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竹君棠終于有了靠譜的時候,那么她這番話對劉長安來說確實很重要。
可是她有靠譜的時候嗎?
就算她現在是如實告知劉長安,沒有懷著想要讓他落入陷阱,然后騎在他脖子上作威作福的什么羊謀,也不能排除她被上官澹澹設計用來蒙騙劉長安。
一般人在竹君棠面前確實討不得好,也很難利用和設計她,但是在上官澹澹面前,她就是個乖孫。
乖孫:形容那些受人擺布,軟弱無力的對象,并非倫理關系上指竹君棠就是上官澹澹的孫女。
畢竟上官澹澹可是金口玉言收了竹君棠當干女兒的,還封了七彩琉璃純白仙境咩咩公主。
現在劉長安有點懷疑上官澹澹收竹君棠當干女兒,其實別有用意……如果蘇眉真的是上官澹澹的一片羽毛,或者類似分身的存在,那么竹君棠和上官澹澹的真實關系,那就值得推敲和重新審視了。
想到這里,劉長安越發想要破解那勞什子天下第一龍吟大陣,去發現上官澹澹記憶中封印的秘密。
劉長安一直就覺得上官澹澹屬于未覺醒的狀態,整天渾渾噩噩地無所事事,根本不像他這樣正常的超級生命,清醒、理智、正常、穩重。
如果她是記憶被封印而導致如此,倒是說得過去。
蘇眉也懷疑過上官澹澹是自閉癥兒童,不也是覺得上官澹澹腦子里有什么阻塞了她的正常情感和神經反應嗎?
對,就是封印。
也正是這樣的封印,她對于自己曾經是拯救異獸的女媧娘娘沒有什么印象,對于那段歷史也不曾記得,在漢代的時候也渾渾噩噩地受人擺布成為了一個弱小的太后。
她的本能只是不停地尋找劉長安……或者這兩千年多年來她在地底下鉆來鉆去追尋劉長安的氣息,并非是因為太后與皇帝的那段因緣,而是記憶深處中更加久遠的過往?
“她沒有說我們的世界是咩咩宇宙,這是你自己加的稱呼吧。”劉長安想要仔細詢問下,竹君棠口中的敘述,常常有一些是她自己亂加的設定。
“本來就是咩咩宇宙!”小羊微微壓低身體,努力露出毛發中隱藏的,妙脆角大小的羊角提升自己的壓迫感,大聲強調,“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咩咩宇宙大帝帝咩、黃金神龍戰咩!”
“好吧,帝咩。我問你,你現在是清醒的,還是在做夢?”劉長安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還沒有他膝蓋高的小羊,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問題。
兩個人明明是在夢境中,但對自己的感知如平常一樣,這就是一種奇怪的狀態,要知道正常做夢,夢中對自己常常會有一種陌生感……因為大腦其實是在另外一個視角觀察著夢中的身體。
平常是很難或者說很少會以另外一個視角觀察自己的,但可以偷看鏡子里的自己,當看著鏡子里也在偷看自己的影像時,便有類似于夢境中的陌生感了,看得越久這種陌生感越強烈,也越容易發生一些詭異的事情。
現在當然沒有這種陌生感,就和日常生活是完全一樣的,只是時刻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而不是像夢中有時候大腦會向夢境中的自己發出清醒指令:這是做夢,別被嚇死了,快點醒來就可以擺脫絕境和極度恐怖的狀態。
也就是說,在上官澹澹制造的這個夢境中,如果遭遇極端危險和恐怖情景,也無法依靠大腦的保護機制,將自己喚醒脫離夢境。
被咩咩宇宙的實際掌控者親口認證為“帝咩”,小羊頓時氣勢高昂起來,搖頭晃腦地繞著劉長安蹦蹦跳跳。
“既是清醒的,也是在做夢。”小羊一邊蹦,一邊說道,“今天晚上我原本正在做一個噩夢,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心驚膽顫,渾身直冒冷汗,肌肉痙攣,幾乎要抽搐……”
“你做的什么夢,是不是夢見有人要抓你吸血什么的?”劉長安連忙問道,在把小羊找回來的那晚,他就在它房間外守了很久,就是擔心它受了驚嚇會發夢魘……有時候夢魘是很可怕的,除了心理影響,甚至會對生理也產生不可逆的傷害。
“沒有,比這恐怖十萬倍。我夢見你給我布置了十本家庭作業,沒有做完就不準粗去丸。”小羊心有余悸地說道。
劉長安感覺自己要肌肉痙攣到抽搐了,握緊拳頭凝視著它,他很想讓它把噩夢繼續做下去,拉著它就在夢里做三天三夜的家庭作業。
“這時候澹澹突然闖進了我的夢境,她告訴我不用擔心家庭作業,因為我是在做夢,于是我就……反正當時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知道自己已經清醒了,也知道自己還在夢境中。”看到劉長安要從全身的毛孔里飆出血箭的暴躁模樣,小羊趕緊說正事。
劉長安微微點頭,這倒是和劉長安進入夢境時的情景不大一樣。
他是自己在夢境中醒來的,而竹君棠是被喚醒……這是不是意味著上官澹大還可以把其他人也這樣拉入夢境中,等下自己要是在天下第一龍吟大陣里遇到秦雅南什么的,她也是清醒的,而不是被上官澹澹操縱的NPC狀態?
清醒的話……應該方便解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行吧?要是被上官澹澹操縱,誰知道會搞出什么荒唐事件來!
