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定穎,葉昭在將部隊帶到此處之后,便沒有繼續行軍,而是命丁力訓練整合人馬,同時派出大量的斥候哨探打探汝南黃巾情報,也坐觀皇甫嵩大軍與波才的決戰。
廖化離開時那失望的眼神依舊清晰,葉昭很清楚,這位被自己看好的將領已經對自己生出了芥蒂之心,原因則是葉昭利用黃巾來反制皇甫嵩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廖化怎么想的,葉昭不知道,不過大致也能猜到一些,雖是世家出身,但此刻的少年廖化理念中,顯然有著明確的善惡陣營,跟這天下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官就是官,賊就是賊,不管葉昭有什么理由,但官匪勾結去坑友軍,對于這位正義感頗強的少年來說,葉昭絕對算不上一個明主,至少在短期內,這員未來的大將跟自己恐怕是無緣了。
葉昭并非沒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甚至在找廖化之前,葉昭便已經確認事后廖化背離的可能很大,但他別無選擇。
既然已經跟皇甫嵩對立了,兩人便算是政敵,最糟糕的是,皇甫嵩地位太高,哪怕此事之后,他算是天子的人了,但皇甫嵩想要對付葉昭,依舊有很多辦法,皇甫嵩對葉昭起了殺心,葉昭也是同樣。
在旁人眼中,這場黃巾之亂是一場反對朝廷的斗爭,但在葉昭眼中,這只不過是大漢權利階層重新洗牌的一個開端,所以他會不擇手段在這場斗爭中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好處,但廖化顯然無法接受。
雖然明白,但葉昭沒辦法,這個堵必須給皇甫嵩添上,而葉昭身邊,除了廖化之外,卻找不出更適合的人選。
能力方面,邱遲善術算、丁力善戰、典韋勇猛,但若說臨機應變,這三人都不及廖化,更何況廖化曾經做過黃巾賊,對黃巾賊內部比旁人更清楚,沒有人比他更合適做這件事。
此戰過后,想要收服廖化是不可能了,廖化是那種有自己想法的人,理念上的沖突,也讓葉昭失去了說服力,不過葉昭并不失望,這一仗,能給他換來更多的政治資本,而且自己目前也沒有實力自立門戶,廖化相投,也沒地方安置。
就讓他先去見一見這世道人心,該是自 自己的,跑不了。
皇甫嵩顯然對自己封鎖了消息,陽翟一帶的情報比較滯后,不過目前波才、彭脫拒城而守,只要波才不蠢,用了自己的計策,以陽翟、穎陰、穎陽三縣聯防,就算皇甫嵩、朱雋加上孫堅,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破掉三縣防御,至于之后,待自己平定這汝南黃巾之后,再做計較。
“汝南黃巾,雖號稱二十萬,然據情報而斷,卻并非一體。”定穎官府之中,邱遲在葉昭身前用筆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主公請看,汝南渠帥何儀,聚眾七萬盤踞于汝陰一帶,名義上雖是渠帥,卻已無力節制汝南其他幾個黃巾勢力,在諸多黃巾賊中,有小渠帥劉辟,盤踞于葛陵,部眾五萬,龔都自號大帥,部眾有六萬余,此外還有黃劭、吳霸等大小頭目,亦有數萬之多。”
“如此說來,說汝南二十萬黃巾,都是往少了說!”葉昭看著地圖上被邱遲勾勒出來的幾處地方,搖頭嘆道:“汝南三十七縣,大縣盡皆被黃巾賊寇所占,僅余一些小縣,也是無人治理,若能聯合這些小縣,倒也是一支臂助。”
“主公,恕我直言,這些情報,皆是一月前所得,如今汝南形勢如何,當真不好說。”邱遲苦笑道:“就我等斥候細作所探情報來看,便是小縣,也大多被黃巾軍占領,或三五百人,或上千人不等,劉辟、龔都、吳霸、黃劭之流,便是當初何儀派出占領城池,結果逐漸壯大,不受何儀節制。”
“呵”丁力聞言,不禁哂笑一聲:“何儀這個渠帥,當真有糊涂,自己將老窩設在汝陰,如何節制眾將?而且劉辟等人壯大之后,竟是默認,絲毫沒有奪權之意。”
“挺好,說明此人胸無大志,既然如此,那便先打他!不管怎么說,也是個渠帥,收拾了他,汝南黃巾自是一盤散沙,破之易也!”葉昭撫掌笑道。
“只是此處距汝陰,不下三百里,期間還會路過葛陵,如何攻打?”邱遲皺眉道。
“你們想不到,那何儀定然也想不到,汝陰人馬雖多,但防御必然松懈,甚至沒有防御,丁力!”葉昭手指敲擊著桌案,看向帳下眾將道。
“末將在!”丁力上前 前一步,躬身道。
“定穎由你來守,留下越騎營,每日訓練不得懈怠,對外仍稱五千。”葉昭看著丁力道。
“喏!”丁力躬身一禮,抬頭看向葉昭:“但主公,誰去突襲汝陰?”
