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道兩邊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麥子再有個一個月也就成熟了,靠近天津這邊被叛軍禍害的并不嚴重,還是有百姓留下來看家的。
所以莊稼地并沒有撂荒,這個時代沒有那些經過育種的抗倒伏的麥子品種,都是高高的原生麥種。
人站在麥子地里麥穗都能到腰間,而琿春的逃難之路就是藏在這深深的麥子田里面的!
琿春被顛的七葷八素,后背軍服都被磨破了,后腦勺撞了好幾塊土坷垃,他感覺雙腳腳踝處傳來源源不斷巨大的拉力,自己此刻都變成關外冬天的狗拉爬犁了!
被拖著就在田地里不斷的滑行,臉上被麥穗蹭的全是小口子,天空中的星星不停的晃動,自己額頭的紗布都給蹭掉。
幾次想抬頭看看拉自己的人是誰,可是一抬頭就被麥穗打了一臉,怎么也看不清楚!
“哎……我說哥兒兩個……停下……休息一下,我還能走……”
“將軍別說話……這里距離敵人太近,我們精武英雄會的朋友們,正用命在后面拖住敵人……”
“將軍忍耐一下,再有幾百步就有接應的人力車了……”
琿春并不知道,他此刻的逃亡之路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的!前面兩位都是地躺拳中的高手,甚至一位還是江湖少見的醉八仙傳人!
這種功夫講究的就是下盤極低,善于隱藏偷襲,交手都是貼著地皮戰斗,更比說拖著人前行了。
此刻你要是站在麥子地邊緣看去,根本就看不到人,三人都在地皮兒上趴著呢。如果是白天你還能看見麥子海里突然出現一道快速移動的波紋。
就好像大海上刺出一條劍魚一樣,但是夜晚你黑燈瞎火的光聽見麥子晃動的摩擦聲了,想親眼看見更是不可能。
再加上這里是混亂的戰場,槍炮聲震耳欲聾,喊殺聲驚天動地,這三人的逃亡路根本就沒人能察覺!
要說缺點也有,就是琿春這身軍服算是廢掉了,一路下來上好呢子面料恐怕都得蹭光了!
琿春倉皇撤離的同時,在他們逃離方向四十五度角的另外一個方向,幾個身影正跌跌撞撞倉皇向東北方向逃呢。
這這幾個身影后面,是一大群第五師的叛軍呼啦啦的追,其中還有不少騎兵正在加速!
“抓琿春啊……琿春逃了……一個都不放過,一個不留……”
啪啪啪……很多士兵一邊追還一邊放槍,混亂中不停都有人被絆倒!
載塗跟那斯圖終于見面了,剛遇上載塗就破口大罵“操,你丫的怎么來的這么慢?耽誤了戰機,逃了琿春你負的了則嗎?”
那斯圖沒想到自己玩命狂奔,一路上意外摔死的兄弟就好幾十人,結果得到的確實一通呵斥,但是對方是大阿哥他也沒辦法還嘴。
“奴才該死,請大阿哥重重責罰……不知道琿春逃到那個方向去了,我親自帶人把他抓回來!”
載塗看了他一眼伸手指著追襲的方向“戰場這里已經沒有一個活口了,剩下逃難的人影都奔著東北方向走了,狗日的還想走回東北去?”
“追,騎兵包抄過去,把琿春給我帶回來,生死不論!”
那斯圖看了看戰場,看了看正東和東南方向“嗯……大阿哥莫怪,屬下覺得東面和東南是不是也搜查一下……”
“操,你在質疑我的判斷嗎?你覺得我是瞎子還是聾子?這邊一個鬼影都沒有,你追什么?”
“你丫的要是不敢追,就滾回家吃奶去……”
就在那斯圖被罵的面紅耳赤要爆發的時刻,在叛軍追襲的東北方向突然傳來廝殺的聲音!
啪啪啪……槍聲大作,慘叫聲不絕于耳,定睛一看遠方一處黑沉沉的樹林里,已經徹底亂套了。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敵人抵抗的有多激烈,那邊一定是琿春逃跑的方向,趕緊追啊!”載塗跳著腳的罵。
伊思哈也沒話說了,抱拳接令就要帶兵殺過去,可是剛沒走兩步載塗就叫住了他“那斯圖……榮祿怎么沒有過來?他沒和你一起出發嗎?”
“啟稟大阿哥……我和榮將軍是一起出來的,但是跑到半路就分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嗯……你去吧……等等……”載塗又叫住了伊思哈“剛剛我戰死了不少兄弟,心情不好拿你發作了一下,別往心里去……”
伊思哈躬身施禮“不敢,奴才給主子效力,挨打挨罵都是應當應分的!大阿哥放心……”
伊思哈帶著騎兵離開了火車道邊的戰場,踩著橫七豎八的尸體向小樹林殺了過去,等他到了這里之后才發現早就打亂了。
小樹林這里根本就沒有琿春,霍恩弟還有兒子霍元甲再加上郭云深、雷爺等等好手,穿著關外軍的軍服,把這些第五師的叛軍引誘到了伏擊圈里。
等到追兵殺進來之后可就倒了霉了,小樹林里一片槐樹桑樹還有鬼拍手,風吹過嗚嗚的如同鬼哭一樣。
這老林子也得有個上百年的年頭了,其中很多古書都合抱粗細!
叛軍剛進去就是一陣哇哇亂叫,原來地面上已經被這些精武英雄會的爺們們灑滿了鐵蒺藜,無數士兵的靴子底兒都給刺破了,倒霉的連腳背都已經刺穿!
不僅如此,很多樹木中間還拉起了鋒利的鋼絲,總有倒霉蛋被割斷了喉嚨,甚至有割瞎了眼睛的!
肘腋之變最為難防,這些混亂的叛軍左右,身穿夜衣、偽裝衣的武林高手,驟起發難手中鋒利的短刀和各種暗器激飛。
噗噗噗……很多士兵喉頭中刀,身子一軟就躺倒在地,而那些偷襲者一擊出手不管有沒有戰果,立刻脫離戰斗消失在黑暗中。
這就是無數黑暗中的幽靈,抽冷子殺一通然后馬上就消失!
啪啪啪……幸存的士兵開始對著黑影或者他們感覺可疑的方向開槍,但是這些盲目亂開的槍基本上都是徒勞的。
更危險的襲擊還在地面,燕子門和地躺拳的高手,穿著防刺的特制木屐,就好像平地幾個黑旋風一樣的沖了過來。
這些士兵從來也沒有得到過防備下三路進攻的訓練,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幾條大腿就被卸下來了。
還有幾個陰毒的快刀在胯下閃過,一名名新鮮的太監也就出爐了!
啊……重傷的士兵捂著傷口滾落在地,這時候就算鐵蒺藜刺進肉里也都忘了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