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第一期地報紙發行了后,就開始展現出了現代紙質傳媒的威力,從京城開始,慢慢地向周邊擴散開來。先是京師周邊,接著便向南方慢慢擴散,有如星火燎原之勢,一發而不可收拾。
原本崇禎所想的日報是沒指望了,按照這時的印刷成本和傳播速度,也只有采取周報地形式了。
如今七天一過,第二期地報紙便送到了各個錦衣衛的百戶所,再經由百戶所將報紙發放給那些講讀人,命其前去茶樓講讀。
至于其他要拿來賣的報紙,便差遣錦衣衛中的軍余們拿到街上去賣,不貴,五個銅板便能買上一份報紙,回家泡上一壺茶水,慢慢品讀。
只是這第二期的報紙里,卻是爆出來了一個驚天大新聞。
蘇州府太倉州被并稱為“二張”的張溥、張采以及張溥地學生吳偉業,密謀謀反,三人地全家九族都已經被下了詔獄。
只是,民間地反應卻是有點兒奇怪。往常若是有讀書人下了詔獄,估計從民間到朝堂,會有數不清地人開始罵錦衣衛栽贓陷害,為這些生員喊冤。
只有這一次,從朝堂到民間,卻是如同火山暴發前一樣地平靜,詭異地讓人害怕。
京城的百姓覺得這二張既然是想要密謀造反,那便是死了活該。對比二張,他們反而更愿意信任錦衣衛。
可是在二張的老家蘇州府太倉州,居然也一改二張被抓時的群情洶涌,變得平靜無比,仿佛被抓的人不是太倉二張,而是兩個普通百姓一般,變得讓人有些看不懂。
太倉城中的歸燕樓,乃是蘇杭一帶有名的銷金窟,里面的姑娘各個多才多藝,又以清倌人居多,縱然比不得揚州瘦馬那般出名,卻是蘇杭二州的富人老爺們的心頭好。
往日里人聲鼎沸的歸燕樓今天卻是早早地就關了張,再不聞往日里提額的聲音,大廳里擺幾張桌子,蘇杭一帶有名地巨富之家,卻是都在此處。
整個歸燕樓的一眾大茶壺都被攆了出去,也不用他們伺候著,便是端茶倒水的,都是樓里有名的姑娘,酒菜也都是蘇州城里有名的御廚之后劉一手親自做的。
待得酒過三巡,眾人便揮退了姑娘,整個兒的廳里除了這些富商老爺,下人們是一個沒有。老鴇子早早地搬了把椅子,堵在了樓梯口,連樓都不讓姑娘們下,以免打擾到了貴客。
見已經安靜了下來,蘇州商會會長徐凡舉起酒杯道:“李公子從通州不遠千里而來,我蘇州商會上下,深感榮幸啊,來,敝人謹代表蘇州商會上下,敬李公子一杯,請!”
說完,就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被稱為李公子的那人笑道:“徐會長可是抬舉了,請。”
說完,也是將酒一飲而盡,兩人對視一眼,便哈哈大笑起來。
徐凡放下酒杯,當先開口道:“李公子此來,可是為了那糧食布匹一事?”
那李公子道:“不錯。李某也不瞞你徐會長,如今入了冬,西邊兒那八家老摳兒又都被抄了家,如今在北方,這糧食可是個好東西啊。”
徐凡卻是大包大攬地說道:“李公子放心,要多少,您盡管說個數,徐某人一定給您辦得妥當。”
李公子頷首謝道:“如此便多謝徐會長了。”
接著又唏噓道:“世態炎涼啊。自從家父故去,也只有你徐會長將李某當回事兒了。哎。”
徐凡卻是說道:“李公子說的哪里會來,李閣老當年一身清名,我等哪個沒受過李閣老的恩惠?李公子放心,您的事兒,就是我蘇州商會全體上下的事兒!”
李公子聞言,又是一番唏噓,這才接著道:“李某此前在路上碰到了太倉二張被錦衣衛那些鷹犬押解入京,可是出了甚么事?”
徐凡聞言,臉上卻是一陣尷尬,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吶!那張溥人面獸心,竟是密謀反叛,將我等田地分給那些沒腦子,好自己登了基,讓他張家江山萬年吶!”
李公子聞言,笑道:“如此倒是簡單了。既然已經被錦衣衛那些鷹犬抓了,那我等且不去管他便是了。”
徐會長卻是道:“非也非也。不是不管他,而是要讓他快些去死才是。”
李公子好奇道:“此話怎講?”
徐會長道:“張溥那賊子卻是將分田之法寫在了一本小冊子之上。抄家當日,恰逢蘇州知府也在,我等在張家的門口,親眼看到了知府大人翻閱了那本小冊子。”
李公卻是不甚在意地道:“翻就翻了,又有甚么好擔心的。他寇慎家中田產可是少了?
你徐會長還擔心寇知府會特意上書不成?再說了,縱然錦衣衛已經拿到了那本小冊子,那皇帝也未必能見得到。
莫要忘了,別管是朝堂上的大臣還是廠衛那些鷹犬,哪個家中少了田產了?誰又敢讓皇帝看到這個?”
徐凡聞言,卻是苦笑了一聲。難怪這李家國不成器,他老子李三才堂堂的內閣輔臣,他自己卻只能做了商人。當下不得不解釋道:“不錯,此物是不會有人獻給皇帝,可是,夜長夢多啊。
這可是國朝三百年來,頭一起生員謀反地大案吶!萬一那皇帝好奇心起來了,派了東廠西廠去審人呢?
那些沒卵子的閹人,一身富貴皆是系于皇帝一身,他們才不會管外面會怎么樣呢,倘若他們問出點兒什么來,再上報給皇帝,那……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那張溥早早閉嘴為是。”
等徐凡解釋清楚了,那李公子才愰然道:“既然如此,李某回去后,便修書給家父的故交好友,那張溥定然會早些閉嘴。
只是李某此番前來,卻是為了這糧食和布匹一事,你徐會長還得多多費心吶。”
徐凡見李公子拿糧食布匹一事兒當話頭,心下暗罵這李家國是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當下道:“李公子放心,需要多少,您盡管說。只要明天晚上便可準備妥當,一定不會誤了李公子的大事。”
李公子這才端起酒杯道:“如此,便多謝徐會長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