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陰暗晦澀的房間里。
空氣中彌漫著渾濁的氣味,似乎有某種看不見而陰冷至極的顆粒飄蕩在這片空間,地板上滿是灰塵,一看就是鮮有人跡出沒。
房間的中央,是一個閃爍著微弱光芒的六芒法陣,有如絲如縷的黑煙在里面升騰跳躍。以六芒法陣為中心,有成千上萬條線條繞成一個又一個詭異的圖案,環繞在六芒法陣周圍。
法陣的六個角落,各自升起一道細細的光柱,線條里有流光閃動,似乎在將力量往光柱里不斷輸送。
法陣中央的黑煙歡喜地接受光柱中源源不斷的能量,每當到達某個臨界點時就突然萎縮,似乎有一部分通過法陣,被傳輸到了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一個高挑的人影就站在法陣前面,眼含狂熱地看著法陣中黑煙不斷膨脹萎縮,周而復始。
突然,他的眼睛急速眨動了幾下,眼睜睜地看著光柱中的光芒逐漸黯淡失色,輸出的能量也變得斷斷續續,最終消失得干干凈凈。
就像水管失去了活水的注入,管中的水噴完之后,再也無以為繼。
“怎么可能……”
那人慌亂地喃喃自語,想要靠近法陣檢查個究竟,卻被一股無形的力場打得倒退幾步,踉蹌著穩定身形。
“連我都無法靠近……”
他迷茫地呢喃著,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可惡,一定是那幾根冰柱出現問題了。可是,主人不是有過指示,這魔咒德姆斯特朗里沒人能破解嗎……”
冰窖之內,正氤氳著一片溫和輕緩的金光,冰窖里的溫度似乎都提升了一些。
諾林的神色無比認真,魔杖在他手中仿佛一柄刻刀,金光凝而不散,從他的魔杖尖噴發而出,被他畫成一個個圖案,刻在一根冰柱上。
諾曼教授和梅瑞狄斯眼睛睜大,一刻也不敢放過。在他們眼中,諾林現在做的是最偉大的藝術。
幾分鐘后,諾林專注地畫出最后一個圖案,而后魔杖一點,圖案紛紛滲入冰柱,將里面的學生包圍起來,金光繚繞。
冰柱中人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舒緩下來,似乎感受到了被一股溫暖包圍,臉上肌肉緩緩放松,趨于安寧。
“最后一個,搞定了。”
諾林的臉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但是全身都包裹在特制服里沒辦法擦汗,難受得呼吸都有些紊亂。
“先出去吧。”
丟下一句話后,諾林率先往冰窖出口走去。諾曼教授和梅瑞狄斯檢查了一下冰柱的情況,發現他們身體的惡化已經停止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氣,同樣向外走去。
走出冰窖后,諾林迫不及待地脫掉了特制服裝,把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舒服地大口呼吸。
那種服裝沒有透氣功能,再說了冰窖內的空氣也不可能用來呼吸,只會在自己的呼吸道中吸進一堆冰碴子。因此,在冰窖里只能靠特制服里保存的空氣來呼吸,過幾分鐘就受不了了。
“他們這樣能維持多久?”
這是諾曼教授走出冰窖的第一句話,他拖下特制服,蒼老的眼睛緊盯著諾林。
“只有三天時間。我現在的魔力,只能讓他們維持三天的假死狀態。”
諾林思考了一下,嚴謹地說道。他的臉色有點蒼白,這是魔力消耗過度的征兆。說來也奇怪,修習上古冥想法這么久了,現在他的魔力總量應該是遠超同齡人,奈何所用的魔咒都是消耗魔力的大戶,導致每次他都覺得魔力不夠用。
諾曼教授也不急著返回會議室,直接在冰窖外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臉上流露出一絲疲倦,說道:
“三天嗎……有點緊迫,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他慢慢說道,“雖然我很感謝你為他們做的一切,但 </ter是,有這種方法的話,為什么不早點用?”
諾曼教授的語氣中沒有責怪,只有一種淡淡的自責。或許他在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學生的本事,反而要依靠一個三年級的交流生。
諾林沉默了一下,同樣有些愧疚地說道:
“我反應慢了。我一直在想如何破解詛咒,卻沒往被詛咒的人身上想。”
經歷過艾琳娜和她的母親伊莎黛爾的詛咒后,諾林的思維一直放在詛咒本身之上。
如果只讓他對詛咒下手的話,他確實可以將他們從冰晶中解救出來,但相應的會有很大的后遺癥,因為他沒有辦法將他們被奪走的靈魂取回來。
但在剛剛,他突然想到,如果將被詛咒的學生封印起來,會不會阻止他們靈魂力量的流失?
諾林跟諾曼教授提出了這個設想,諾曼教授還在猶豫當中,一旁的梅瑞狄斯當即立斷就決定讓諾林試一試。
諾林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對她的決定權有點驚訝,見諾曼教授沒有反對之后,就開始施展一道《法則秘典》中記載的封印魔咒。
這道魔咒的效果只有一個,就是將人完全封印在魔咒之中,相當于將封印之人的一切都靜止下來。
結果也印證了諾林的想法,那六名學生都穩定了下來,沒有再出現靈魂流失的情況。這讓三人紛紛松了口氣。
其實,諾林察覺到如果他所擁有的《法則秘典》完整的話,他有辦法將詛咒化解,并且順著詛咒追溯其源,奪回他們的靈魂,運氣好的話還能知道施咒之人。
但很可惜,他的《法則秘典》只有一部分,雖然這一部分也足夠讓無數巫師為之瘋狂,但在某些時候,局限性還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出來。
比如說現在。
“不管怎么說,你幫了我們,幫了那些被詛咒的孩子大忙,我代替他們先向你表示感謝。”
諾曼教授站了起來,他放下了對諾林一些莫名其妙的成見,對著諾林深深鞠了一躬。諾林也沒有推讓,接受了他的道謝。
等到諾曼教授再站直身體時,他臉上的疲憊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厲狠辣的冷光。
“三天……無論如何,要在三天里找出那個該死的雜碎。”
他大步向外走去,就像一只被惹怒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