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狐族老祖的身死,半空之中的銅鏡沒了法力的支撐,光芒漸漸黯淡了下來,江皓右手一揮,將上面的神識烙印給抹了去,裝進了掌中世界里。
這法寶的限制雖然很多,但威力同樣也是極強的,尤其是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之下,用它來陰人絕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銅鏡被江皓收了起來,天地頓時明朗一片,蒙蒙細雨自天空之中落下,將空氣之中的血腥味漸漸壓了下來,江皓身形一閃,朝著青丘深處飛去。
青丘怎么說也是從上古傳承下來的一族,就算衰落至此,天材地寶絕對不會少的,他自然不會放過。
外面修得雕龍畫棟異常奢華的青丘,到了深處反而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小橋流水清泉幽竹,空氣之中彌漫著泥土的輕響,水流汩汩如鳴佩環,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奇珍異草遍地都是,年份少說也在萬年之上,散發著瑩瑩的光芒,只是上面垂落的露珠,對普通的妖王來說都是稀世珍寶,這種千萬年來沉積下來的底蘊是旁人怎么也模仿不來的。
不過現在,這些全都便宜了江皓,被他整片整片的撞入了掌中世界里,若非是要留下這青丘威懾那些不懷好意之人,他恐怕會直接把整個青丘都給搬走。
青丘最深處,乃是一座古老的宮殿,上面刻滿了神秘的紋路,散發著從上古時代傳承下來的古香道韻,看得江皓也是感嘆不已,沒的說,直接是連著地基都給帶走。
因為事發突然,里面的東西根本來不及轉移,各種各樣的道書密密麻麻的擺放著,都是狐族的先輩們留下來的,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許多記載的是洪荒隱秘以及狐族的往事,其中就有關于銅鏡的記載。
這銅鏡名曰天狐鏡,乃是天地初開之時所誕生的先天靈寶,不過比起盤古幡、太極圖、誅仙劍、東皇鐘這些威力無窮的先天至寶來說,它差的十萬八千里不止,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狐族的始祖十尾天狐得到。
這世上也只有強者才有資格挑三揀四,以十尾天狐只算的上是中下層的實力,能得到這銅鏡已經是得天之幸,小心翼翼的躲藏了起來,一心將這銅鏡給早日祭煉好。
天狐實力雖然不強,但心思靈巧聰慧,將自己的一條尾巴與這銅鏡煉化到了一起,從而把銅鏡的缺陷在很大程度上給彌補了起來,在日后的巫妖大劫之中,展露了威名,成為了當年的妖族天庭大圣之一,建立下了青丘一族。
可惜的是,取巧終歸是取巧,這十尾天狐一時之間雖然闖下了不小的威望,但終究是沒能從大劫之中逃脫,被巫族的大巫給殺死,連魂魄都不曾留下。
“還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這群狐貍真是富得流油啊!”
看著掌中世界里如同小山一般的天材地寶,江皓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上古一族千萬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對一個人來說簡直就是恐怖,哪怕江皓見多了大場面,也是被嚇了一跳。
普通的神兵利器數以十萬計,哪怕是法寶也有上千之數,其中幾件比之如意金箍棒都絲毫不差,只不過因為分量太重,不適合狐族使用,以至于寶物蒙塵,這下反倒是便宜了江皓。
將那神兵裝進了掌中世界之后,江皓不再停留,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金光朝著西牛賀洲飛去,短短時間之內,至少已經有十數道神識掃過青丘,最近的就在東南方向不到萬里之處,只從那無意間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比之狐族老祖還要強上幾分。
別看這北俱蘆洲貧瘠不堪,但強者的數量絕對不少,只不過這些強者平日里大多都在閉關修煉,鮮少有什么事情能夠驚動他們,但今日發生在青丘的事顯然是個例外。
一個大羅金仙的隕落,一個上古種族的覆滅,對于如今的三界來說,絕對是一等一的大事。
就在江皓走后不到半刻鐘時間,東南方虛空之中,云霧消散,兩道身影陡然出現。
左邊那個人面猴身,身材高大,形狀似猿,白首赤足,乃是上古兇獸朱厭。
右邊那個乃是人面鳥身,看上去如同一只雄雞,同樣也是上古兇獸,名曰鳧篌(fuxi)。
“你不是與那狐貍精有一腿嗎?怎么就眼睜睜的看著老相好死在這里?”鳧篌歪著腦袋望向了一旁的朱厭,發出一陣陣“鳧篌鳧篌”的古怪叫聲,似乎是在自呼其名一般,陰陽怪氣的說道:“難道說,你是怕了那小字輩?”
