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都住手!想要造反嗎?”惇親王憤怒的吼了一聲,渾身是血的白戰氣的直哆嗦,扭頭走到大帳的角落里,坐在椅子上生悶氣誰也不搭理了!
富慶剛剛到前線,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是今天這個場面,他這個副手是必須要來打圓場的!
王爺尊貴當然不能屈尊,下面的兄弟血戰一夜也有苦勞不能呵斥,這那斯圖違反軍令在前,可是畢竟打勝了仗,如今國難當頭正是用人之際,還能真殺不成?
陛下的新軍就這么幾個師,人才都是有數的丟一個都丟不起啊!
“那斯圖……你跟本官講講,你為什么不聽從號令?怎么就想到反沖鋒了?”富慶開口道。
那斯圖躬身給富慶行禮“給富帥請安了!屬下也是迫不得已啊,敵軍勢大,而且夜戰偷襲我們的士兵受制于視力,看不清戰場情況,所以火力都不能有效的發揮出去!”
“而且敵人還組織了很多的死士沖陣,有人甚至背著炸#藥沖我們的陣地……”
“這么被動挨打可不行啊!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人少,他們人多,這樣打下去得死多少兄弟?”
“就得反沖鋒和敵人絞殺在一起,才能把我們的劣勢都變成優勢!敵人在暗處,我們也藏身在黑暗里不就行了!”
“敵人人數雖然多但是他們單兵素質不行,而且都是災民變成的土匪再成了叛軍,沒有督戰隊很快就會被沖散!”
“所以反沖鋒看起來很兇險但是卻能有奇效,我只要搜到叛軍的指揮部,把鬼子六那些嫡系給一網打盡,剩下那些災民自然也就投降了!”
“還好萬歲爺圣天子有百靈護身,這大清國運還在,屬下辛苦一個多時辰了,總算是把這些王八蛋給一網打盡了……王爺,都是熟人,我帶進來給您看看!”
那斯圖耐心的向在座的各位講解自己為什么要違抗軍令進行反沖鋒,說實話他的這套道理還真的有說服性的!
在戰后,華族總參謀部曾經多次對這場戰役進行復盤,華族這些參謀們有八成的人都很認同那斯圖的戰術!
先不管那斯圖是不是釘子,至少軍事上這種打法要比惇親王的高明太多!
西山營和御林新軍都是大清國最精銳的新軍,拐子馬也是關外外興安嶺附近挑選的敢戰野女真!
這樣的戰斗力雖然說只有三萬多人,可是野戰對抗叛軍也是無敵的!
守著大營進行塹壕戰,說明惇親王的思想太保守了,其實應該惇王爺坐鎮涿州城墻內,讓這三萬多人靈活機動的在野外進行大迂回大穿插,把戰場車攪渾!
穿透、迂回、反超、再次穿透、合圍……火力強大的西式軍隊如果移動開,放開了打那些災民血肉之軀怎么抵擋?
被穿透迂回兩三次,估計士氣就崩潰了,而且只要打成亂仗,這臨時靠督戰隊殺戮而形成的組織性,會立刻崩潰。
說白了就是老百姓打仗,只要沒有軍官和督戰隊在身邊,他們馬上就會潰逃,誰愿意打仗啊?
這種橫掃四野的打法,用不了半袖,鬼子六所有的叛軍可就全都鳥獸散了,回頭仗就好打了,不過就是來回剿匪而已!
可是這場仗就毀在政治考慮上了,富慶很清楚,惇親王不敢冒險,因為這是同治帝新軍的第一戰,必須有完全的把握,只要輸一次后面的輿情那就壓不住了!
更重要的一點,其實還是京師八旗貴胄們,內心對恭親王奕䜣的深深忌憚,他們內心潛意識里對這位道光帝的六兒子,還是有恐懼之心的!
不得不說,那斯圖這一番話還真的很有迷惑性,在場的都沒有外行,一聽也就聽出那斯圖戰術的高明了。
不光惇王爺面色好了許多,連受傷的白戰也消了一半的氣!
那斯圖看氣氛緩和了,他走到白戰的面前先給了自己左右兩個重重的耳光,然后就是一個軍禮!
“老白……兄弟我今天莽撞了,就為了打勝仗讓你們吃苦頭了!我不說廢話,你能擋住那么多叛軍的進攻,我敬你第三師都是好漢子!”
“我們第五師所有戰利品,可著你先挑,所有戰俘你先補充好不好?我打仗時候看了,很多都是身強體壯的好小伙!”
“要不是這場饑荒逼得他們當了流民災民,現在也不可能被迫從賊!你知道的,這些淳樸的莊稼漢,訓練出來都是好兵!”
“你損失多少,補上多少,精銳都給你……回頭訓練個一年,你第三師又是生龍活虎了!”
“哈哈哈……這就對了!”富慶笑著拍了拍手“精誠團結啊!這那斯圖有過,但是也有功,咱們打仗重要,先給記在賬上,等最后平了這場叛亂,回頭一起算!”
“白戰你也大度一些,你部的功勞絕對不會被抹殺!陛下忘不了的……”
有了富慶打圓場,軍帳內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下來了,第三師這些軍官們氣也消的差不多了!
就在那斯圖解釋自己戰術的時候,涿州火車站又響起了汽笛聲,第二輛列車趕到了,新的三千援軍也抵達戰場。
在中軍大帳周圍,有一個孤零零的小群體自己湊在一塊吃著干糧補充體力,身邊還有很多的德國大狼狗。
這就是羅火的鐵道兵,趙一刀和島津大郎帶的一個加強連的兵力!
由于身份特殊,西山營的官兵們一聽這是華族的鐵道兵,一個個都用好奇的眼神窺探,但是沒有人敢過去搭訕。
誰都不敢背一個私通華族的罪過啊!
而御林新軍則不一樣了,人們眼瞅著很多御林新軍的營團長還有部分連長,紛紛一路小跑過去,也不干別的就是畢恭畢敬的敬禮!
有的御林新軍的軍官還給這里送來了熱水!
西山營里面很多人不解,就偷著問御林新軍里面的大頭兵,聽那些講著閩南味官話的士兵解釋。
“你們不知道……這對鐵道兵的指揮官,曾經在華族新軍訓練營里當教官……一個叫趙一刀,一個叫島津大郎是扶桑人!”
“御林軍新軍里面很多軍官都在他們手下訓練過,這樣的教官還有一批,不過他們二人是最早的!”
“你別看我,我級別不夠,不認識那樣的大官……但是聽說……聽說萬歲爺當年也是這二位教官給訓練出來的!”
嘶……西山營的這些官兵這才知道厲害,原來這二位是陛下的教官啊,怪不得面子如此之大,師長都得主動來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