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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機轟炸機編隊轉向當然是為了更好的進入俯沖轟炸通道,京杭國道和敵機來的方向有近40度的夾角,在戰斗機的率領下,十二架俯沖轟炸機花費了1分多鐘的時間在空中來了次優美的大轉彎,正式進入正對著京杭國道的轟炸通道。

  "諸位,大餐前的甜點來了,自由選擇目標,攻擊,帝國武運昌隆!"魯玉狠狠一壓機頭,猙獰的大聲吼道。

  雖然這一次他沒用通話器,但他相信,跟著他的12架俯沖轟炸機都是帝國海航最優秀的勇士,他們會明白的。

  96戰斗機的俯沖速度雖然沒有俯沖轟炸機那么快,但進入俯沖階段的速度也能達到130米每秒,高速的俯沖讓魯玉的腎上腺素極速飆升,手緊緊扣住了機槍扳機,只要一進入200米的低空,他就可以對還在路上高速奔馳的車隊進行射擊。

  只是,讓魯玉稍微有些疑惑的是,王國人絕對不是瞎子,他們為什么不停車躲到曠野中去呢?而是選擇繼續開著車瘋狂向前逃竄,難道他們以為憑借汽車不過幾十公里的時速能逃脫速度高達幾百公里時速戰機的追殺?

  或許,是王國人的指揮官被嚇傻了吧!也或許,王國人并沒有應付飛機轟炸的經驗。從1500米高空俯沖至300米乃至200米所花費的時間絕不會超過10秒,魯玉也沒有多少時間去猜測不肯棄車而逃王國軍隊的真實意圖。

  一隊長度最少達到3公里的車隊足以滿載3000人的步兵團,他從艦隊司令部那邊獲得的消息就是去轟炸一個步兵團,從現在看來他沒有找錯目標。

  魯玉并不知道,他的疑惑也曾經有人和他類似的體驗。在未來的十五年后,公國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和帝國主義大軍鏖戰時,也曾經出現過如此一幕。當時的空軍上尉也和他一樣疑惑著并追逐著將狂奔的車隊炸成粉塵并洋洋得意的返回基地領授軍功。

  想將車隊逼停,將整個車隊連步兵全變成甜美的糕點,那就擊毀頭車,讓車隊無法在公路上繼續行進。魯玉一直悍然到將高度降到50米,迎著第一輛迎頭向著他和他的戰機繼續狂飆的卡車扣下扳機,將第一輛卡車打得火花四射也還沒完全明白王國人的意圖。

  只是,當他掠過已經熊熊燃燒卻依舊不停向前卡車的那一瞬間,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難看。

  并不是因為他看到了卡車后面綁著的長長樹枝,而是他想起了對面駕駛卡車王國軍人的那張臉。兩人最短距離不過80米,足以讓他看清對面玻璃后面那張年輕的臉。那張臉上有憤怒有瘋狂,唯獨,沒有他想看見的驚惶。

  甚至,他還能感覺到年輕臉上掛著的輕蔑。那個王國軍人,好像對他的到來很坦然,哪怕是機槍子彈打爛了玻璃窗打穿了他的身體。

  他,不是在驚惶中迎接死亡,而是坦然。

  可是,他難道并不知道,不光是他迎接了死亡,他車上的數十名戰友也會和他一起死亡?

  黑鷹軍中校的疑惑一點點在增加,但速度卻不會變慢,96戰斗機在空中劃出尖銳的利嘯叫,機腹下的機槍噴出兩道火舌掃向車隊。

  被射破油箱熊熊燃燒的第一輛車依舊在狂奔,哪怕是他的駕駛員已經死亡,已經高速掠過的黑鷹軍中校并沒有機會看到已經死亡的年輕王國少尉早已將一根樹枝緊緊抵在油門上,而他的手依舊牢牢的握著方向盤。

  哪怕他已經死去,他也不能讓車停下而導致整個車隊停下,成為黑鷹軍飛機的活靶子。就算是必死的誘餌,他也要為空軍兄弟多爭取一些時間。強大的意志,竟然讓一具還在流著血的尸體將汽車足足又向前開了近百米才斜著沖向公路下的田野,直到撞向一個土坡,整個車全部翻過來,燃起更大的火。

  第二輛汽車上的軍人的眼淚在臉龐上肆意橫流,卻毫不遲疑的開著車繼續向前沖,他的前方,黑鷹軍的俯沖轟炸機群正在黑壓壓的壓下。他沒時間憂傷戰友的戰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戰友一樣,迎接死亡。

