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督撫勢力的擴張，在晚清就是一個不可逆轉的大趨勢，如果說太平天國有什么正面的歷史意義的話，恐怕……幫助漢人重新掌握兵權，這就是天國運動最大的歷史功績！”
“可惜和歷史功績實在是流了太多血才得來的啊！”
致遠號劈開印度洋的海浪乘風破浪向前，身后就是一連串的法國俘虜戰艦、運輸補給艦、運兵船……一整個艦隊鋪滿了大海足有五十多艘。
一路上所有商隊全都退避三舍，英國海軍遙遙觀望時不時還要向元首鳴放禮炮致意，亞洲第一強大的艦隊正在急速返航。
船到斯里蘭卡，總算是受到了國內的電報，中情局海外組的間諜在給致遠號補給食物和淡水的船只上送去了十多萬字的詳細軍情。
這里面就有曾國藩專門給肖樂天的親筆信，不過已經經過三次密碼轉碼了，光給元首翻譯成原文就用了二十分鐘。
四九城的局勢曾國藩說的清楚明白，而且老帥也在信中向肖樂天交了底兒，自己大限已到希望肖樂天盡快回國。
眼下四九城的局勢，非常微妙大帥活著還能壓的住，大帥如果死了而肖樂天還沒有頂上來的話，那么滿人內部的守舊派一定會進行大規模的權利攫取。
“速歸，速歸！朝政平衡一旦打破那就有不堪忍之事了！”
肖樂天難道不想快點回國？可是印度洋的風暴不是開玩笑，整個艦隊也就致遠號還有部分法國鐵甲艦能夠抵抗臺風，剩下的船只根本沒法加速前行。
艦隊到了斯里蘭卡就遇到了壞天氣，足足在這里耽誤了一周的時間，也多虧了這一周時間才讓肖樂天他們靜下心來開始梳理國內的局勢。
“四九城的平衡眼下全靠曾大帥給撐著，大帥去就任直隸總督就是帶兵去的，這本來就犯了滿人的大忌諱！”
“但是沒法子，漢人督撫勢力已經擴大了，眼下已經逐漸軍閥化！大帥帶幾千騎兵入保定府遙遙的威脅京師，也能鎮住那些八旗頑固份子！”
“你們以為富慶的電報事業怎么能這么順利？說實話，滿人內部早就有很多次要干掉富慶的計劃了，那些守舊勢力早就看不慣三爺了！”
“幸虧大帥那幾千騎兵在保定府鎮著，就好像一根刺一樣頂著他們的背上，八旗內部的魑魅魍魎才沒有什么異動！”
肖樂天緊鎖眉頭在船艙里和眾人商談軍情，外面就是斯里蘭卡，總督已經發過三次邀請了，但是肖樂天都以風浪太大而拒絕了宴會邀請。
大雨傾盆，狂風晃動著戰艦，遠處斯里蘭卡的萬家燈火若隱若現！
“沒有時間吃喝玩樂了……英國人不是送來了一批高品質的寶石禮物嗎？從我們的庫房挑選幾幅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當回禮了！”
“告訴英國人，我實在是太疲勞，身體不爽就不參加宴會了……風浪一停，我們馬上回國！”
看著掛在船艙里的大清皇輿圖，肖樂天就好像自言自語的一樣在沉思“洋人的勢力就不用說了，眼下誰都動不了……包括我們也不行，我們還得保證他們的在華利益！”
“滿人里面已經不是鐵板一塊了，守舊派還有維新派，保皇黨還有八旗黨……就算這個京師吧，鬼子六的西山大營已經是勢力最強的一派了！”
“然后就是九門提督奕譞的兩萬多兵丁……剩下全是廢物，都是廢物，什么虎槍營、豹騎營、善撲營……全都已經是軟骨頭的廢物點心！”
“但是這些奕譞管控下的廢物，卻身份高……都是八旗里的老家族，關系網太密切了，這也是奕䜣所能仰仗的一個龐大勢力！”
“載淳在福建就三萬兵，只有三萬……就算開拔到京師去，恐怕也壓不過西山大營啊！”
這時候項英在一旁詫異的問道“同治帝的御林新軍不是咱們幫忙訓練的嗎？難道還怕鬼子六的西山大營？師傅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雖然我看不慣滿人的軍隊，但是馬銘他們是咱們訓練出來的，怎么也比那些窩囊廢強！”
“不對！”王局搖了搖頭“鬼子六玩了一個文字游戲，他對外宣稱西山大營只有三萬兵，其實不是……鬼子六還訓練了三萬輔兵民夫，其實他的兵力是六萬！”
“就算八旗所有人都是廢物，但是絕對不能包括鬼子六……這家伙很聰明，練兵還是有一套的，他聘請的英國、沙俄、美國還有法國的軍事教官！”
“但是他還不完全信賴其中任何一派，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鬼子六在御林新軍里也有細作，因為他的部隊也借鑒了我們很多的練兵模式！”
“這樣的敵人，我們是不怕的，但是載淳能不能對付的了？很難說啊……”肖樂天面帶憂慮。
“二虎相爭的格局啊！”司馬云開口了“同治帝雖然在關外還有自己的一個嫡系軍團，但是路程太遠，遠水不解近渴！”
“所以大帥動了，他必須親自上場，用自己的勢力制作出三足鼎立的局出來！”
“只有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大帥明知道可以保全自己的……但是他沒有選擇啊！他必須要做出這個穩定的局出來！”
“所以我判斷，大帥此刻肯定會調兵的！”
聽完手下人的分析肖樂天的眉頭縮的更緊了“我們必須要加快進度了，曾大帥一旦直接增兵，那就會觸碰滿人最后的逆鱗！”
“鬼子六他們一定會血腥的反撲的！給國內回電，北方特區增兵三千！同時命令霧姐陪同龍馬君去和曾帥會和……”
“我允許他酌情動用留守的外籍軍團！在我沒有回國之前，一定要保護好大帥還有慶三爺的生命安全！”
推開舷窗肖樂天望著遠方天空的雷電，冷風夾雜著印度洋的雨水撲了進來，他心中暗嘆“大帥啊！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這是在為我鋪路啊！你這是在為全天下的漢人鋪路啊！”
“我知道你已經認可了我的堡壘計劃，你知道這是可行的……你跟明白我教育載淳，挖滿人墻角的計劃是正確的！”
“是啊！我們漢人想要恢復舊山河其實并不難，但是想原封不動的把滿清所有的疆域都謀奪到手，這個就很難了！”
“我的堡壘是什么？那就是一個個釘在大清國身上的鎖龍釘啊！慢慢鋪過去，并用鐵路連接成網格……”
“堡壘所在之地，就是漢家永恒不變的江山！”
“你懂，你不是那些滿腦子狂熱的憤青，您知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所以您這是在幫我堵住漏洞啊！載淳必須盡快登基，而且要馬上親政，否則那些條約就執行不下去的！”
“大帥啊，保重身體，我這就回來了……該我擔起來的不能總勞煩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