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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汝便開此先河

  崔呈秀雖然覺得自己兵部的權利被大大的削弱了一些,但是轉念一想卻也未必就是壞事兒。隨夢小說.SUIMENG.lā

  自己的事兒自己知道。

  崔呈秀清楚的知道著自己屁股上到底有多少屎——天啟皇帝在位的時候,自己仗著魏忠賢的勢可是沒少貪。

  如今崇禎皇帝登基,雖然說不處置自己,無非就是看在魏忠賢的面子上,或者是因為自己懂得進退,所以才能安安穩穩地混到現在?

  總之,要說跟著崇禎皇帝這么一位爺當差辦事兒,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現如今雖然兵部的權利被削弱了,但是相應的責任也就少了許多。

  比如說遼東和陜西。

  哪怕楊鶴和毛文龍吃了敗仗,以后這板子也不會落到自己頭上來了,而倒霉的,多半就得是這個重新立起來架子的五軍都督府了。

  至于是誰倒霉,是張惟賢還是朱純臣,崔呈秀表示關自己屁事兒?

  只是光打板子不給好處這種事兒,崇禎皇帝還是干不出來的。

  想了想,崇禎皇帝又接著道:“崔愛卿莫要以為自己真個輕松了。”

  見崔呈秀一副不解的樣子,崇禎皇帝又笑著道:“以后凡是大明對外宣戰等諸事,皆是由朕與內閣決定后,由兵對對外宣發。

  還有,崔愛卿這少傅兼太子太傅的名頭也該動一動了。”

  聽到崇禎皇帝話明顯還要給自己好處的話,崔呈秀大喜拜道:“臣多謝陛下隆恩。”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之后,卻又接著對魏忠賢道:“忠賢吶,今夜風平浪靜,只怕明日里便要波濤洶涌了。后宮之中一切防范,你要和方正化一起做好,凡是有二心,想要背主求榮的,統統處置掉。”

  魏忠賢當即也是躬身領命。

  崇禎皇帝又接著望向了英國公張惟賢:“張愛卿,明日事成事敗,大明到底是國祚萬年還是烽煙四起,可就看愛卿的了。”

  張惟賢吭吭地咳了兩聲后躬身道:“啟奏陛下,老臣早已命京營接管了京城的城防,諸門皆封,陛下勿擾。”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接著又望向了吏部尚書房壯麗:“明日一旦事有不諧,即刻命人去召南京的官員走驛站,六百里加急進京,替補空缺。朝廷政事不可停頓許久。”

  房壯麗躬身應是,溫體仁卻開口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朝中的大臣尚且不需要憂慮,可慮者乃是天下的州縣官員。

  若是有小人妄傳謠言,則天下州縣官員請辭,又為之耐何?”

  崇禎皇帝冷笑一聲道:“請辭就請辭罷。縣令請辭者,貪腐者殺,不貪者盡數允了,其三族五代之中不許有人出仕,不許從軍,就地提拔縣丞,縣丞辭則提拔主簿,無人可提者,以吏代之,許官身告命。

  散州同縣例。直隸州凡有長官請辭,即命副官逐級替補。”

  說完之后,崇禎皇帝卻又嗤笑道:“煌煌大明,萬萬百姓,讀書人不知凡幾,不得志不能為官者又不在少數,還真當這大明離了他們就運轉不了?”

  崇禎皇帝笑完,沉吟了半晌之后突然揮手道:“諸位愛卿今夜就在宮中先行歇息罷。明日再隨朕一同上朝。”

  說完,崇禎皇帝便又命王承恩去給諸位在宮中的大臣去準備休息之處。

  這下子徹底的妥了。宮禁之后,原本這皇宮大內就不許隨意出入,如今便是連內外溝通的可能性都給徹底的斷掉了。

  等到諸位大臣們都下去之后,崇禎皇帝才向著皇后的寢宮而去。

  揮退了一旁伺候的宮女,看著長女朱靖雪那已經漸漸長開后顯得粉嫩嫩的小臉,伸出手捏了捏小臉上的嬰兒肥,崇禎皇帝自言自語地道:“乖女兒,看爹爹怎么給你個太平盛世,讓你和你母后一輩子都平安喜樂。”

  朱靖雪雖然在睡夢之中,可是仍然感覺到了臉上的不舒服,小嘴咕噥了幾下,便伸出小手去扒拉崇禎皇帝的大手。

  崇禎皇帝輕笑一聲,吩咐道:“爾等好生伺候著公主,若是出了差池,小心爾等的腦袋。”

  早就被驚醒的周皇后看著崇禎皇帝這副樣子,輕笑道:“陛下可就寵著罷,以后可別嫁不出去才好。”

  崇禎皇帝笑道:“笑話,朕的長公主會嫁不出去?皇后莫不是在笑話朕么?該打!”

