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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孤軍

  關東軍第八師團西義一中將現在麾下的人馬一點兒也不比先前少,甚至要更多。

  第8師團做為日本陸軍常設師團之一,編制應為一師兩旅團加其他輔助兵種編制,滿額總兵力能達到兩萬五千多人,但這個時間段的第8師團還是平時編制,師團兵員并沒有擴充至戰時,所以旅團下編制并不是兩個聯隊,而是以大隊為單位。

  刨去先前攻打喜峰口傷亡的700人,第8師團直屬第16旅團擁有近7000兵力,包括5個步兵大隊和一個炮兵大隊。

  加上來援的第6師團第11旅團7000人,野炮兵第6聯隊3000人,以及戰前配屬給第8師團第1戰車大隊,旅順重炮兵大隊等輔助部隊,西義一手下現在擁有精銳日軍2萬人,再加上近1萬所謂的滿洲國士兵,西義一手下的兵力比熱河之戰之前還要多。

  要擱平時,西義一早就揮兵將并不起眼的羅文裕關隘給蕩平了。可現在,西義一卻選擇了按兵不動不說,反而還自己先筑起了工事,一副要長期對峙的模樣。

  對面陣地的中國軍人們算是開了眼,從開戰到現在,他們還沒見過如此之多的日本人,而且那么多日本人還壓根兒沒攻打陣地的意思,從到達戰場,替第4旅團收完尸就在遠方忙碌著挖壕溝建工事。

  “班長,小鬼子這是搞啥子?不來打我們,躲老遠挖啥子壕溝?”一個新兵好奇的碰碰懶洋洋斜躺在戰壕里抽煙的班長。

  連看都懶得朝外看一眼,老兵悠悠然吐出一個煙圈,道:“為啥挖壕溝?小鬼子怕死了唄,好幾千鬼子被老子們打死了,你以為他們不害怕啊!指不定他們以為我們這兒是幾個師的人在等著他們呢!”

  “可,班長,我們那里來的幾個師?加上那邊兩個團的弟兄,我們總共才3個團,打起來我們這點兒人怎么搞嘛!”新兵再探探頭看向遠方無數個小黑點兒,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

  “怕個卵子,你們四川不是都喜歡說袍哥兄弟不拉稀擺帶嘛!怎么的,小鬼子多了,你慫了?”老兵重重地噴出一口藍煙,不屑地看向有點兒膽顫的新兵,譏笑道。

  “慫個球,班長,你可親眼看到了,昨天我可是打死了兩個鬼子,鬼子多了我們獨立團正好可以多殺幾個,我只是替那邊的國軍弟兄們擔心,怕小鬼子一多,他們慫蛋了。”新兵漲紅著臉爭辯道。

  “你少操別人的心,軟蛋要跑誰也沒辦法,我們打我們的,團座可是說了,打死一個鬼子5塊大洋,你還是趁這個機會多攢點兒老婆本兒,錯過這村可沒那個店了。”老兵班長翻翻白眼,掃了一眼遠方,又懶洋洋地躺了下去。

  這也算是獨立團士兵們一個比較普遍的想法,日本人現在勢大看著挺嚇人,但對于已經殲滅一個旅團心氣十足的他們來說,還真是不太怕,他們擔心的恐怕就是負責防守陣地右翼的第29軍的兩個團,要是他們頂不住,那可就有些糟糕了。

  別說獨立團的士兵們會這么想,就連祁光遠自己都有些頂不住了。

  剛剛從電報里獲知自己已經獲得青天白日勛章的祁光遠臉上沒半分喜色,眼睛盯著掛在兩團聯合指揮部墻壁上的羅文裕地圖已經看了足足一個小時。

  雖然尚未知道抵達戰場日軍的具體番號,但據前方偵查連反饋回來的信息,對面的日軍加偽軍人數絕不會低于兩萬五,這可是整個第29軍近6萬人防守的日軍數量啊!

  別人不知道,祁光遠卻很清楚,從喜峰口第一場戰斗爆發以來,第29軍已經陣亡官兵3000人,傷6000人,而他們現在三個團滿打滿算可以參加戰斗的兵力也不過7300人,第29軍光傷亡數字就已經高于羅文裕所有守軍數目了。

  這仗,還能打嗎?實力對比太懸殊了啊!

  至于說援兵,祁光遠已經不敢奢望,師部已經來電,敵第33混成旅團正在向冷口移動,若冷口失陷,第29軍側翼就完全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下,本來正準備向羅文裕增援來的整編第二師必須向冷口進行增援。同時,喜峰口正面陣地方面,已有確切消息,關東軍第十師團一部正在由300里外的赤峰向喜峰口迫來。一個混成旅團外加一個旅團,已經抽出一個師移防冷口的喜峰口正面陣地所面臨的壓力和羅文裕相差無幾。

  至于說古北口方面中央軍的三個師,祁光遠更是想都沒想過,他們能把古北口南天門守住不丟就不錯了,如果被大股日軍從密云方向過來,那他們這三個團可就要被包了餃子了。

  其他方向的援軍就更不用提了,軍事委員會大佬們是什么想法不說,數百里的距離也遠的令人絕望,估計就算來了,也是趕不上這場大戰了。

  也無怪祁光遠絕望,這個時代,除了中央軍有少量汽車外,其他的部隊,更多的是靠鐵腳板,幾百里的距離,足夠他們在路上跑上好幾天的了。

  也就是說,這數天之內,想打退兩三萬日軍的進攻,就只能靠自己了。

  也許,想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殘酷戰斗里活下來,就只能看獨立團的了。眉頭一直緊緊皺著的祁光遠腦海里不由浮現出劉浪那張一直掛著淡淡微笑顯得有些可愛的胖臉來。

  不過,自打這一天一夜和第4旅團一戰,祁光遠可再也沒把劉浪那張白胖臉和可愛這個詞聯系到一起。其智如妖,計劃一環套一環把第4旅團近萬小鬼子滅了那證明那個年輕的團長有成為名將的潛質,祁光遠也并不懷疑劉浪日后會掛上一級上將的金星。

  但是,眼皮眨都不眨就把日軍近千傷兵剝光衣服丟野地里活活凍死可不是一個掛著“可愛”頭銜的指揮官就能做出來的決定。

  劉浪的心,要遠比他表明柔和的臉硬的多。

  當然,這是祁光遠并不知道五年后日軍在中華大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南京四十萬同胞的冤魂到了新世紀,依舊會常在人們耳邊哀嚎,須臾不能忘。

  劉浪這不過是先收了點利息罷了。

  事實上,橫貫整個抗戰時期,劉浪對于日軍俘虜的殘酷,一直被中方高層所詬病,不過,赫赫戰功和查無實據,領導層們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反正死的是小鬼子。日方自然是切齒痛恨,卻又拿必殺榜上排名第一的某男無可奈何。

  劉浪從戰爭一開始就表現出來的對日軍的刻骨仇恨也一直是歷史學家們爭論焦點,相對于說劉浪是因為淞滬抗戰紀大小姐差點兒被日軍軍曹叉叉從而恨上了所有日本人這種觀點,恐怕大都還是認為劉浪骨子里就是一個民族主義者這個論點比較靠譜。

  對,先問問劉團長的意見,祁光遠毫不猶豫的撥通了獨立團團部的電話。

  或許祁光遠自己都沒意識到,潛意識中,他已經把和他平級的劉浪及他麾下的獨立團當成了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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