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八旗營頭戰死五百,今天湊在一起找尸骸的親人就不少于三千,烏泱泱的把出事兒戰場周圍的數十條胡同都給擠滿了!
裹著白布的尸體周圍圍著親人在嚎哭,人群中苦勸的差役時不時就被抽一個打耳光!
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平日里都是潑辣著稱的旗人女子,大腳姑奶奶,端的是不講理啊!
而今天他們家里死了人,正是得理不饒人的時候,情緒可以說是沾上點火星就著!
今天這個節骨眼上,就連東交民巷的使館都大門緊閉,墻頭上露出一個個驚恐打量的眼睛,那些洋兵們也知道事情鬧大了,他們可不敢這時候惹事兒!
連洋鬼子都退避三舍,就更別說其他百姓住家了,誰都不敢在今天這節骨眼上出門,有那倒霉的還讓這些人逼著燒熱水做早飯!
整個內城東南區域全都亂了營,要不是有李拓這樣的能吏來使了一點手腕穩住了這些人的情緒,還指不定發生什么亂子呢!
都已經平息的差不多了,死難者的身份統計也做完了,停靈臨時用的棺木也送來了一批,陸續有親人帶著自家孩子的尸體往家里走!
按照這個速度也就半天的時間,下午四五點大街上也就能恢復了秩序,可是李拓萬萬沒想到最后關頭功虧一簣,讓人潑上了一瓢熱油!
人群中突然出現了很多讀書人還有熟悉的差役嘴臉,這些李拓能叫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人開始散播留言挑逗情緒!
“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那蔡璧暇小娘們馬上就從東安門出來了,找他講理去啊!”
“你們還有沒有膽子?家里男人被殺了,你們連抗議都不敢嗎?圍著朝廷罵街又有什么用?”
“快走啊!這蔡璧暇不僅不想給咱們賠償,甚至還想把死難者的燒埋銀子給搶走啊!”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張口就找朝廷要七百萬兩白銀買軍火,就是昨晚殺人的那個會飛的東西!”
“對對對……就叫什么飛艇的,真是不講理啊!昨晚用飛艇殺咱們的人,今天就漲價賣給咱們,這是活強盜啊!”
“大姐……這是你兄弟嗎?哎呦,這讓飛艇上的機槍打的太慘了,腰都斷了……可是那幫禽獸還要把飛艇賣給朝廷賺咱們的撫恤銀子啊!”
“喝人血,吃人肉的禽獸!咱們中午連一個團圓飯都吃不上,那些家伙回家就要大擺酒席慶祝!”
“氣人不氣人啊!咱們旗人能咽下這口氣?難道咱們連一個華族的女人都害怕不成!”
真是讀書人的嘴,陰損無比善于挑撥離間,趁著這些家眷最憤怒的時候開始鼓動他們鬧事兒,而且直接明講對方就是一個女人,你們害怕華族的大兵難道還怕一個女人嗎?
這些旗人姑奶奶們都是罵街的祖宗,撕破臉皮的行家,槍子兒她們害怕但是跟女人打架罵街那可絲毫不懼!
“什么地方來的騷浪蹄子,到我大清國里鬧事兒來了!姑奶奶看誰敢動我們家的燒埋銀子?”
“丫的真是給臉了,我兄弟不能白死……找他肖樂天的姘頭去討個公道!”
“嗚嗚嗚……這個不開眼的老天啊,這是活欺負好人啊……”
大街上就好像破滿了煤油突然被人丟下一根火柴一樣,熊熊烈焰騰空而起,所有人都怒了!
人們嚎啕痛哭,厲聲怒罵,震耳欲聾的聲浪震的大街小巷的瓦片都抖動了起來!
所有人只有一個方向就是去東安門堵住蔡璧暇,這個女人眼下已經成了妲己一樣的禍國殃民的孽畜了!
九門提督的那些兵丁還想攔著呢,結果讓一群女人沖上去一通撓啊!鮮血淋漓,肉都翻開了!
李拓此刻正在東長安街跟手下人計算初步平事兒的撫恤銀子數目,算盤珠子正打的飛快響突然就聽到東邊轟的一聲傳來了鼎沸的人聲!
緊接著抬眼一看就看見東單牌樓那邊拐彎就沖出來一群人,黑壓壓的居然是女人打頭,男人策應殿后!
看著數量絕對少不了,一浪一浪沒有盡頭!
“這是怎么了?好好的不是勸他們回家了嗎?怎么往皇城這邊沖來了?難道說是要沖紫禁城?”
“來人!下卡子,絕對不能讓他們沖進皇城范圍內!”
“不好了……李大人不好了……人群中突然有很多人挑撥,他們鼓動這些家人去東安門堵華族特使去了……”
一名滿臉花,上衣都被撕碎的順天府差役跪在李拓面前,渾身顫抖都說不全一句整話了!
“哎呦……就怕這個,就怕這個……怎么還是忍不住啊!”李拓一猜就是有仇恨華族的人在鬧事,現在也顧不上這個幕后黑手是誰了,反正也逃不過京師這些大人物的圈子!
“所有人沖上去,攔住這些人,千萬別讓他們傷了特使……那不是一般的女人,真要是傷著了,后面的事兒可善了不了嘍!”
可是眼下李拓身邊就一百多號人,而且大多是會寫會算的文職,指望這些人攔住三千憤怒的旗人,那不是開玩笑嗎?
“大家冷靜……大家不要前進了……哎呦我的腦袋……”李拓還沒把話說完呢,一只女人穿的破鞋直接砸在他腦門上了。
一群老娘們上去就撓他,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李拓胳膊護住了臉,身邊兩名五爺府上的親兵左右保護著,架起他就走。
“李先生別在這呆著了……跟這些旗人老娘們沒法講理,趕緊逃命啊……”
一百多人被這群旗人娘們一沖而散,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一個筆帖式居然在人群過后,突然被人發現全身衣服都被撕扯光了!
披頭散發、一絲不掛!這筆帖式算是知道了這群旗人女子的厲害之處,最后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強烈刺激,居然出家了!
當然這是后話,一名筆帖式精神受刺激出家,不過就是四九城眾多新聞中很小的一個,無足輕重!
蔡璧暇的笑容在看見那群烏泱泱的暴民之后頓時凝固了,抬轎子的轎夫一看這架勢嚇的兩腿打顫,咣當一聲轎子落在地上,四名轎夫怪叫一聲居然逃了!
王府井大街上,蔡璧暇被一群旗人女子由南向北團團包圍起來,現場頓時無比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