  然后,有些麻木的扣動著扳機高速掠過車隊上方的魯玉看到了每輛汽車后面的樹枝。正是那些樹枝攪起了漫天的灰塵遮擋了他們的視線。王國人為什么要用灰塵遮擋?他們在遮擋什么?再聯想起王國軍人那張憤怒但并不驚惶的臉,魯玉的心猛然往下沉。

  他好像已經明白了什么,這支車隊是誘餌,是空的,他們提前將步兵撤到了田野中,想讓帝國空軍炸掉這支車隊就完事。用犧牲車隊的手段來保存人員,不得不說,突然想通這一環節的黑鷹軍中校都有些佩服王國這個指揮官的"金蟬脫殼"了。

  可惜,就算他知道了,現在也晚了,缺乏足夠的無線通話器的最大弊病就是,已經進入攻擊狀態的機群沒辦法看到他用翅膀抖動發出的命令。更何況在這種高速低空狀態下,他抖動翅膀尖幾乎也跟找死差不多。

  跟在他背后800米外位于400米空中的一架俯沖轟炸機也已經投出了自己機腹下的250公斤航彈。

  "轟"的劇烈爆炸產生的熱浪甚至讓800米外的魯玉的后背都能感覺到航彈爆炸激起的灼熱,位于爆炸中心的車隊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實,炸彈并沒有準確的命中公路,炸點是在距離公路足有30米外的田野里,可是,就算是這樣,公路上正在狂奔的五輛卡車就像被一支無形的大手握著毫無抵抗之力的向公路另一邊打著滾掀翻,幾噸重的卡車連著車廂和車頭前的鋼板瞬間扭曲變形。

一個可怕的直徑超過6米,深達三四米的大坑出現在田野中,展現著250公斤烈性炸藥的威力。如果正中公路的話,整條路會毫無疑問的被攔腰截斷  250公斤的,30公斤的,一顆又一顆的航彈被抵達俯沖高度的敵機丟下,整條公路包括公路兩側都被濃烈的硝煙彌漫著。沒人知道位于其中的車隊情況如何,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很難有人會在那樣可怕的轟炸中生存,但他們,終究還是抱有一絲期望的。

  因為,那是他們的戰友。

  劉浪垂手站在樹林里,靜靜的看著1500米外發生的一切,圓圓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根本不為眼前這地獄般的場景而有所觸動。要知道,那些人,可是在他的請求下慨然赴死的。

  "劊子手!"緊緊咬著嘴唇的小記者狠狠的用手背擦著洶涌澎湃的眼淚,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語。

  換在平時,倔強的小女生可能會撕心裂肺的大吼,但見識到了敵機航彈的威力后,她才知道眼前的這位英雄團長的無奈。超過2000米距離外的爆炸熱浪都能刮得這里的樹枝亂晃,如果沒有那些人的犧牲,這片曠野中或許有更多的人會死。一顆航彈,就可以將這片樹林里最少數百王國軍人連她一起化為灰燼。

  獨立團,或許沒有抵達黃宿城前線,就會在這里死傷慘重。

  但是,那些人是他親手送進死地,他不應該表現出一絲憂傷嗎?這是小記者此時對劉浪最深的怨念。

  淚水,阻擋了她的視線。她并沒有看到劉浪悄然握緊的雙手。她也并不知道劉浪的習慣,越是平靜,就越是怒,就像曾經的"西倕之虎"。

  他想下令地面上布置好的機槍和機關炮開火,但他必須等待。距離太遠,高射機槍的射程不足,很容易讓敵機逃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必須得等著敵機丟光他們機腹下的炸彈,否則,就算30公斤航彈在躲避著超過數千步兵的曠野中爆炸,也有可能帶走超過敢死隊50人的傷亡。他不能拿士兵的命來賭博敵機丟的準不準。

  更重要的是,王國空軍,還沒來,他得等,等他們從高空中俯沖而下,這些低空中的敵機瘋狂拉升露出他們脆弱的肚皮的時候。

  沒有劉浪的命令,所有機槍火力點沒人敢開槍,哪怕他們的手已經放在扳機上放了很久。

  終于,隨著一陣可怕的轟鳴聲從空中傳來,天空上的敵機像是受了驚的小鳥不再那般悠閑的盤旋。

  "中校閣下,王國人的飛機來了。"驚慌失措的聲音在渾身冰冷的魯玉的通話器了猛然響起的那一刻。

  "開炮,開炮,給老子狠狠的打,兩團所有輕重機槍,都給老子打。"劉浪的眼睛陡然變成血。

  曠野中,爆豆似的槍聲猛然響起。

  從天空望下去,那片灰不禿嚕的田野猛然就像一只被驚醒的刺猬,突然張起了全身的刺。

  那些刺,很銳,也很灼熱。

  正在拉升飛機的魯玉的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他被王國人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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