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你還行吧?”
吳彬擦著汗,看著面色發白,步伐虛浮的江裂,內心忐忑不安,生怕他走著走著一頭撞樹上了……
“還挺得住。”
江裂抹去嘴角的血漬,體內魂力空耗是一方面,主要是最后無敵狀態結束的時刻,他還受了傷。
不僅如此,剛剛那一戰,陰尸獸以及夜猿都死翹翹了,變成了一黃一紫兩個魂環,可見戰斗有多慘烈。
以他現在的狀態,趕路還行,就怕這路上魂獸太多。
江裂吞咽了幾片開心小面包,又猛灌了兩壺醉酒,魂力才勉強恢復大半,可是體力恢復卻跟不上他的節奏,還是處于半虛浮狀態。
果不其然,這一路上雖然沒有三生蛇那樣變態的魂獸,但絕大多數都是千年左右,幾乎每走一段路就會突然蹦出來一只。
江裂懶得跟它們有過多的糾纏,更何況還要護住旁邊的吳彬,索性召喚出鬼差拖住眾多魂獸,一路上能避則避,飛快向前跑。
“吼。”
一只千年角弓獸瘋狂躥動身形,兩條觸角上凝聚出雷光,同時兩條布滿蛇形鱗片的灰藍色爪子抓破一棵人面樹,叫囂著竭力沖來。
面對這樣窮追不舍的魂獸,江裂忍無可忍,手握鎮魂棺,一個封魔籠罩起龐大的陰影,硬跟角弓獸硬撼一擊,把它打成重傷甩飛了出去。
算算時間,他們一路不停地趕了半個小時的路,想來只有一半的距離了。
如果不是一路上強塞開心小面包恢復魂力,恐怕他都很難堅持到現在,這也是帶上吳彬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這這……江哥,怎么辦,越來越多的魂獸殺過來了。”
吳彬咽口唾沫,手里握著李翊的長劍,跟著江裂,時不時地沖上去砍一劍,看著周圍涌來的魂獸,愈發心急。
“還能怎么辦,拼了。”
鬼差一擊靈魂震蕩席卷擊退四周的魂獸之后,江裂沖在前面,無影簫握于手中,封魔蓄力,旋轉出黑色的氣息波動,一路上強行殺了出來。
但同時,他們兩人的衣服上都濺落了大量的魂獸血跡,吸引而來大量的蚯網,對他們搖動著觸手。
江裂眉頭一皺,一腳踢起五只百年魂獸的尸體,借助血腥味引誘了它們,拉著吳彬就是一路狂奔。
可是萬萬沒想到,在他們距離學院僅有三千米距離的時候,一只攔路虎突然橫在了它們面前。
這是一只三千多年的絞殺藤,在植物系魂獸里,以殺伐果斷著稱,凡是誤入它領地范圍的人和物都會被它絞殺。
“唰。”
思忖間,一條條青色的藤蔓自林間刺出,仿佛靈活的青蛇,扭轉著腰姿,利刃般對他們四處襲擊。
“白骨替身。”
江裂趕忙閃開,一個騰越剛剛跳到人面樹上,青色藤蔓就如蟒蛇般擊潰了人面樹,化作粗壯的繩子捆綁而來。
江裂與鬼差調換位置,絞殺藤不出所料地擊殺了鬼差,借助一秒無敵飛速逃離,拉著那邊的吳彬,卻是發現這家伙一直死纏爛打地追著他們。
“哈哈哈哈哈。”
同時,他們像是來到了灌風口,這里到處充斥著暗鈴刺耳的大笑。
“嗖。”
下一刻,絞殺藤一個橫掃拖著粗壯的蛇蔓甩過來,兩人直接被甩飛了老遠,吳彬到還好,被護著沒有大礙,江裂直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絞殺藤正準備殺過來,卻突然發現了什么可怕的東西,蜷縮著藤蔓飛速收回了攻擊。
江裂來不及多想,轉過頭,卻是驚駭地發現,一條血紅色觸手直接對他席卷過來捆住了他,與此同時,一條蚯蚓觸手緩緩伸展而來。
這至少也是一只五千年蚯網,雖然不是變異的,但如此惡心的魂獸,怪不得凌音說,他們每個人想要單槍匹馬地沖過來根本不可能。
光是剛才的絞殺藤,以及這只五千年蚯網,就不是一個人能夠應付的。
江裂咬著牙,用力地甩著身體,卻全身無力,根本無法掙脫,他的精神狀態和體力都已經透支了。
更可怕的是,那一條觸手對著他嘴唇旁邊的血漬伸展了過來。
吳彬看見這一幕,趕忙拎起一只剛才被殺的魂獸,扔了過去,成功吸引了蚯網注意力,觸手伸展進去吸血。
只是這一只魂獸,很明顯堅持不了太多時間。
“江哥,我……我應該怎么辦?”
