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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 慶三爺論道

  慶三爺現在正目光專注的盯著面前的一桿桿斯賓塞洋槍,周圍坐了一群侍衛他們正看三爺拆解洋槍呢。

  在塘沽,借著樂天洋行的便利條件,慶三爺可是沒少進口各種世界名槍,海邊的靶場上隔三差五就有三爺玩槍的身影,現在給這群皇宮里的侍衛上課那還不跟小玩一樣。

  慶三爺為人義氣,八旗里面身份也高,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一絲的紈绔氣息,手上都是實打實的硬功夫,這樣的人很自然就成了這次防御戰的核心指揮官,這都不用太后任命,士兵們天然的就會選擇聽命于強者。

  只有老祖宗看不慣慶三爺,尤其看不慣他玩洋槍,可是太后在上也不敢造次,只能背后罵兩句‘奇技淫巧、玩物喪志’罷了。

  三爺知道老祖宗在罵他,不過罵歸罵大家同舟共濟也沒必要翻臉,就算老祖宗再討厭西洋火器,現在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沒的可選。

  “三爺啊,您管著塘沽特區的地界兒,您跟我們說說唄,這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那么強?還有肖樂天到底有什么緊箍咒,連洋人都能降服的了……”

  圍在三爺身邊的都是親兵營的帶刀侍衛和會武功的太監,這半個多月來的共同戰斗,讓他們之間建立起了濃濃的戰友情,這說話也就沒有什么顧忌的了。

  原本這些帶到侍衛和太監,都是滿清里面最有規矩的人,不然也不能在紫禁城里伺候,按照往常這種公開討論洋人,討論爭議人物的事情都是被杜絕的。

  周道英把清水放在福慧身邊,一聽這群侍衛和太監要聊這個話題,氣的當時就想罵人,可是眼角余光一下子就看見窗欞后的太后了。

  慈安向他微微搖了搖頭,那意思是不讓他阻攔。周道英只好瞪了他們一眼然后坐在人群后面,豎著耳朵一起聽。

  三爺掏出一塊麻布開始慢慢的擦拭手中的步槍,想了想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開這個頭,肖樂天雖然是他的親戚,可是這個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整個大清能看懂他的人根本就沒有。

  “說真的,我也說不明白肖樂天這個人,他太神秘了……是的,就好像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就連洋人也都看不懂他!”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你們不就想知道知道肖樂天到底是不是叛逆,到底會不會造反唄?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們,肖樂天就是個叛逆,但是我覺得他不會造反……”

  咦?這句話可太奇怪了,叛逆天生不就是造反的嗎?天下哪有不想當皇帝的叛逆呢?

  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三爺苦笑著說道“肖樂天是叛逆,但是他反叛的是人世間的不公平,而不是自己想得到什么……我這么跟你們說吧,肖樂天對當皇帝沒什么樂趣,他酒后跟我說過,琉球王位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尺之溪,可以一躍而過的,但是沒意思,當皇帝是天下最沒意思的事情了……”

  “肖樂天看不慣腐儒,他也看不慣咱們八旗滿人,更看不慣欺負中國的洋人大鼻子……但是肖樂天有一點我最佩服他,這個人從來不看別人的帽子,也不會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就事論事是他最大的一個優點……”

  “他一方面和日本人作戰,搶奪琉球的控制權,而另一方面又能用自己的血去救治日本人,而且他的外籍軍團里日本人現在就是主體……”

  “他一方面痛罵漢人腐儒們的固步自封、不同經濟,甚至罵漢人腐儒都給女人裹小腳,說這是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的殘酷陋習,是漢人之恥!但是他在另一方面卻對儒家文化中的包容和堅韌贊不絕口……”

  “他一方面對那些侵略大清的洋人無比的痛恨,而另一方面他又能虛心的去學習洋人們的科技,去尋找洋人中的盟友,而且對于歐羅巴的冒險精神和理性主義推崇無比……”

  “他就是這么一個矛盾無比的人,他善于拆散群體黨派,他經常說一個人是否值得尊重是要看他的行為和道德,而不是身份職業……”

  慶三爺眼睛望著天上的星斗,長嘆一聲“正因為肖樂天從來不以貌取人,不以身份和地位取人,他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和民族,他都只看你這個人的言行思想,而絕不看你是什么種族身份,更不會看你的職業……”

  “所以你們問我肖樂天為什么能走到今天,我想可能就是因為他的這種獨特的天賦,他能徒手撕裂任何一個勢力,總是能從里面找到屬于自己的盟友……”

  說到這里,慶三爺沉默了片刻突然低聲說道“我總有一種直覺,我覺得早晚咱們滿人也會被肖樂天給生生挖出一塊出來……”

  嘶……在場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氣氛立刻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幽幽的說道“還用得著肖樂天挖嗎?現在咱們自己都已經打成一鍋粥了,辛酉年間鬧了一會,現在六年過去了,又原樣來了一次……”

  “哎……前天跟山腳下交火的時候,對面的是我延慶莊子里的一個家生子,現在正在九門提督哪里吃糧,聽他對我說梅勒又帶兵去打塘沽了,說是要趁著肖樂天不在掏他的腹地去……”

  “三爺您跟我們說句實話,這肖樂天到底死沒死啊?”

  “就是就是……現在西太后勢大,如果梅勒再把塘沽那座金山給抄了,西太后又有兵又有錢,那時候可就誰人都制不住了……”

  人群七嘴八舌的說來說去,渾不知身后的福慧已經驚恐的抖如篩糠了。

  慶三爺沒法回答這些個問題,也不想回答因為他很清楚,身邊這些人的頭腦完全理解不了肖樂天他們所生活的那個世界,雞同鴨講純粹是白費力氣。

  可是就在這時候,綺望樓里的東太后突然開口了“福慶……我問你幾個問題?第一,你覺得梅勒進攻塘沽,有幾份勝算?第二、你為什么說肖樂天不會造反?你的憑證是什么?第三,我想問問你,你和肖樂天相處最久,他的本事你到底學會了幾成?”

  隔著窗欞的太后開口了,這群說話的太監和侍衛趕緊轉身跪地請安。而慈安僅僅說了一句平身,就死死的盯著福慶,眼神所到之處,三爺汗毛成片的起立。

  “奴……奴才!不敢妄言……”

  “不要自稱奴才,你好歹也是大清的官,好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洋務官,還是平身回話吧……至于說什么妄言?呵呵,哀家連口茶都喝不上了,還管什么妄言……”

  周道英一聽這話,委屈的頓時哭出聲來,他噗通跪倒在地“主辱臣死啊,是奴才沒伺候好,是奴才的罪過啊……嗚嗚嗚!”

  “別哭了,去開幾個二毛帶來的罐頭肉,給值夜的侍衛們熬鍋熱乎肉湯喝……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時刻,只要我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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