“她告訴我,因為她在清醒的時候,就會忘記很多事情,只有在夢中才記得,需要你去破解的天下第一龍吟大陣,其實就是影響她記憶的封印。”小羊有些羨慕地說道,記憶封印這肯定是屬于強者的逼格事件,小羊也想被封印上學和做作業這些痛苦的記憶。
劉長安思考著,清醒的時候反而會忘記很多事情,夢中反而記得?這不是和正常人完全反過來嗎?
難怪平常看到上官澹澹,就覺得她是在發夢一樣,就算沒有喝她的香檳水,也是一副不怎么正常的樣子。
“如果我破解了這個什么天下第一龍吟大陣,她的記憶就恢復了?那她會不會變得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劉長安有點懷疑地說道,記憶恢復這件事情吧,對當事人來說其實是很復雜的,涉及到一些自我認知和自我定義。
上官澹澹恢復記憶,被記憶中的情緒和感情影響,從而性情大變,成為另外一個人怎么辦?
她不再是周咚咚和竹君棠的好朋友,不再是小區錢老頭秦老頭謝嬸子們的牌友,不再是周書玲、秦雅南她們的“婆婆”,不再是整天抱著保溫壺的小迷糊,也不再對自動售票機,火烈鳥游船感興趣,不再和劉長安搶電腦玩STEAM上的游戲……那她還是上官澹澹嗎?
劉長安不禁有些猶豫,想象了一下那個坐在電暖桌下,推著電動車到處跑,在菜市場和小區之間來回晃蕩的身影,從此以后都消失了……感覺好像很不對勁。
盡管上官澹澹確實討厭極了,但誰讓他已經有一手指甲蓋那么多的習慣她的存在了?
習慣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即便只有一點點習慣,主動或者被動地改變,都會讓人產生強烈的不適應感。
“我也問了這個問題,但是澹澹說根本不會,因為她是心境強大的太后,所謂的被封印的記憶,對現在的她來說只是以前發生的故事,可以用來收付蛾子,表示母子關系的傳承是無法中斷和否認的歷史羈絆,最主要的……”小羊及時打住,差點都說出來了,那可不妙。
劉長安皺著眉頭,他終究還是低估了上官澹澹的可惡,還感覺到了一點點羞恥,就跟表錯情了一樣。
“最主要的是什么?”劉長安追問道。
“最主要的是,從此以后你就會對她言聽計從,做只會孝順母親的行尸走肉。”小羊趴在地上說道,然后四只蹄子一劃一劃從他的雙腿之間爬了過去。
據說古代有一種猴子叫淮陰猴,它們有一種習俗,就是尚未繼承猴王之位的年輕猴子,要在老猴王的胯下鉆過去,俗稱“胯下之辱”。
小羊就是在忍受這樣的胯下之辱,以轉移劉長安的注意力,免得他追問“最主要的什么”。
最主要的當然不只是讓他當只會孝順母親的行尸走肉,而是澹澹覺得,目前的后宮建設進度太慢了,她每次想主持宮斗會議,都感覺參與者太少,別說斗的刀光劍影、頭破血流、血流能漂許多韓國人,就是斗起來都相當困難。
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很多后宮成員暫時沒有得到劉長安的營養認證,不好意思自認是劉長安的女人,那彼此之間就只能暗戳戳地陰陽怪氣,難以真正地明爭暗斗……這就是自古以來,打仗都需要師出有名,名正言順的理由。
沒有營養認證的女人,根本沒法和有營養認證的女人斗,天生的師出無名,例如安暖面對白茴,只需要:劉長安是你什么人?你是劉長安什么人?他和你什么關系?你和他有什么關系?就可以懟的白茴憋悶內出血。
通過天下第一龍吟大陣,讓大家都得到營養認證,便統一成為了上官澹澹的兒媳婦,她就可以真正主持后宮,而竹君棠作為幕后黑手之一,當然也可以參與其中,攪風攪雨,煽風點火,趁機偷襲任何人,左右局勢,簡直不要太爽!
上官澹澹來找竹君棠,兩人當然就是一拍即合,馬上決定狼狽上床。
為了這樣的前途大業,現在以“胯下之辱”轉移劉長安的注意力,以免暴露羊謀,這是何等的胸懷偉大和堅忍啊,于是小羊便在他雙腿間爬過來爬過去,頻繁證明自己是能夠忍受“胯下之辱”的非凡人士,像淮陰猴一樣,以后也會繼承大位。
“行尸走肉這個詞是你加的吧。”劉長安把小羊提了起來,阻止它繼續鉆來鉆去,只有三歲以下的嬰幼兒,才喜歡繞著爸爸的大腿跑,在爸爸雙腿間鉆來鉆去,它都多大了?
“這根本不是重點,澹澹希望你成為只會孝順母親的行尸走肉,而我希望你成為只會寵愛親生女兒的行尸走肉,我們為什么會這樣希望,你難道不會反思嗎?”已經把他糊弄過去不再追問“最主要的是什么”,小羊便開始大聲反詰。
因為你們兩個……算了,劉長安也懶得和她們計較這個事兒,反正他現在所關注的只是上官澹澹被封印的記憶。
劉長安十分懷疑,上官澹澹被封印的記憶,應該就只是她的來歷,以及她成為女媧娘娘的那段時間,或者在那時候她就和他有過某種交際……至于什么破碎虛空來到咩咩宇宙,絕對是竹君棠添油加醋或者理解錯誤的內容。
又或者說破碎虛空來到地球(咩咩宇宙)的只是上官澹澹,她來了以后碰到了當時化身為龍的劉長安。
總之,還是先破除這個什么天下第一龍吟大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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