陷入到一種不可理喻的精神狀態之中。
“走吧,兵太郎,既然他們選擇了玉碎,我們就要尊重他們的選擇……”野平太沖著頭頂大吼一聲“斷后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琉球戰爭神廟里必定會有你們的靈位,一路走好……”
“再見了野平太,再見了少主,再見了新軍,再見了丞相大人……”喊聲到此戛然而止,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陣野獸一樣的嘶吼。
法國人的射擊停止了,一名名的秘密警察從破窗戶中跳了進去,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廚房里居然藏著三名殺神。
雪亮的太刀快如閃電,打頭的警察當場被腰斬,后面的幾個也好不到哪里去,鋒利無比的太刀切斷了他們的頭顱,更刺穿跳動的心臟。
“白兵格斗……沖鋒,沖出去……”三名日本武士在一瞬間消滅了六名法國警察,緊接著三顆手雷被丟下甬道,轟轟轟的爆響聲中,濃煙灌滿了整個廚房。
皮埃爾和謝里夫剛剛跑到現場,就看見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濃煙滾滾的廚房內,三條身影破窗而出,居然向圍攻的法國警察發動了逆襲。
“鴨子給給……白兵、白兵……”這就是肖樂天所設想的外籍軍團,選擇最有戰斗意志的雇傭兵,在最關鍵的時刻用最原始的殺戮攻擊敵人的神經,打擊他們的士氣。
在場的警察們那里遇見過這樣的戰斗方式啊,他們甚至感覺自己回到了原始的北非部落,正在被一群野人追殺。
三名士兵怪叫著沖入人群,哪怕子彈打穿了他的身體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太刀潑灑著血雨,三人很快就沖亂了法軍的陣型。
“野獸,這是一群野獸……”開槍的警察手都抖了起來,他們不停的后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白兵格斗確實能夠打擊敵人的士氣,但是卻不能改變失敗的結局,一個沖鋒過后三名日本籍新軍最少都身中五彈,他們最后一絲精力順著彈孔的鮮血流淌殆盡。
三把太刀支撐著地面,鮮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彌留之際三人眼前都出現了幻覺。那是多么美麗的那霸海灘啊,海面上島津家的戰艦正拼命的開火,首里城上火光沖天。
勇敢的海賊還有野武士們沖上船頭向敵人發起了攻擊,看著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武士大人死在自己手上,所有人興奮的狂叫。
眼前的場景如走馬燈一樣變幻,烈日炎炎下的軍姿訓練,蚊蟲騷擾下的潛伏競賽,還有沒日沒夜的射擊和體能鍛煉。
那是一段痛并快樂著的美好回憶,好男兒一輩子有了那么一段回憶也就足夠了。回想到整個那霸民眾崇拜的目光,三名戰士嘴角不禁微微露出了笑容。
“太可怕了,這是地獄的魔鬼,他們居然還在笑,死到臨頭居然還能笑的出來……舉槍,打死他們……”
“大人一路走好,您的事業我們只能陪伴到這里了……”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后,三名殿后的新軍死在了異國他鄉。
槍聲響起之時肖樂天的心臟一疼,他右手捂住心臟左手一把抓住龍爺的肩頭,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大人,大人您怎么樣了,”一群人圍了上來。
“沒事,我沒事……小次郎他們是不是沒有聽命令撤退啊,他們是不是回不來了,你們說話啊……”肖樂天看了看大家的表情,長嘆一聲痛苦的說道。
“弱國無外交啊,這就是弱國無外交啊,法國人敢軟禁一國首相,不就是欺負咱們弱小嗎,要是咱們乘坐著強悍的戰艦來歐洲,你看看他們誰敢不敬呢,”
“走吧,別讓小次郎他們白白犧牲,每一滴血都不能白流,我們的事業只能成功決不能失敗,”說完肖樂天推開攙扶他的龍爺,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槍聲就是信號,當別墅里的戰斗已經接近尾聲了之后,北方不遠的市議會突然燃起熊熊大火,下水道井蓋被推開,無數的身影從里面鉆了出來。
“爆破手呢,準備炸藥,轟開議會的大門,多多準備爆炸物……手雷、燃燒瓶給我玩命的用,不要留著……咱們要把法國的主力全都吸引過來……”
蕭何信所帶的八十多名新軍士兵,果然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大大小小的炸藥包被安放在市議會的立柱上,還有一個個承重墻的底部,這些爆炸物足足消耗了兩百公斤烈性炸藥。
這可不是普通的顆粒化黑火藥,這是諾貝爾炸藥公司生產的烈性火藥,只要蕭何信點燃引信,整個市議會肯定片瓦不存。
蕭何信的突然出擊果然打了法國人一個措手不及,守衛市議會的那一隊警察統共沒放三槍,就被新軍給沖散了,等到蕭何信站在議會的大門臺階上之時,所有的炸藥已經安裝完畢。
“媽的,敢囚禁我家大人,這場爆炸我要讓你們記一百年……”長長的引信被蕭何信點燃,士兵們開始向城市北方突擊,在他們的身后足足有二百多名警察向他們包抄了過來。
就在這些法國警察即將接近市議會的時候,突然一匹快馬從南方沖了過來,皮埃爾在戰馬上大聲吼叫“站住,所有人不要前進了,有埋伏啊……這是敵人的疑兵之計,”
凄厲的喊叫鎮住了所有的警察,人們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就在這時候一團火光從議會大樓處沖天而起,巨大的爆炸響聲震醒了所有沉睡的法國人。
沖擊波橫掃了兩個街區,皮埃爾被氣浪掀翻,戰馬死死的壓在他的身上。而他身邊的那些警察更是震倒一片,無數人抱著腦袋滿地打滾。
“上帝啊,這些中國人太瘋狂了,他們居然來真的,他們居然一點情面都不留,他們這是在宣戰嗎,”
貝桑松的爆炸驚動了城外的駐軍,一個營的法國陸軍從夢中驚醒,凄厲的軍號聲響徹半空,亂哄哄的軍靴踩踏在大地上,軍官們發瘋一樣的聚集軍隊。
“是普魯士人,絕對是他們,他們這是要綁架中國的外交家,他們向法蘭西開戰了……小伙子們拿出你們的榮耀出來,急行軍追上去,消滅那些普魯士人……”
班排連,一個個小建制部隊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開始向城市里急行軍,剛剛跑到邊緣地帶,迎面就遇上了一大群身穿藍色軍裝的奇怪部隊。
“小伙子們,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法國人的軍隊果然出動了……兩軍相遇勇者勝,開火啊,給大人報仇,給六年前的圓明園報仇,”
司馬云早就在城郊埋伏好了,松軟的天地里甚至都挖出了一個個散兵坑,一百多名新軍戰士早就做好了準備,等的就是這群送死鬼。
“燃燒彈準備……照亮戰場……殺戮的盛宴已經開席了,兄弟們吃個痛快……”人們誰都沒想到司馬云居然也有一絲黑色的幽默感,在他悠揚的喊殺聲中,無數莫洛托夫雞尾酒飛入敵人軍陣中,戰場瞬間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