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幾位快回去!這兒沒您們的事兒!”
戚南風的長隨原本攏著手立在廊下,一扭頭見著他們幾個,立時三步并倆走過來請了他們出門!
屋里頭隨著靳氏的聲音落下,楊氏也跟著站起來了:“這也太快了!這才多久?就不能再晚個幾年?!這不行!這會兒生孩子我們心里可都沒底!”
“就是!”素來還算好說話的戚南風也不能淡定了,“等她隔個兩三年時間不發病才懷不行?非得這么趕!
“——這事兒果然不是小事,大嫂趕緊著人去把大哥請回來!還有老三家的,去告訴老三!這事兒不能含糊!”
沈氏已經跟著葉太妃一道沉臉坐了好一會兒了,聽到這里便扭頭跟葉太妃道:“這事兒還真得她大哥回來拿主意,我著人去送訊,您看可好?”
“這是自然!”葉太妃點著頭,又把黎容叫進來:“還不去郡王府里遞個訊兒給郡王妃?!”
眼下這火苗點了起來,可不能將回摁了。
不去請戚如煙來,她也早晚會知道,倒不如大大方方請了人到場,該他燕棠受的怎么著也不能避!
只不過心里也惱火,想他們素日還算穩重,當初又想著前去打仗不會有那么多心思在這事上,哪知道他不但把仗打好了,完了還帶了個孩子回來!
早知道他能耐這么大,就該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先別圓房才是!
只是又想起這種事一旦成了親,哪里管得住……這腦子便亂得跟團麻也似,無論如何也捋不通了。
這個時候的燕棠和戚繚繚就毫無疑問地淪為眾人的眼中釘了。
戚家這邊瞪完燕棠瞪戚繚繚,瞪完了戚繚繚又瞪燕棠,偏這種事又不是兩口子打架什么的,立時能判個是非黑白出來,這有了孩子……
也只有先沉著臉等人齊了再說!
靖寧侯正在河邊戴著斗笠悠閑釣魚,聽完來人傳話后屁股底下小馬扎都給掀翻了!
一旁不遠的吳國公等人聽到動靜還以為朝中又出了什么事,紛紛起身走了過來。
一聽居然是戚繚繚有喜,便又嗨地松了口氣。
剛要道喜,又覺得不對,話到嘴邊看到他神色青寒,立刻都噤了聲!
“這魚釣不成了!備馬,回府!”
武將們看他著急忙乎地走了,均不由摸頭:“出了什么事?”
吳國公心知肚明,索性也收了桿子道:“老戚這兒搞不好有些麻煩,我也先撤!”
莊子里到泰康坊也不過兩三刻鐘的路程,靖寧侯甚至連衣裳都沒換,就直接策馬上了街。
而戚子煜送了藍明仙回府,也沒打算進門,匆匆交代了兩句就要折返。
藍明仙拉住他:“你不要把王爺恨得緊,又惱著你姑姑,又急著回去作甚?”
他停步凝眉,長長沉了一口氣看向她。
她笑道:“其實你生氣,一部分也是怕他們頂不住家里的壓力吧?我也是這樣。
“我小叔父闖了禍,我關起門來怎么訓他都可以,但要是我祖父訓他,我就總覺得他受了莫大委屈。
“所以像你我這樣的人,大約注定就比別人過得累些。”
戚子煜聽完,笑了下:“誰會舍得讓你累?”
藍明仙紅了紅臉,也笑道:“其實我也舍不得看你那么累。”
當初戚繚繚那么著急著燕棠和肚里的孩子,她和邢小薇她們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會兒就想著照戚家那護短的傳統,遲早會有番折騰。
可戚繚繚也不過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替自己的丈夫爭取個辯解的機會,好像也沒有什么錯。
如果還沒懷上,一切都好說,懷上了,就不能再任性了。
所以現在不管怎么著,他都不會開心。這樣,不讓人心疼么?
一句話如甘泉,把先前那股子郁躁瞬間沖去了,戚子煜低頭捉著她的手,沒有說話。
反倒是她爽利地把手抽出來,催道:“別磨蹭了,快回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樣,有話好好說。再惱人的事情,這拳頭能對別人,對自己家人可不應該。
“誰還不是沖著個歡喜結局去呢?在西北那陣,你姑姑可沒少牽掛你。
“成了親跟沒成親可是大大不一樣,一輩子那么長,來日你成了親……可說不好會不會也有什么讓你頭疼的事情。”
戚子煜心里暖得不行,大掌撫著她后腦:“知道了。回頭再來找你。”
說完他轉身上馬,奔出了街頭。
澹明堂這里上了兩輪茶,先前還慌著的各位已先穩下來了。
從前戚繚繚惹了事兒那用不著商量,只管奔過去討說法就行。
這回可不行,這回捅了簍子的可是他們的妹夫!孩子的爹!而且還負著那么重的傷!
這可真是豆腐掉進了灰堆里,吹也吹不得,拍也拍不得!
可正是因為沒法兒爽快撒火,這股子氣憋在心里才更加難受!
“你讓我說你們什么好!”沈氏不好張嘴就說姑爺,便跟妯娌們先扯著戚繚繚到旁邊罵起來,“婚前怎么說的?圓房可以,能不能心里有點譜?!
“知道你年余沒犯病了,身子骨是好轉了,能不能再等等,瞧瞧情況再說?!”
“這事真沒法兒說清楚。”戚繚繚只能道,“我聽說照那日子來出不了事,哪里知道偏生就懷上了!”
前世里她也沒有懷過孕生過子,她確實是有打算生孩子,但真的沒打算過仗沒打完就懷來著,她再渾也知道等到打完仗再懷,對誰都有好處啊!
“什么日子?”楊氏拽著她胳膊,也是藏不住惱意,“哪兒來的?!”
戚繚繚咳聲:“在西北聽當地一個大夫說的。”
“什么人的話你也亂信!”靳氏沉聲,“可見是還沒長大,當初咱們就不該松口答應讓你跟著去!”
不去不就什么事兒都沒了?!
“是是是,是我的錯,我認。”戚繚繚道,“但是這件事燕棠真擔不上主要過錯。我們都并沒有故意在這個時候懷孩子的想法,真的是個意外。
“嫂子們生氣我能理解,但如果覺得是燕棠言而無信故意觸犯,這倒真冤枉了他。”
沈氏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聽到這里雖然怒氣猶在,到底是聽了進去,瞪她道:“就不該讓你那么早嫁人!自己房里事都搗飭不清楚,還談什么當主母?
“待會兒你哥哥姐姐來了把這事兒給完了,就給我搬回家里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