如今葉昭身邊,真正能算將領的,也只有丁力和典韋了,管亥和方悅還在梁國養傷,廖化不知被派往何處,至于新投的杜遠等人也難當大任,這些人歸降不久,保不齊人還沒到,直接就占山為王了,此外典韋的話,沖鋒陷陣自然無話可說,但若說統兵作戰,還是奇襲的任務,丁力并不覺得典韋有這能耐。
“此戰,我當親去!”葉昭看向眾人道:“梁國將士,各自攜帶三日口糧,今夜三更,隨我出城。”
“主公,不可!”邱遲聞言大驚。
“沒什么不可,忘了我是如何有今日之地位?”葉昭站起身來,朗聲道:“莫要將本官看的太過不堪,典韋與我同去。”
“只有三日”邱遲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道,定穎到汝陰,可是有三百多里,就算急行軍能夠趕到,但抵達之后,還有何戰力可言?
“三日之后,若不能破城,我會率眾退往細陽。”葉昭笑道:“諸位放心,本官不會那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丁力與邱遲都是在葉昭出仕之初便跟隨葉昭,亦有四年光陰,知道葉昭一旦拿定主意,絕不會改變,典韋更不想太多,反正他是要跟葉昭一起走的,安靜的立在葉昭身側,把玩著自己的大戟。
計議已定,丁力當即去重新安排防務,同時將梁國兵馬抽調出來,這些都是跟葉昭一路打出來的,對葉昭最忠誠,戰力也不低,葉昭用起來也方便。
三更天,正值杜遠當值,廖化走了,留下他在葉昭身邊,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是山賊出身,過慣了逍遙自在的日子,如今葉昭軍中,軍令嚴明,往日還能跟廖化以及幾個兄弟聚一聚,但如今廖化走了,還帶走幾人,頓時讓杜遠有種孤獨之感。
看了看周圍,今夜應該沒什么事情,正想找個地方打混,卻陡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頓時一個激靈站起來,這個時候,黃巾軍應該 該不會出現吧?而且腳步聲也是從城里傳來的。
立在城頭,杜遠皺眉看過去,正看到夜色下,一支支火把在街道上蜿蜒而來,猶如一條火龍,到的近了,才發現是一支兵馬從城中快速涌來。
杜遠眉頭一皺,葉昭治軍極嚴,他有心不管,但又怕擔罪責懲罰,當即便想召集將士上前喝問,還未等他叫人,卻又聽到城墻上腳步聲起,扭頭看去,正看到丁力帶著幾名親隨快步向這邊走來。
“參見校尉!”杜遠見到來人是丁力,連忙上前行禮,臉上也泛起一抹笑容,這可是葉昭的親信,他這種降將沒法比,如今在葉昭手下討飯吃,這等人,可得好好結交呢。
“開城!”丁力看了杜遠一眼,沉聲道。
“這”杜遠有些猶豫,葉昭軍令極嚴,若無葉昭手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開城的。
“喏!”杜遠神色一正,連忙躬身接過令箭,確認無誤之后,當即命人打開城門,看著城下那黑壓壓的軍隊魚貫而出,在寂靜的夜色下,只有密集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滲人。
“這些人,是干什么的?”杜遠看著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部隊,有些好奇的看向丁力。
“不該問的,莫要多問,好好守城!”丁力沒有回答,在確定城門關閉之后,收回了令箭,帶著親隨徑直揚長而去,他還要跟邱遲他們商議如何重新進行部署,在葉昭回來之前,定穎這邊只需要堅守,并無出城作戰任務。
“呸!”看著丁力遠去的方向,杜遠有些憤憤不平的唾了口唾沫:“什么東西!”
此刻,杜遠真有些懷念黃巾軍的生活了,自由自在,哪像現在這般憋屈,處處都有軍令管束,葉昭身邊的人更是各個都能壓他一頭,這讓他很不爽。
“早晚有一日,讓你看看杜爺的本事!”杜遠罵了一聲之后,卻也不敢再懈怠,誰知道丁力會不會回來查看,他可不想在這么多年兄弟面前被丁力處罰,沒面子。
不過那些人究竟是干什么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