  躲過崇禎皇帝伸向自己屁股的大手,周皇后輕笑道:“妾身可是不敢呢,陛下饒命。”

  崇禎皇帝也不再逗弄周皇后,反而起身后一把將周皇后抄了起來。

  周皇后掙扎無果,最后也只得任由崇禎皇帝抱著向床上走去。

  由于朱靖雪還沒有出滿月,崇禎皇帝只能遺憾萬分地抱著周皇后睡了一夜,什么事兒都沒能干成。

  等到了第二天的大朝會上,崇禎皇帝望著滿朝堂的官員們,笑道:“諸位愛卿一定知道昨夜的事兒了?”

  滿朝堂的大臣們都是一臉懵逼,昨天發生了什么事兒,滿朝堂上得到的消息就是崇禎皇帝親自審了個案子,暴怒之下讓順天府尹劉宗周滾蛋,還有就是就城城門全部封鎖,剩下的就不清楚了。

  只是看著這種架勢,只要不是個傻子,就能知道必然是要有天大的事情發生,更何況朝堂上的這些人精?

  見沒有一個大臣出來開口說話,崇禎皇帝便笑道:“溫愛卿,你把昨兒個的案子跟諸位愛卿們說說罷。”

  溫體仁躬身應是,接著便將士卒王宗光妻子的遭遇以及崇禎皇帝的判決復述了一番。

  只是溫體仁剛剛說完崇禎皇帝的判決,刑部尚書蘇茂相先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道:“愛卿盡可言之。”

  蘇茂相躬身行禮道:“啟奏陛下,臣要彈劾陛下于順天府審案,亦要彈劾陛下擅改大明律。

  古人有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陛下萬金之軀參與民間斗毆一事,本已不妥,陛下又越俎代庖,擅審民間案件。

  陛下此前有言,有法必依,然則陛下自己卻視大明律如無物,本當絞的,卻要判處宮刑兼腰斬。

  此兩條,望陛下三思。”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卻是說道:“朕已知曉,若蘇愛卿無旁的事,就待會兒再說。”

  蘇茂相很想說一句這他娘的還是小事兒?老子堂堂刑部尚書都這樣兒了,大爺您就不能改改性子?

  崇禎皇帝若是知道蘇茂相心中所想,肯定會告訴他不能。

  由于蘇茂相不屬閹黨,也不屬于什么浙黨楚黨東林黨,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也從不拉幫結派,這種官員最是得崇禎皇帝看重,因此就連蘇茂想彈劾自己也是不當一回事兒。

  見其他朝臣也都沒有再蹦出來說話,崇禎皇帝干脆道:“宣旨。”

  如今的崇禎皇帝經過不斷地回憶的模仿,此時越發的有陳道明所扮演的康麻子的氣勢了。

  王承恩聞言,便取過圣旨,向前走了幾步之后展開,朗聲道:“陛下有旨,百官靜聽。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聞治世以文,戡亂以武。又聞治國之道,乃在于文武并治。昔《司馬法》有云,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其令,重建五軍都督府,重定軍法。此后無論軍民一切案件,凡事涉在役之士卒,不用大明律而行軍法。

  太祖高皇帝曰:權不專于一司,事不留于壅蔽。

  其令,兵部亦不復轄調兵征戰之權,歸由五軍都督府總內外諸軍事。

  欽此。”

  王承恩將崇禎皇帝這一道旨意念完之后所引發的效果,不異于在水中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

  御史陳秉郡先行出班奏道:“臣陳秉郡啟奏陛下,《司馬法》之中亦有云,國雖大,好戰必亡。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民心思安,陛下重歸兵權于五軍都督府,其權無人可制,則天下大亂就在眼前矣。”

  戶科給事中祝志誠也出班道:“啟奏陛下,臣亦以為不妥,武人好戰,其權過大,又生故唐藩鎮之禍矣。”

