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楊秀蕓通過實地考察終于知道華奮強并沒有欺騙她,他提出的新津縣城市開發項目以30萬一畝的價格賣出給她,的確是相當優惠了。
在回家的路上,秀蕓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將頭扭向窗外那邊,很快進入了假裝睡著的狀態。
事實上,她在思考著一個問題:為什么這么多人愿意與華奮強打交道,甚至心甘情愿地幫他?的確,誠實是強哥的一大優點。他愛不算計人,做事也首先考慮對方的感受。他做事講誠信,做生意至今沒有欺詐……雖然大家都說商人是貪婪、狡猾、欺騙、絕情、偽善的代名詞,這些特質在他身上卻沒有一丁點得體現……更奇怪的是,他的企業卻奇跡般地成長起來。他被李東偉騙過,被街頭的小混混騙過,被我也騙過好幾回,像華奮強這樣的被騙很多次人,他有頭腦嗎?他配做商人嗎?他居然還能把生意繼續做了下去,并且企業越做越大,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難道是他的運氣好?實在是不可思議……
一想到這些,秀蕓就禁不住地心煩意亂……太多她想不通的事,比如,董廳長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居然背棄她,暗地里幫助奮強做生意好幾回,還把新津縣城市開發項目介紹給奮強,讓她很掃興也很不甘……
秀蕓搞不懂奮強究竟給了董廳長什么好處,讓其如此死心塌地幫他。她知道現在很多她熟悉的人都繞過了自己。到底是她楊秀蕓太強勢,還是什么原因?……
秀蕓心里很清楚,想像以前一樣順順當當地拿地倒賣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就拿她上次參加自貢市高新區的招商項目來說,投標已經流標了。這次要不是奮強給她留著500畝新津縣城市開發項目的土地,她的天園房地產開發公司將面臨沒有地開發斷炊的可能。
此外,秀蕓非常懊悔的是,她兩次把天園家私商場像包袱一樣甩給華奮強,卻每次都給他創造了發展的機遇……現在,她再想耍詭計把天園家私商場要回來,已經不可能了 其實,秀蕓的心中的許多疑問,在奮強過去的故事中已經有了答案……但她無法歸納,為自己解答。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說:華奮強是這個時代的產物,是從計劃經濟向商業社會轉軌的時代中造就的特殊商人。他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儒商吧。
有人把改革中的中國的經商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最初被動式得為生活所迫而經商,發財靠的是“膽子”。就好似多年前馮娟為生活所迫而經商,楊秀蕓靠膽量啟程經商;第二階段,進入雙軌時期,靠的是“路子”,路子越寬,生意越好做,目前正處在雙軌時期末期,時代在進步,生意自然越來越不好做了;進入第三階段,越來越多得是靠“腦子”結合勢與運做生意,一夜暴富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秀蕓感覺她的腦子越來越不夠用了,勢與運也在轉化之中,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一個急剎車,把楊秀蕓拉回了現實,她隨即看見轎車前方的地上趴著一個人,正在呻吟著……
她的心里一驚:出車禍了?但她的嘴里卻出口罵起來:“你橫穿馬路,想找死呀!”她想先發制人,在氣勢上把對方唬住。
華奮強沒有說話,迅速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情況。
被撞的是一位年輕的小伙子,見奮強下車,喊叫得更厲害了。
奮強走到小伙子面前躬著身子,關切地問:“你撞到哪里了嗎?”
這時,幾個青年人一涌上來,惡狠狠地說:
“你把人撞得不輕,沒有10萬、8萬的,你休想脫身!”
奮強淡然撇了他們一眼,回應道:“沒你們說的那么嚴重。”
“這位大哥說得對……”坐在地上的年輕人卻說,“是輕傷,給點醫藥費就行了。”
奮強追問:“要多少?”
那位年輕人伸出一根手指說:“一萬塊。”
奮強立刻感到受騙,于是說:“你這是訛詐。”
圍著奮強的幫兇之一這時要挾道:“你不給,我們就扣車!”
當然,奮強不可能答應對方的條件,雙方開始討價還價。
正說著,一輛警車開過來了原來,出車禍之后,秀蕓沒有下車,她一眼就看出那一伙人是碰瓷的騙子,便坐在車上用手機報了警。于是,十來分鐘,警車就來了。
那一伙騙子見警車來了,再不與華奮強討價還價了,可說是一哄而散。坐在地上那位碰瓷正主想跑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裝著被撞的樣子,在地上呻吟著。
警察見狀,立刻叫其站起來,不認命的小伙子想繼續裝下去,不料,奮強用手指著車上的行車記錄儀說:
“你別裝了,我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已經把你的碰瓷經過記錄得清清楚楚。我本想給你面子,讓你良心發現的,似乎這臺階你不接啊。你說你,年紀輕輕得干什么不好?偏偏搞這個歪門邪道,可惜了……”
秀蕓此時站出來說:“有啥可惜的?對付這伙騙子,沒有道理可講,也不需要留什么情面,叫警察處理就好!”
