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
北極熊將自己的叫從一堆黑乎乎的東西里拔了出來，這堆東西看起來像某種不明的排泄物，因為當他的腳拔出來，一股兒臭味立即讓周圍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看著作戰靴上面又綠又黃又粘乎乎的東西，北極熊呲著牙撿了根枯枝在上面揩了又揩。
一個黑人小孩在旁邊怯生生看著這個比黑熊還要魁梧的白人，低聲跟旁邊的艾米麗說了一句土語。
“他在說什么？”秦飛問。
艾米麗憋著笑說：“那孩子說，他踩到的是猩猩的糞便。”
“秦，那黑小子說什么來著？”北極熊似乎察覺到小孩的話里沒包含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秦飛如實告訴他，那是猩猩的糞便。
北極熊聽了又是一通俄式咒罵。
天色已經漸漸開始亮了起來，老魚看了看表，已經是早晨四點，他走到秦飛身邊，將秦飛叫到一旁。
“秦飛，事情有些麻煩了。”
“怎么了？”秦飛問。
老魚將地圖鋪在地上，將指北針放在地圖上的一角。
這家伙雖然有GPS，不過他還真不喜歡用那個玩意，他習慣了使用最原始的指北針和地圖進行地形對照。
在八十年代的中國陸軍里，訓練極其強調的是個人的素質，因為經歷過了半島那次援朝戰爭之后，PLA都認了一個死道理——武器是人操作的，所以人才是戰爭勝負的關鍵。
這句話乍聽之下沒錯，不過后來有些被帶偏，帶偏的結果就是過于強調人的訓練，而忽視了高科技單兵武器的發展。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PLA的陸軍尤其如此，尤其是南方一些PLA陸軍部隊，更加注重野外生存和野外作戰訓練。
作為陸軍偵察兵的老魚，更加受到這種思想的影響，但也鍛煉出他在沒有任何高科技輔助條件下能夠勝出任何一國特種部隊士兵的能力。
即便203這種部隊訓練出來的秦飛，在野外用圖上的經驗恐怕仍不及老魚這種真正能夠背著不到一斤干糧就敢潛入Y國敵后待上一個月尋找地方炮陣地的第一代陸軍偵察大隊老兵相比。
老魚伸出兩根手指，在上面比了比：“你知道我們這三個小時一共前進了多少距離嗎？”
秦飛看了看老魚點在地圖上的手，看了看地圖的比例，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零碎的畫面。
地圖、叢林……
他仿佛聽見了槍聲，甚至看到了自己手上拿著一張軍用地圖，而地圖的右下角上標注著“繪制于1978年”……
“秦飛，秦飛！”老魚看到秦飛眼睛定定出神，丟了魂兒似的，趕緊推了一把他。
秦飛如夢初醒，那些畫面在腦海里消失，總算回到了現實中。
“我沒事，剛才走了一下神……”
“你剛才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怎么？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老魚說：“這是好事，失憶的人會逐漸想起一些片段，慢慢將片段組合起來，你就能找回記憶，就好像玩拼圖一樣，一塊塊組合，總有一天你會將整幅圖組合好。”
秦飛茫然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將來組合出來的是怎樣一副記憶的圖畫。
低下頭，秦飛又看了看地上的地圖，忽然倒吸一口冷氣，驚訝道：“我艸，我們一共走了才不到五公里！”
老魚點頭，滿臉擔憂道：“準確來說，我們才走了一小時二十分鐘。”
秦飛忽然想起來了，由于帶著一幫小黑人，還有已經中年發福的羅德斯，養尊處優的傻白甜艾米麗，所以每走一個小時就要休息二十分鐘。
秦飛發現自己高估了傻白甜和羅德斯的體力，這些黑人學生在這里土生土長，體力比羅德斯和傻白甜還要好，不過終究是小孩，不能和職業軍人相比，終歸也還是要休息的，否則走不動。
整個密林區域橫貫足足三十公里，而在叢林里前進更是困難重重，又不是直線，經常要繞過一些無法通行的深溝和荊棘密布的灌木，所以要穿出樹林，恐怕實際的形成要超過五十公里。
按照目前的行進速度，至少要十幾個小時后才能到達洛科港。
十幾個小時，時間實在太長，更要命的是，人的體力會逐漸消耗，時間越長，后面走得越慢，加上白天即將來臨，氣溫會逐漸升高，叢林里悶熱潮濕，人會不斷出汗，像羅德斯和傻白甜這種人很容易中暑。
“我現在最擔心不是那兩父女能不能跟著我們走出去，我是擔心叛軍追蹤過來。”秦飛說，“他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沒人比他更熟悉腳下這片土地，以我們的前進速度，恐怕很容易被追上。”
“這也是我擔心的……”
轟——
倆人正談著，突然很遠的地方隱約傳來低沉的爆炸聲。
秦飛臉色變了變。
根據爆炸傳來的方向，他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在爆炸。那是他布置在丟棄在叢林邊緣上的那輛烏拉爾卡車上的詭雷發生了爆炸。
只是個布置精致的詭雷，有兩顆防御性手雷和一塊C4組成，一旦爆炸可以直接引燃車上的柴油，幾乎可以說在二十米范圍內的人非死即傷。
“他們來了。”秦飛看了看老魚，“看來，我們不能就這么一味逃走。”
“你的意思是……”老魚的眼睛亮了一下。
秦飛說：“讓兩個人帶著雇主和小孩先行離開，他們不能參與戰斗，留下三個人負責狙擊。”
他掃了一眼周圍。
叢林，一種熟悉的味道。
秦飛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叢林如此深刻的似曾相識感，似乎自己以前經常置身在這種環境里。
他覺得是自己以前當偵察兵參加叢林訓練的緣故，不過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不但是受過這種訓練，而且還是叢林戰的專家級人物。
叢林給秦飛的感覺不是幽深和恐懼，反倒是一種安全感。
“對，我覺得我、你、準星三人應該留下狙擊，雷神是突擊手，北極熊是機槍手，他們的火力在叢林里能夠達到最大的發揚，所以他們應該負責護送。”
其實他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那就是在羅德斯的宅子里見到過前格魯烏成員北極熊沙薩的戰斗風格之后，他不認為這個大毛子適合打狙擊戰，強攻和正面硬剛才是他的強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