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發在沖進城門后不久,便已經察覺到不對,甕城的大門緊閉,門前還橫七豎八的倒著十幾具尸體,看裝束,分明就是太平教戰士。
緊跟著城墻上便響起了廝殺聲。
“不好,中計,快退!”梁發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甕城大門緊閉,再加上城頭傳來的廝殺聲,讓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妙,連忙轉身,準備帶著人沖殺出去,這次為了能夠奇襲成功,他可是將梁國太平教中的精銳之士都帶來了,這些人一旦沒了,就算城外還有數萬太平教教眾也沒有任何用處。
只是最終還是慢了一步,轉身時,吊橋已經被人緩緩拉上來,緊跟著,裴元紹帶著城頭的殘軍沖下城來,遠遠地看到梁發竟然親自入城,不由得面色大變,隔著老遠便吼道:“仲寧,快退,中計矣!”
說話間,方悅已經帶著一隊人馬來到城下,要將城門關閉,梁發見狀,也不及問責,將手中劍一指城門道:“兒郎們,給我殺出去!”
此刻他們已經別無退路,若讓方悅將城門關上,那等待他們的,就剩下死路一條,這些跟隨梁發殺進來的,都是黃巾軍種的精銳之士,一個個悍勇無比,與尋常黃巾迥異,此刻聽聞梁發一聲令下,一個個咆哮著揮舞著兵器朝著城門發起了進攻。
“啪啪啪~”
天空中,數十個壇子陡然落下來砸在人群里,一股刺鼻的味道在人群中彌漫開來,只是到了這個時候,那些黃巾軍哪里還管得了這些,一個個紅著眼睛朝著已經列開陣勢的官軍撲去。
方悅身后,一排弓箭手迅速將沾了桐油的箭簇在火把上面點燃,方悅冷漠的看著這些瘋狂撲來的黃巾軍,高高舉起的右手猛然揮落。
“咻咻咻~”
一排火箭頃刻間沒入人群之中,不少人身上都濺了桐油,此刻遇火頓時呼的一聲,一簇簇火苗在人群中竄起并且迅速的向四面八方蔓延。
“啊~”
這些黃巾軍雖然都堪稱精銳,但畢竟是血肉之軀,火焰沾身,灼熱的炙烤下,就算是鐵人也撐不住,不少人直接倒在地上翻滾起來,想要將身上的火焰撲滅,只是如此一來,便讓許多沒有被火焰引燃的黃巾軍也遭了秧,地上流淌的桐油更是很快被點燃,不到盞茶的功夫,城門附近便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甚至連守在城門洞口的方悅等人都感到一陣口干舌燥,黃巾軍的陣容更是因此而支離破碎。
“放箭!”方悅冷漠的看著沖破火海朝著這邊撲來的黃巾軍,面無表情的下達了射擊命令。
兩百名列好陣勢的弓箭手紛紛松開早已拉滿的弓弦,這些僥幸沖破火海阻隔的黃巾軍頃刻間便被射成了刺猬。
“沖~沖過去!”梁發面色變得慘白,陣型已經被打亂,經過這些天的作戰,對于軍隊對陣型的依賴他已經很清楚,失去陣型的黃巾軍就算能夠勉強沖上去,也會損失慘重,但此刻,葉昭顯然沒有給他留下重新排兵布陣的機會,哪怕知道前面是火坑,也得跳進去。
那火焰的范圍并不大,卻徹底將黃巾軍的陣型給打亂,雖然不斷有黃巾軍沖出來,但如同沒頭蒼蠅一般亂撞的黃巾軍卻更像官軍的靶子一般,不斷被射殺。
甕城四周,一排排官軍高高舉起了火把俯視著這些黃巾軍,一千名已經被葉昭安排好的弓箭手有條不紊的走上了甕城的城墻,就在梁發準備奮力強攻方悅之際,已然拍好了陣型,只待葉昭一聲令下,甕城之中這些黃巾便是甕中之鱉。
安排妥當之后,葉昭在管亥和典韋的護衛下站在了西門城樓之上,一名將士拎起鼓槌,狠狠地敲擊在一面銅鑼之上,聲音竟在一瞬間壓住了甕城之中的廝殺聲。
鑼響三聲之后,葉昭才站出來,俯視著甕城之中的黃巾,朗聲道:“爾等如今已是甕中之鱉,還要頑抗到何時?”
葉昭樣貌清秀,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但此時開口,卻是氣蕩三軍,借著那三聲鑼響之威,更是生生將廝殺聲徹底壓制下去。
“葉昭~”梁發抬頭,正對上葉昭那勝券在握的笑臉,雙目頓時變得通紅起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你莫要得意,今日某雖敗,他日我太平教必然為我報仇。”
“那也是他日之事了。”葉昭哂然一笑,低頭俯視著梁發,驚嘆道:“看來太平教中,實是無人可用,你身為主帥,本該坐鎮軍中,這奇襲之事,竟由你這一軍主帥親自帶隊,這等勢力,哪怕人數再多,又有何用,吾視之如草芥爾?”
梁發心中一苦,太平教中,并非真的沒有人才,如那廖淳,如今想來,卻有將才,只可惜不能得用,以至于今日之敗,此刻被葉昭如此擠兌,梁發有心想要辯解,卻又覺得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只能默不作聲。
“上天有好生之德,爾等雖為叛逆,但終究還是我大漢子民,有很多更是這梁國百姓,本官實不忍屠之,只要爾等放下兵器,跪地請降,本官以人格擔保,只要爾等不再做這等造反作亂之事,本官既往不咎!”葉昭低頭看著那些黃巾軍,輕輕一嘆,搖頭道:“好好想想,爾等也該有家人妻兒吧?就算爾等忠于張角,但爾等這些天來,沖鋒陷陣,殺敵立功,已經盡忠,但若爾等戰死,家人又該如何?那張角是否還會記得爾等?”
甕城之中,那些太平教徒聞言面面相覷,他們雖是太平教精銳,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也愿意為太平教沖鋒陷陣,但此刻大勢已去,他們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心氣自然也就散去,尤其是葉昭最后一句,更是瓦解了大多數人的心防。
“亂我軍心?”梁發抬頭看向葉昭,咬牙切齒道。
“大局已定,你還有何軍心可亂?本官只是不希望多造殺戮爾!”葉昭搖了搖頭,還要再說,目光突然一凝。
葉昭身旁,管亥、典韋同時踏出一步,各自揮動兵器將一枚射來的箭簇斬成了三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