巫妖大劫之后,巫族退守地府自號為“冥”,而僥幸存活下來的妖族則大多撤到了北俱蘆洲之中,青丘狐族一族如此,朱厭與鳧篌同樣也是如此。
比起狐族來,朱厭與鳧篌這種兇獸的繁衍速度要差上無數倍,在最鼎盛的時期,族人數量加起來也不過百,在經過巫妖大戰之后,活下來的族人更是只剩下數十個,不過他們都是上古兇獸,天生跟腳不凡,從來都不是靠數量取勝的。
也就是兩族世代交好,若是換作其他人敢用這種語氣與朱厭說話,早就被他一爪子撕成費隨。
朱厭面無表情的瞥了鳧篌一眼,聲音帶著沙啞:“難道、你不怕嗎?”
“怕!怎么可能不怕!”
鳧篌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目光掃過下方狐尸遍地,他見過比這慘烈無數倍的場面,死在他手中的生靈沒有百萬也有十萬,但那一切遠沒有眼前這一切給他帶來的不安更濃重。
“第一次三族爭鋒,天下生靈十滅其九;第二次巫妖爭霸,不周山倒,天河傾覆:第三次道門內斗,萬仙來朝的截教灰飛煙滅。這一次,又會是誰充來當這個墊腳石!”鳧篌的嗓音都在微微顫抖著,眼神之中滿是惶恐不安。
他怕嗎?當然怕!
從那個時代活下來的,有幾個不怕的?不怕的,不是死在了不周山下,便是死在了萬仙陣中。
到如今,還想著下場在這渾水之中摸魚爭奪氣運的,不是那三界間真正頂尖的大佬,便只有那些不怕死的初生牛犢和沒有活路的賭徒。
北俱蘆洲肯定也有這樣的妖怪,但更多的卻是那些早在巫妖大戰時就失了膽氣的,他們也眼紅青丘一族留下的財富,但卻都硬生生的忍著,沒有誰敢率先出動手的。
因為他們怕!
怕江皓的潛力,更怕被他牽扯進這即將到來的大劫中!
經歷了幾次大劫之后,所有人對劫數也不再像最開始那樣懵懂無知,都有了自己的認識,以江皓如此的年紀便有如此的實力,而行事又肆無忌憚,在三界之中攪風攪雨的,不是應劫之人也是劫數之中的重要人物。
一如封神時那申公豹姜子牙或者說是楊戩妲己,一旦沾上便在脫不開身,不是你倒霉就是你們一起倒霉,不準備下場爭奪氣運,最好還是離這些掃把星遠一點。
雨漸漸停了下來,一束陽光自云層之中照下,呼的一陣風吹過,卷起一片落葉飛向了天邊,上面的斑斑血跡顯得尤為刺眼。
“大劫又要來了啊!”
朱厭嘆了口氣,不知道說出了多少人的心聲。
西牛賀洲,翠云山。
獅駝王將手中的酒肉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整個石桌都晃了三晃,抬頭望著主座之上的牛魔王,忍不住說道:“大哥,我們什么時候去給鵬老弟報仇?整個西牛賀洲的妖王都在看著我們呢,難道就這么一直拖下去,眼睜睜的看著那嵩嶼山一點點壯大起來,讓他蛟魔王壓在我們頭上?”
“給鵬魔王報仇?你是想給那狐貍精報仇吧?那須臾妖王是不是蛟魔王又有什么干系?若不是你們生事,哪會有這么多麻煩!”牛魔王沒好氣的怒哼一聲,本來大好的局面,現在又生如此多波折,他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
如今的局面對他很不利,可以說如今每拖一天,他的威望都在受損,而相反的隨著獅駝嶺一戰越傳越廣,江皓的聲望則是在不斷的提高。
一旁的禺狨王看向獅駝王的目光也多有不滿,他之前受了江皓的救命之恩,一直不愿看到牛魔王和江皓之間起爭執,沒想到事與愿違,這才過去多長時間,雙方已經是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夫君,事情已經到了如今這地步,再責怪叔叔也是無用!”反倒是鐵扇公主端起酒杯走到了牛魔王的身邊,柔聲勸解道:“如今最關鍵的是要齊心協力,無論是為了誰報仇,總是要將那嵩嶼山的問題解決掉。否則的話,夫君你在這西牛賀洲必將難以服眾。”
牛魔王拿起酒杯一口飲盡,火氣這才稍微消了消,沉聲說道:“那蛟魔王實力不凡,這事急不得,這幾日我已經在傳訊給那些與我交好的妖王,等他們都到了之后,再領兵包圍嵩嶼山,殺他個片甲不留!”
“好!”獅駝王眼睛頓時一亮,右手嘭的一下子把酒杯都捏碎了,咬牙切齒說道:“這次絕對不能放過它們,一定要把那蛟魔王剝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