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子湛做了幾樣菜,你趕緊吃,不然回頭又不知得忙到什么時候。”
戚繚繚打開食盒,將飯菜一樣樣取出來。
燕棠從小就學著如何做個沉穩的大人,對吃食并不怎么挑剔,她就讓戚子湛照王府素日常做的口味做了幾樣。
邊關食材遠不如中原豐盛,所幸有戚子湛的好手藝,不管怎樣都不會讓人吃不下飯的。
燕棠聞到飯菜香味也委實餓了,并不多話,洗了手過來端碗筷,又問:“你吃了嗎?”
“吃了,兩碗飯呢。”戚繚繚嘆道。
活動得多飯量也大起來,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別到時候人家一身黑瘦地回去,她卻變得又黑又壯。
燕棠邊吃邊笑了下,沒有答話。
從大同出發到今日,她還未曾與他正經說過話,這會兒好不容易才得著機會跟他處會兒,目光便一刻也不肯離開他。
連續多日奔波操勞下來,他已經不是那個細皮嫩肉的絕美王爺了,而是個渾身上下到處都透著男人氣的大將軍。
“今晚還有事么?”她問 “有。呆會兒還得帶著眾將去關外看看地形。目前先休整兩三日,看看地形,擬擬攻略,然后就得準備出發去北地了。”
燕棠快速把飯吃完,拿茶水漱了口,然后靠在椅背上拿起手畔幾張輿圖,又凝眉道:“昨兒一戰雖然得勝,但賀楚必定也因此確知了我們已然發兵,所以接下來八成也有些動作的。對了,你回頭快把行李搬過來,別跟小薇擠一塊兒了。”
“你這不是忙著嘛!”她說道。
燕棠懲罰式摟了下她的腰:“這是怪我冷落你了?”
戚繚繚笑著捏了捏他的臉。然后道:“你對孟恩了解多少?”
“自然不如他對秦王了解的多。”燕棠仰身靠在椅背上。
他這話說的隱晦,但戚繚繚聽得出來,孟恩安插了奸細在秦王旁邊,自然對他知之甚詳,燕棠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他了解秦王這般。他既說出這句話,自然是也有些把握了。
戚繚繚無條件信任他,她所擔心的只是他的個人安危。
以及包括戚家在內的所有忠臣良將是否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
朝中壞人還在,借著戰爭伺機而動的那些心機不純的文官們,一旦有合適的機會他們還是會冒頭,要想保持目前的朝局平衡,那么保存勛貴實力是前提。
不過來之前她曾經叮囑過蘇慎慈,她和蘇沛英會盯著朝上的。
倒是燕棠這里,前世里他是死在沙場上,元帥只負責戰略布署,通常不必親臨沙場,然而他前世里又確實是在任著元帥之職的同時下了沙場,從而遇險——當然那是決戰,勉強算是理由,可至少說明,需要他下場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其實在疑心他死于謀殺的猜測逐步成立之后,關于他為什么偏死在戰勝了烏剌,且還是最后一局時這個時機,她也是深思過的。
她想如果不是因為孟恩臨死之前想拉個墊背的,那么會不會是害死他的這個人,也是不想看到大殷在兩國之戰中變得被動?
換句話說,這個謀殺者,他或許在民族立場上也有著他自己的態度?
當然她或許天真了些,不過多想想總比不想要好。
等她想完抬起頭,待要起身收拾碗筷,這才發覺屋里變得靜默起來。
一看,他竟然就這么靠在椅背上睡著了。兩排濃密的睫毛覆下來,襯得眼圈更黑了。
燕棠這一覺睡了也就半個時辰。
因為一只手還搭在身旁的戚繚繚身上,她怕吵醒他,也不敢動,就一動不動坐到丘陵在門外喚他醒來為止。
燕棠收手起身才發現她還保持先前姿勢在跟前坐著,當下揉了揉她的后頸,深深看了會兒她,然后才起身出去。
男人們總有男人們的事情要忙。
昨夜里這一戰藍鐘離是主將,戚子煜是副將,敵軍趕至時他做了回先鋒,沖下去沖散了對方陣形,讓藍鐘離得到機會闖入陣中殺退了敵軍,因此負了些傷。
翠翹因與紅纓跟著鈴蘭去了醫房,大夫給他換藥的時候她也看到了,回來了就稟報了戚繚繚。
“傷在臂上,有一寸來深,世子居然一聲沒吭。”翠翹忍不住咂舌。
戚繚繚回想起他回營里的談笑風生,白日里又不知死活地跟程淮之他們四處溜達,也覺心里有點氣。
又不好去說什么……事實上又哪里有她說戚子煜的份?不被他挑一堆毛病出來懟回她就算了。
夜里搬到了燕棠房里后,坐在床頭想起翠翹形容戚子煜傷口的那番景象,還陰著臉不曾言語。
燕棠進門見到,就不由撓頭:“我又做錯了什么?”
她噗地一笑,說道:“跟你沒關系。子煜受傷了,沒吭聲,我惱他呢。”
燕棠撫撫胸口:“還以為你生我的氣。”
“生你的氣又怎么樣?”戚繚繚斜睨著正坐在床尾除衣的他。
他身上少了些在京師時講究的薰香味,但也有沐浴過后清爽的皂角味,那么即便眼下只穿著半新的素袍,那股子精致講究的味道也絲毫未減。
燕棠扭頭看著笑微微的她,溫香軟玉在前,接下來總歸是有些光明正大的事情要做。
但抱著她氣喘噓噓地吻了會兒,他又輕拍拍她的背,粗聲道:“睡吧。”
說完扭轉身熄了燈。
戚繚繚見沒了下文,疑惑道:“真睡了?”
黑暗里他嗯了一聲。
戚繚繚頓了下,就翻身到了他身上:“耍我呢?”
“……不是。”他掌心貼著她的腰,說道:“來一次就要吃一次藥,多不好。實在忍不了再說。”
其實現在就已經很忍不了了。
自圓房那夜到如今,這都一二十日了,忙起來的時候當然是半點這心思都沒有。可是忙完了,所有的都開了閘,眼下豈止是想而已?簡直是想瘋了。
但是能克制就克制吧,是藥三分毒,總不能這輩子全靠藥撐著。
黑暗里戚繚繚看不到他的臉,定定地對著他眼眸的方向凝視了會兒,然后俯下來趴在他身上,臉貼著他胸脯說:“應該不會有事兒的。我覺得我應該能生。將來我想給你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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