吳彬滿臉無助地跑過來,看著被纏住的江裂,用劍劈了兩下,可是它們很快又生長了出來,他急得恨不得直接沖過去一口咬下去。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次,真的要認栽了。”
江裂甩甩頭,腦子昏昏沉沉的一片,就算現在被解救出來,也不會有太多的力量了。
“至于你,或許也幫不了什么忙了。”江裂咬著牙,清醒片刻,才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
吳彬無助地低下頭,他除了小面包,似乎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優點了,特別是現在這種無力感,一直在他的心底里蔓延。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吳彬眼神里閃過剎那的失神,隨后像是下定了決心,從衣口袋里掏出了他的驅獸劑。
“你想干什么?”
江裂眼皮一跳,“沒有了驅獸劑,你是無法通過考核的。”
“我知道,可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吳彬咬著牙,不甘和不舍的情緒在臉上飛快閃過,胸腔里的勇氣和魄力仿佛一下子涌了出來。
“之前都是你們救我,這次也該輪到我救你們了,我知道自己或許沒有資格跟你們肩并肩,但我也想,在最后關頭證明自己的價值。”
說罷,吳彬閉上眼,不顧江裂的阻止,把驅獸劑噴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伸出手,在接觸蚯網的一瞬間,那些血紅色的觸手頓時回縮了回去。
江裂倒在地上,強撐著站了起來,眼眶微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功臣。”
“江哥,等我。”
吳彬從江裂手里接過毒牙,頭也不回地跑走了,像風一樣。
他咬著牙,眼睛瞄準一個點,瘋狂地向前沖去。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被賦予了一種神圣的使命,即便再不被看好,但一路上磕磕絆絆,也總有他的用武之地。
這一路上,最后的兩千多米距離,所有的魂獸看見他,都仿佛路人一般,默默地讓開了路,就好像沿途的觀眾,在欣賞一條移動的風景線。
吳彬卯足了力氣,一刻不敢停歇,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只看見,眼前層層疊疊的林海之處,一棟建筑的輪廓在眼前愈發清晰。
而那里,一個人影在黃昏之下靜靜地站立,仿佛在為他而等待。
吳彬眼中含淚,但卻是笑著沖了過去,跑到格萊特面前,大口喘氣,隨后把毒牙遞給了他,滿臉激動地挺起胸膛。
“院長大人,我們成功了。”
格萊特接過毒牙,面具后的眼睛里露出深沉的笑意。
“恭喜你,勇敢的小家伙,不論怎樣,你是第一個到達隱士學院的人。”
“嗯,我其實,不是一無是處的。”
吳彬含著淚,如鯁在喉般,激動地點著頭。
黃昏落下,映照出一片燦爛的輝煌,灑滿了整個死寂森林。
不過片刻,其余十人,也被格萊特接了回來,然后宣布他們通過了考核。
所有人都激動得不能自語,紛紛看向了江裂。
“老大,我就知道你行的。”
李翊開心地舉著酒葫蘆,笑道。
“江裂,謝謝了。”
沈氏姐妹也鞠躬道謝。
就連玉質也走了過來。
“咳咳,江兄,此次多虧……”
“大家等一下。”
江裂看著這些激動的人,趕忙擺擺手,笑著指了指吳彬,順手把他拉到了眾人面前。
“是吳彬,他使用驅獸劑,放棄了自己的考核資格,拯救了我們所有人,我們應該感謝他。”
吳彬一驚,對上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大家也不用這樣看我,我只是突然覺得,之前都是我拖累大家,現在,也該我保護其他人了。”
全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片刻,還是凌音走了出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熱情擁抱。
“謝謝你,吳彬,我們所有人,都為你自豪。”
其他人也走過去,圍住了他,千言萬語都哽咽在了心口。
玉質最初的驚愕過后,也滿臉復雜地走去,硬著頭皮,說道。
“之前是我不對,或許,你是一個合格的……伙伴。”
“謝謝大家。”
吳彬開心地點著頭。
格萊特淡淡地走來,微微笑道。
“好了,雖然我不忍心打破你們的美好氛圍,但我不得不說,吳彬,你使用了驅獸劑,已經失去通關資格了。”
“院長,他都已經走到這里了,就不可以通融一下嗎?”
眾人懇求道。
“大家不用這樣,早在我做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果以后有機會,我還會跟大家見面的。”
吳彬默默地轉過身,就準備走。
“等一下,我說完了嗎?”
格萊特叫住了他,笑道。
“你雖然失去了考核資格,但我愿意破例一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學院里現在缺少一個食物系魂師的學徒,你可以過來當一個打雜的。”
吳彬豁然轉過身,滿臉激動。
“那院長,你的意思是,我……我可以留下來?”
“當然,畢竟,你還欠了我五十金魂幣的報名費呢,如果能夠早點還清,我何樂而不為?”
格萊特輕輕一笑,取出一枚暗金色的胸針徽章,戴在了他的胸前。
“從現在開始,你跟其他人一樣,屬于學院的一份子。”
徽章是暗金色的鑲邊,里面是一個黑色的人影,仿佛隱居山林的勇士,站在山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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