碰瓷的年輕人被帶走了,警察告知華奮強與楊秀蕓這伙人在這片區域碰瓷好多回了,敲詐了不少錢,這下終于逮住了其中一個。
作為見證人,奮強不得不又到派出所跑一趟。
等把碰瓷事情解決之后,已經是傍晚了。累了一天,兩人還沒有吃晚飯,秀蕓便建議到她家去做客。其實,她是有目的的 這幾天,秀蕓與父親鬧別扭……父親給她介紹的幾個男朋友都吹了,搞得東不成西不就,父親一怒之下,下了最后的通牒,沒有男朋友就別想回家。秀蕓只好忽悠父親,說了她的男朋友就是華奮強。不過,父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便要求她盡快把奮強帶回家里來,讓家人見上一面……
快到楊秀蕓家門口時,秀蕓知道假扮只事瞞不住,只能把實情跟華奮強說了,并要求他假扮自己的男朋友。然而,奮強可不愿意干這種事。
秀蕓立刻生起氣來:“我幫了你很多的忙,我就讓你當一次我的男朋友就這么難?”
奮強老實回答:“我怕誤會。”
“誤會又這么啦?!”秀蕓皺著眉頭說,“我們從認識第一天到現在,有多少誤會?何況,我父親還是你的老領導,難道你想看他生氣?”
秀蕓這么一說,奮強無奈嘆氣,也只得點頭同意了。
出于禮貌,奮強將車開到一個大型的商場去,購買了老年人吃的食品、營養品和水果兩大口袋,然后才又驅車來到了秀蕓父母的家。
秀蕓父母家已經搬到成都市政府一幢小洋樓里,是政府部門統一規劃修建的,地處百花潭公園附近,四周的環境不錯。華奮強把車停好,提著食品袋,跟在秀蕓的后面一路走。
兩人一進入小洋樓的客廳,就被眼尖的楊福庭發現。他脫下戴著的老光眼鏡,說:
“奮強!是你小子呀,十年都不來看我,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秀蕓的母親這時迎上前去,說:“小強來了?來,坐,快坐。”
秀蕓則一進屋就嚷道:“媽,別客套了,我們還沒吃飯呢,餓死了……”
母親生怕女兒餓壞了,立刻起身到廚房去做飯去了。
奮強笑著招呼了老人家幾句,把食品袋放在茶幾上。
楊福庭見他拿著禮物來,笑問:“喲,你幾時也學會送禮這一套了?”
“楊伯伯,這不是應該的嗎?”奮強淺笑回答,“第一次上門,怎么好意思空著手來?”
“哦!”楊福庭這時已經想起跟女兒的約定,讓她一定要把男朋友帶回家。對于奮強的來到,他顯然還是半信半疑,“我們十幾年不見了,你小子仍然沒變嘛?來,老實跟楊伯伯交代交代,是不是我閨女騙你來的?”
“爸!你胡說什么呀?”秀蕓撅著嘴,抗議道,“我騙他干嘛?”
一撒謊,奮強就忍不住露出囧色,有些僵硬的回答:“我……是自愿來看您的。”
楊福庭好像已經看出端倪,但并沒有揭穿,只是說:“你們兩個真是個冤家,歲數都不小了,事業重要,但個人問題也要考慮。”
“爸……”秀蕓不得不把話題轉到一邊去說,“我們今天去新津縣考察去了,奮強把城市開發項目的土地讓出了一半給我們開發。”
“你呀!盡給奮強填麻煩!”福庭給女兒指出,“做事沒有華奮強踏實,工作都做在表面上……”
“爸!”女兒一聽這話就露出煩躁情緒,“我知道,你就別說了!”
楊福庭知道女兒的脾氣,只得說:“好,好。我不說了。我與奮強說去。”
奮強自然愿意聽老領導的教誨,但今天老領導對他之前十年的經歷很是感興趣,于是,奮強老老實實地向楊伯伯匯報簡歷般的述說了一遍。
楊福庭聽了之后,說:“你能在糧庫里當了兩年的搬運工,可見你有常人不具有的毅力!你小子將來一定是個成就大事的人。我家小蕓呀……她可就遇不得一點挫折,如果遇到你那樣的遭遇,她可能打退堂鼓了,不敢再經商了。”
母親這時已經把飯做好了,兩位年輕人肚子是真餓了,吃起飯來狼吞虎咽的,讓在一旁的母親不免擔心,忍不住地叮囑:“你們慢點吃,小心別咽著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