  右僉督御史楮旭端同樣出班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亦以為不妥。

  臣知陛下乃是為遼東與陜西之事,欲重設五軍都督府,然則五軍既出,則易生藩鎮之鍋。縱然不生藩鎮之鍋,亦有強漢軍閥征戰不休之虞。”

  四五品的官員一次性就跳出來三個,后面的大佬們,則還在觀望。

  這事兒無論如何不能讓崇禎皇帝給辦成嘍,要不然的話,現在只靠著京營和新軍就敢遠征蒙古的崇禎皇帝一旦握實了軍權,下面估計就該重提收稅一事了。

  也就是說,如果原本崇禎皇帝試探過商稅這回事兒,這些大臣們肯定會反撲,但是撲的力度,就不太像這次一樣如此之大。

  從御史,到六科,再到督察院,都已經有小嘍啰跳了出來,之所有沒有一二品的大員出來說話,不過是先行試探罷了。

  崇禎皇帝卻是冷冷地看著群臣,開口道:“還有誰?誰贊成?誰反對?”

  一聽崇禎皇帝話中的冷意,再加上昨天晚上早早地就溝通過,溫體仁當先便出班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文武分治,正合陰陽之道。

  以武御文,固然不妥,然則以文御武,亦有前宋之鑒。”

  爵封定北侯的劉興祚出是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也贊同。如今遼東及陜西皆有戰事,重立五軍都督府正當此時。”

  劉興祚話音一落,御史陳秉郡便躬身道:“啟奏陛下,臣彈劾定北侯劉興祚妖言惑眾,蠱惑君王,意圖謀反。”

  崇禎皇帝一聽這御史的彈劾便蛋疼無比。

  你說你彈劾就彈劾,反正老子也不當回事兒。

  但是你彈劾的時候能不能整點兒靠譜的?謀反?劉興祚要是能謀反,那才是天大的話話。

  劉興祚能千里迢迢的從建奴那邊放棄高官厚祿回到大明,為此劉母都懸梁自盡。

  若能把這樣兒的人給逼反,那自己這個皇帝得干出來多操蛋的事兒才能辦得到?

  陳秉郡卻是不知道崇禎皇帝心中的想法,只是躬身道:“啟奏陛下,臣彈劾定北侯,事事屬實。

  其一,妖言惑眾,蠱惑君王。

  遼東不過疥癬之疾,如今東有朝鮮和東江鎮。北有扈國公的錫伯部,向西則有山海關防線。

  兼之遼東本就是苦寒之地,不出數年,則建奴必然覆滅。

  至于陜西,有三邊總督楊鶴與山西及四川等地聯防聯守,再加上來年有了收成,陜西之地也是必然平定。

  如此一來,又何需重建五軍都督府?徒然靡費國庫而已。

  其二,意圖謀反。

  定北侯于軍中每日操練不綴,兼之邀買人心,其反跡已露。”

  崇禎皇帝聽完御史陳秉郡的彈劾,當即便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邊笑邊鼓掌道:“好,說的好。聊愛卿不去寫些話本甚么的,當真是委屈了愛卿了。”

  見陳秉郡臉色難看,崇禎皇帝卻是毫不在意,問道:“陳愛卿彈劾定北侯意圖謀反,可有實證?”

  陳秉郡躬身道:“啟奏陛下,微臣乃是御史,風聞奏事,原本便是御史之責,至于搜集證據,自然應當由廠衛去做。”

  崇禎皇帝呵呵笑道:“好一個風聞奏事!好!

  你陳大人空口白牙一通廢話,朕就要去派廠衛去調查大明的侯爺?

  若是有證據說明他謀反倒也罷了,若是沒有證據,定北侯的心中又該如何感想?莫非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么?

  再者,定北侯千里迢迢自建奴處歸來,便是劉母亦因此而縣梁自盡,忠貞若此,他劉興祚能謀反?

  就,就算他要謀反,與何人溝通?花費幾何?何時舉事?”

  見陳秉郡無言以對,崇禎皇帝便開口問道:“依大明律,誣告者杖一百,徒三年。陳愛卿這便準備準備去吧。”

  崇禎皇帝的話音剛落,大殿上的錦衣衛大漢將軍便上前拖起陳秉郡向著殿外走去。

  陳秉郡掙扎不過,卻是被氣得大喊道:“自古來尚未有言官因言獲罪者,陛下何以苛責至此!”..

  崇禎皇帝卻是笑道:“汝便開這千古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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